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巧了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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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德性,淡然敲出三個字回複:‘然後呢?’
    ‘這大晚上的,人家一個人怕怕,歡哥來接我!’
    餘歡看到這消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話說跟她這麽久未見,確實應該親自去接機,但有一說一,小堂妹還真不如大老婆重要吧?
    大老婆好不容易回一趟星城,明天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章程,自然得先一陪到底!
    餘澄澄這孩子屬於回家三天,人厭狗嫌,這回國一次,最少得待大半個月,有的是機會陪她耍。
    餘歡驀地撇過頭。
    刹那間。
    站在他身後的餘鬆年猛然直腰立定,目不斜視。
    餘歡老早就察覺到這廝在後麵偷看了,直接開門見山建議說:“要不……你去?接了她以後,剛好順道回村裏。”
    餘鬆年撓了撓額頭:“可是大學還沒放寒假,大伯他們還在潭城沒回來,橙子姐家裏現在不是沒人嗎?”
    “可以把她運到你家住幾天再說嘛。”餘歡大手一揮,做了決定。
    “也行。”餘鬆年點點頭。
    餘歡也沒說自己不去,高情商回複餘澄澄:‘放心,明天晚上九點整,我和鬆年至少有一個人,會在機場準時報到,熱烈歡迎紐約富婆蒞臨星城,指導工作。’
    ‘鬆年不是住在老家嗎?我得直接去星城,跟同學約好了要一起玩幾天,等我媽回來。’
    見狀。
    餘歡也沒有說些雜七雜八的,隻是簡明扼要地回複餘澄澄:“他最近沒在老家住,一直都在星城。”
    ‘可。’餘澄澄簡單地回複了一個字。
    ‘那小的先退下了,到時候再聯係。’
    餘歡正準備退出微信界麵,但突然想到頭等的大事,於是又迅速發了一條消息叮囑她:
    ‘千萬別忘了我的手機和號碼卡啊!’
    ‘歡哥的吩咐,這我能忘?’
    餘歡輕笑一聲,不經意抬眼,唯見徐倩已經伸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於是忙不迭跟著餘鬆年邁開步子,同時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敲擊:
    ‘不跟你多聊了,我還有事情要忙。祝伱一路順風,橙子。’
    ‘okk。’
    餘歡坐上出租車的副駕駛座,將手機收進褲兜,轉頭對出租車司機說:“師傅,去香春路。”
    “好嘞!”
    出租車司機應聲,隨即緩緩踩下油門,車輛平穩地駛離了路沿。
    餘鬆年坐在右後座,兩手扒著隔離欄,一臉興奮對前麵的餘歡說:“今年春節熱鬧了啊!歡哥,橙子姐放寒假回來了!”
    耳朵裏捕捉到前麵那句話,餘歡無語地回頭看著他,反問:“鬆年,你覺得米國人過春節嗎?”
    “不過嗎?”餘鬆年滿臉疑惑。
    徐倩也插了一句嘴:“米國不是有唐人街嗎?”
    餘歡歎了口氣:“米國學校放寒假是為了過聖誕節,春節之前,橙子人早走了。”
    “哦,這樣啊。”餘鬆年的語氣裏飽含可惜。
    他們這三個人,在兄弟姐妹裏麵算比較玩得來。
    少年時的春節活動,通常就是組隊用雷管炸魚,炸牛糞,在田裏點火燒枯草,從家裏偷雞到野外烤著吃。
    餘鬆年逮雞殺雞。
    餘澄澄燒水拔毛。
    餘歡砌土窯。
    分工無比明確。
    如今年紀越大,過年是越不好玩了。
    從治安局到香春路的路程並不遠,不到十分鍾的車程。餘歡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思緒萬千。
    轉眼間,車輛已經停在了商鋪邊上。
    隨著司機師傅踩下刹車,車輛猛地一頓。
    餘歡回過神來,連忙從兜裏掏錢包,準備付錢。
    “歡哥,我來付吧。”餘鬆年兩指夾著一張二十元紙幣,探過隔離欄,伸在司機師傅身側。
    “行。”
    餘歡見狀也沒有跟他客氣:“我先去銀行取現金,準備發工資。”
    言罷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
    “餘老板慢走~”餘鬆年在車裏吆喝著打趣。
    怪腔怪調宛如小太監。
    餘歡笑著搖了搖頭,輕盈地踱開步子。
    離商鋪不到兩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建行,而且還不需要過馬路。
    餘歡疾步來去,至自動取款機取完錢回來,整個過程還不到十分鍾。
    當他推開商鋪的門走進去時,入眼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大多亂七八糟的倒伏。
    靠窗的一張桌子上,徐倩已經準備好了合同與健康證,整齊地排列在桌麵上。
    餘鬆年和徐輝兩人叉腰站在一側。
    餘歡踩過碎玻璃的窸窣聲響,在寂靜的商鋪裏蕩漾。
    背對而坐的周建林,聽到聲響回過頭,看到來人是餘歡,臉上頓時堆滿了殷勤的笑容:“餘老板,真是恭喜你啊!馬上就要成為拆遷戶了!”
