123 隻喜歡有始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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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容,我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寒磣?”餘歡笑著問她。
    “不寒磣啊,我和爸媽以前住的樓梯單位房,跟這個也差不多。”
    兩個人,手挽著手,肩並著肩。
    每走上一層,餘歡便抬起右腳,加重些力氣一踏台階,不太靈敏的聲控燈須臾亮起。
    他們的影子在斑駁的牆麵上交錯重疊。
    樓道燈光芒稍顯昏暗。
    每一層樓的樓梯轉角處,都堆放著一些雜物,顯得有些淩亂,卻也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以前是多久?”
    林有容沉吟:“大概是七八年前……”
    餘歡相扣著她的手指,帶著她一邊向上邁出步子,一邊笑說:“是湘南晨報大樓後麵的單位宿舍嗎?”
    “不是。”林有容搖搖頭:“我爸分的房子太小了,才五十多平。我媽的單位房有九十多平米,還帶有一個二十多平的露台,不過是集資房,沒有房產證的那種。”
    “那你還說差不多!我租的這個也就三十平,算露台都差不多四倍大了!”
    “不一樣都是樓梯房嗎……”
    到底是星城土著,家裏房子一套一套的。
    “呃……”餘歡好奇地問:“那你家到底有多少房子?”
    林有容扳著指頭數。
    一隻手還不夠,另一隻手被餘歡牽著拿不出來。
    她盤算一番,平平淡淡地說:“四套樓梯房,我爸媽住的那一套電梯房,還有我們那套大平層。”
    開誠布公說著說著。
    她倏忽靈機一動:“你要不要先搬到我媽的單位房住嘛?三室一廳,還有大露台,隻不過就是格局采光差了點。”
    餘歡大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撇頭看向她。
    那雙清麗的眸子,在昏黃的燈光裏尤為鮮明,光彩動人。
    他微笑說:“我這人就像家雀,在這裏也待了大半年,如非必要不喜歡挪窩。”
    這確實是真話。
    “那伱這裏多少錢一個月嘛?”林有容追問。
    餘歡簡潔地回答:“五佰。”
    帶著她在四樓樓梯間留步,輕輕鬆開與她相扣的手,上前一步,從兜裏掏出鑰匙開門。
    林有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能敏銳察覺到他那沒有浮於表麵的自尊心。
    問完房租,她本想說一年能省六千塊錢。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稍許思忖後,轉換一番口吻:“我在那裏長大的哦,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不要住嗎?”
    隨著一陣輕微的“咯吱”摩擦聲,這扇稍顯陳舊的門扉,被餘歡緩緩推開。
    開門聲在寂靜的樓道中,顯得格外清晰。
    昏黃的樓道間燈光,順著門扉的敞開,逐漸灑向屋內。
    林有容站在餘歡的身後。
    抬眼便看到了一張深紅色木質茶幾,一張老式木沙發,和門扉一樣,顯得有些陳舊。
    餘歡回望一眼,微笑著說:“那改天有空,一定要帶我去看看你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好。”林有容應聲。
    他一步踏入門檻,手指熟練地摸到牆邊的開關,“啪嗒”一聲,明亮的白熾光瞬間灑滿整個房間,驅散所有的昏暗。
    茶幾和沙發的輪廓,牆麵斑駁的紋理,一些小的開裂或鼓包,都清晰可見。
    “不用換鞋。”
    林有容關好門扉,聞言低頭看著客廳地麵。
    九十年代的拚花地磚,尺寸小巧,磚縫間或深或淺的汙垢明顯已經根深蒂固,但是卻不顯髒,反而有一種歲月沉澱的韻味。
    瞥了瞥茶幾上的一隻馬克杯以及一台筆記本,卻見餘歡腳步不停,走入右側的臥室。
    轉角後。
    眼裏便失去了他的身影。
    須臾的功夫。
    再進入她的視線時,手裏拿著一個枕套。
    他踱步而至茶幾邊,將手裏枕套平鋪墊在木沙發上:“容容,你坐這裏,這木沙發有東西墊著,就不會太涼了。”
    “嗯!”
    林有容重重點頭,雙眸亮晶晶的,有被小細節感動到。
    她移步坐在木沙發上,餘歡兩腳不停,拿起茶幾上的馬克杯給她倒了杯熱水。
    沙發對麵,緊挨著門的右邊,擺放著一個電視櫃。
    櫃子並不寬大,暗紅色的漆皮斑駁剝落,隱約可見木頭的紋理,上麵並沒有電視,隻有光貓和路由器。
    正上方的牆壁,貼著一張色彩鮮明的海報。
    在舞台的聚光燈下。
    一襲米白襯衫與煙灰色拖地半身長裙的搭配,讓她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耀眼。
    海報裏,她舉著話筒,小臂纖細,嘴唇微微翕動定格,眉目如畫。
    這是她在中華好歌聲冠軍之戰的定妝照。
    餘歡順著林有容的視線,看了看海報中麵若桃瓣、目似點漆的她,撫掌笑說:“大明星愛上我之被我帶回家!”