    何曉琴聞言,也忙不迭轉頭觀望。
    餘歡大步走到桌前,居高臨下地看了周建林一眼。
    注意到他那稀疏的頭頂,半開玩笑地打趣說:“叔叔阿姨,你們這是怕我跑了啊,一大早就過來討工資。”
    何曉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魚尾紋擠得無比的深刻:“餘老板,我們這些務工的賺點錢也不容易。”
    “那是。”餘歡深表讚同地點點頭。
    但是,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對他的小兄弟上臉色,那就讓人覺得有點不舒服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解開外套的拉鏈,從內口袋裏掏出一疊紅色的鈔票,擺在桌麵上。
    “這個月六號正式營業,到昨天為止一共是二十三天。你們的工資是一個月一千八,也就是一天六十,共計一千三百八十塊——”
    餘歡話音頓了頓,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麵,微笑著說:
    “這樣吧,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就滿打滿算,給你們每人一千五。說好了啊,雙方協商一致,簽字畫押,這勞動合同就解除了。”
    周建林立刻拱手感謝:“多謝餘老板!”
    何曉琴也連忙附和這麽一句。
    他們開始還以為,這小老板哪怕不跑路,工資肯定也會不情不願拖著。
    餘歡把這兩個人的事情了結之後,客氣地讓他們拿了自己的健康證回家。
    接著,他開始準備點出二十張紅票子給徐倩,就算一整個月的工資。
    一邊數錢,一邊對徐倩說:“倩倩,你和徐輝的合同就先留著。”
    “啊?”徐倩一臉困惑。
    餘歡抬眼看向她,微笑著解釋:“那兩個人是不了解政策。商鋪拆遷時,征收部門通常會額外補償員工一點工資。”
    餘鬆年拉開椅子坐在餘歡身邊,聲音低沉地問:“還有這種事?”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啊?”餘歡數好錢遞給徐倩。
    餘鬆年嘿嘿一笑,揶揄說:“歡哥,你現在真有點笑裏藏刀的味道了。”
    餘歡轉頭看著餘鬆年那滿臉橫肉的臉:“什麽笑裏藏刀?我這頂多叫厚黑!”
    “厚黑?”
    “就是臉厚心黑!”餘歡回過頭,看到徐倩對他擺了擺手拒絕接錢,打趣說:“倩倩,怎麽不要工資啊,不會是嫌少了吧?”
    “怎麽會!歡哥,徐輝昨晚已經跟我談過了你交代他的事情。這些天來,加上你給徐輝的那五千,我們賬上一共有兩萬九千多塊錢。”
    徐倩搖了搖頭,繼續說:
    “所以,我就不要工資了。到時候我們還會結清燃氣和水電費,再給你六千塊錢的房租。歡哥,這隻是意思一下,表示感謝,非常感謝你這麽看重他!”
    徐輝走到旁邊,雙手撐在桌子上,肯定地點頭:“是的,歡哥。”
    餘鬆年一臉懵逼地看著徐倩,好奇地插話:“倩倩,歡哥給徐輝交代了什麽事情啊?”
    “一碼歸一碼。”
    餘歡堅決地將紅票子推到徐倩桌前,然後轉頭對餘鬆年解釋說:
    “你嫂子明年想投資開飯店,要請個既信得過又廚藝好的人來管理後廚,所以我就找上了徐輝。”
    “哦。”餘鬆年還是一臉懵逼地撓撓頭。
    看到徐倩試圖把錢推回來,餘歡起身按住那疊鈔票,笑著說:“倩倩,工資你拿著,燃氣和水電費就從徐輝的學藝基金裏麵扣,曉得吧?”
    他在‘學藝基金’這四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將近三萬塊錢,交了燃氣水電費,少說也有兩萬出頭。在這個年代,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徐輝這二愣子,可別一回家,身上的錢就被家人給摳走了。
    徐倩也不是什麽傻大妞,立刻回應說:“我到時候會把賬目算清楚,然後把錢都存到他的銀行卡裏,歡哥,我會督促他把這筆錢用在正道上的!”
    “我又不抽煙,不喝酒,平時也沒什麽開銷,這些錢還能用在哪呢?”徐輝一屁股坐在他親姐的旁邊,累覺不愛。
    餘歡佇立著環顧一圈,這飯店經曆一番打砸,簡直沒眼看。
    可以覷見當時還有些人在用餐,結果連湯帶水,全讓楊胖子那些牲口摔地上了。
    餘歡卻是毫不客氣地吩咐說:“你們幾個,等工作日物價局過來定完損,如果有空的話,就來幫我把店子收拾幹淨。”
    雖然停產停業損失的補償有點難指望,但是店麵裝修和設備搬遷重置的費用,還是能爭取到的。
    “沒問題,歡哥。”餘鬆年第一個答應。
    多虧了歡哥,他才能大賺三萬塊。
    至少在2012年這一整年裏,他要以歡哥馬首是瞻。
    兩姐弟也連忙應聲。
    徐倩轉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開口說:“歡哥,飯店還有很多菜沒有消耗完,要不中午到我和鬆年租的房子那裏湊合一頓?”
    餘鬆年挑了挑眉毛:“是啊歡哥,我的這個小窩,你都沒有去參觀過。”
    “可以啊。”餘歡點點頭,腦中念頭一轉,他倏忽好奇地問:“衛生間是不是有一個坑位堵了?”
    餘鬆年撫掌笑說:“是的,堵了兩天,做保潔的那個阿姨不願意動手,我剛準備聯係通廁所的人來,結果楊胖子他們就打上門了。”
    “巧了嗎不是?”餘歡樂哈哈。
    眾人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