    聽見這話,原本腦中一陣愉悅的林有容收回視線,登時白了他一眼:“誰愛上你了!?”
    “你呀!”餘歡笑眯眯的。
    林有容啐了一口,以作回應。
    餘歡言罷坐至她身側,就要給她來上一個熊抱。
    怎料林有容伸出如來神掌,抵在他的胸口。
    餘歡也沒有強來,隻是轉而抬起手,伸向她的臉。
    林有容下意識微微偏頭,可瞥著餘歡那溫柔的神情,動作頓時一滯。
    任由他指尖摩挲過耳朵,捏住耳朵後麵的掛耳繩,緩緩地向上提拉。
    隨著他的動作,口罩的一邊漸漸脫離了林有容的耳畔,露出了她如玉般細膩的肌膚。
    他並沒有停頓,而是用同樣的方式取下了口罩的另一邊。
    林有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隻是靜靜地看著餘歡。
    他正襟危坐,上半身不動,探手將黑色口罩放在茶幾上。
    一整個過程中,仿佛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看著林有容那如桃瓣般的麵龐,在明亮的燈光下完全展露出來,沒有一絲遮掩。此際她五官的輪廓,每一處線條都像是經過精心雕琢,相比在燈火闌珊的江邊要格外分明。
    他微微抿起了嘴唇。
    還說啥呢?
    開親!
    忽如其來的自由呼吸,亮如白晝的燈光,使得林有容的視線縮了縮,有些不敢與他那熾熱的眼神交匯。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匆忙地轉過身,指向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我想看電影!”
    呃。
    餘歡微微一愣,隨即撓了撓頭,目光瞥向房頂上少許刺眼的白熾燈管。
    難道是這個環節出了問題?
    開不開燈乃男女之間難以達成共識的一個世紀難題。
    對男方來說,視野開闊,可覽盡春色,而女方多數親個嘴都要昭邸?
    至於林有容這位純愛戰士,一旦失去了口罩和墨鏡的遮掩,就會輕易陷入鴕鳥狀態,恐怕更甚。
    “好吧~”
    餘歡依言探出上半身,把筆記本搬到身前打開來。
    他輸入一長串開機密碼後。
    林有容隨意地瞥了一眼屏幕,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文檔,也沒有規整入文件夾。
    視線粗略一掃,依稀看到‘新媒體十年展望’、‘共享充電寶’、‘BTC’、‘買股票買公司’、‘餐飲之於文化產業’等等字眼。
    還未開始深思,餘歡便施施然操控鼠標,進入瀏覽器界麵。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這兩年的熱門影片,頭也不回地問她:“要不要看《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
    “去年我就跟紀萌在電影院看過了。”林有容搖了搖頭,周身釋放出純愛戰士的氣息:“結局我不喜歡。”
    這部電影雖然沒有撕逼打架、虐戀墮胎、三角出軌這些東西,也沒有車禍疾病之類的狗血套路,但最終男主目送女主成為了別人的新娘,在婚禮上,男主戲劇性地與新郎一番長吻。
    順帶一提,這個新郎大八歲,事業有成。
    電影裏的青春總體很純粹,在課堂上比賽打手寸,簡直碉堡了。
    餘歡笑了笑,登錄視頻網站,滑動鼠標滾輪:“青春裏的愛情大抵都是這樣的,那就是無疾而終。”
    “可我隻喜歡有始有終啊。”林有容撇了撇嘴。
    餘歡果斷找了一個爆米花電影:“那加勒比海盜4呢?”
    “這個我沒有看過。”
    餘歡扭頭。
    見她點點下巴,旋即開始播放。
    這部電影與前作相比,既沒有震撼人心的大場麵,也沒有令人興奮的劇情。雖然傑克船長依舊搞笑幽默,但整體水平中規中規。
    享譽全球的加勒比海盜係列,包括五年後才會上映的第六部,餘歡全都已經刷過好幾遍了。
    可陪著林有容過二人世界,再看起來,又是不一樣的新鮮感受。
    不知不覺間,把她擁入懷,一手搭在她的肩頭,蓋因還望她在此留宿,手上也沒有多作怪。
    林有容戴著漁夫帽的腦袋瓜,靠在餘歡的脖頸間。
    觀影途中,兩個人笑點很一致。
    不過餘歡總是大大咧咧的哈哈笑。
    而林有容則是抿嘴輕笑,笑聲清脆悅耳。
    餘歡眼看著電影的進度條已經過了大半,為了使林有容在此留宿這檔子事,能夠落實下來。
    旋即鬆開她,悄咪咪去廚房開火,燒了一壺艾葉水。
    再回來坐在沙發上,林有容自然而然地往後側靠,依偎在他的懷裏。
    當電影謝幕的那一刻,廚房裏傳來尖銳的鳴笛聲,那是灶台上的壺中熱水沸騰,產生大量的水蒸氣,通過發聲簧片產生尖銳的鳴笛聲。
    這聲音浩浩蕩蕩地傳入客廳,使得餘歡輕輕扶正林有容的肩膀,忙不迭起身邁開步子,一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