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林有容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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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井然地魚貫而行。
    餘歡身先士卒,手提沉甸甸的大肚漁具包,昂首闊步,充當著開路的先鋒。
    在隊伍的最後,餘澄澄騎著大電驢,她不用自己走路,悠然地晃悠。
    而在他們兩之間,三個大人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許社長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一串煙霧的同時,朗聲問道:“餘老哥,你上次那個餌料還有沒有?待會可要給我搞一點!”
    老爺子正端詳著餘歡的背影。
    前些天,經過餘澄澄的一番生動講解,知曉餘歡現在是名人了,並且還頗有成就。
    對這個有出息的乖孫,是越看越悅目。
    一個星期沒見,今天晤到麵,登時有點引以為傲的感覺,心中滿是欣慰。
    然而,現在不是促膝長談的時候。
    聽見身後許社長出聲詢問,他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說:“許老弟放心,我看這次人多,家裏的餌料全帶過來了。”
    三位大人中,走在後麵的老林笑著接過話茬:“餘叔,聽許哥講你是釣魚大師,我作為新手可得多向你請教一下,免得空軍回去。”
    老爺子聞言,笑吟吟地開口:“三分釣技,七分運氣。小林啊,你來這裏釣魚,那肯定空軍不了,新手還容易釣上大魚呢!”
    許社長對此深以為然,也點頭附和:“沒錯,新手能釣大魚,這確實是釣魚一大怪。”
    老爺子嘴邊的香煙燃燒間逸散出一縷縷煙霧,微風一吹,直往眼睛裏飄。
    他稍稍偏了偏頭避開煙霧,邁著步子說道:“老手釣魚太講究,反而造成大魚更警惕,不輕易進窩下嘴。”
    老林聽後大笑:“還有這樣的說法?那我還是蒙頭就釣,說不定還能上條大魚。”
    兩手空空,步履邁得極為悠閑自在的許社長,卻是說:“技術還是要有的,不然守半天,就為了釣條大魚,那多沒意思。”
    “這次一邊釣一邊學習,亂釣一通讓大魚自己上鉤。”老林帶著笑意的話音一頓,繼續說:“爭取下次不靠運氣,靠實力釣上大魚。”
    餘歡在前引路,靜靜地聽著。
    這幾位都能說會道,完全不需要他在其中周旋暖場。
    大人們你一言我一語,交談甚歡,氣氛融洽。
    至岸邊也沒有停下腳步,帶著他們溯河而上。
    少頃,便抵達一處無人的岸邊。
    氣息稍顯淩亂的餘歡,隨手將沉甸甸的大肚釣具包,置於幹涸的泥草地。
    不多時。
    除了送老爺子過來,自己隻是打醬油的餘澄澄以外,眾人都已經做完了準備工作。
    各就各位,開始陸續拋竿。
    許社長、老爺子、老林和餘歡的釣位依次排列,每個釣位之間保持著大約兩三米的距離。
    餘歡撇頭,隻見林爸爸正皺著眉頭,一番動作掛好老爺子的自製麵餌。
    他嘴角緊抿,仿佛在屏息,拋竿後,迅速蹲到河岸邊洗手。
    說實話,如果餘歡沒有親眼見過這種餌料的製作過程,他在揉捏餌料的時候,恐怕也會有一種摸翔的感覺。
    手感有點黏糊糊的。
    並且那味道,實在是太臭了!
    突然,餘歡聽到老爺子提高嗓音的推辭聲。
    他轉過頭去,看到許社長正站在老爺子身邊,遞給他一根帶有包裝盒的釣竿。
    “餘老哥,這竿子我反正用不著,你就拿著吧。”許社長相勸。
    老爺子豎起如來神掌,往外推了推說:“許老弟,你這樣就太客氣了,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
    老林也撇頭看著這一幕,打趣說:“餘叔,我這位老大哥家裏多的是釣竿,多一根不多,少一根不少,我的釣竿大多都是在他那裏隨便拿的。”
    許社長順勢接話:“就是嘛,這魚竿我丟在角落裏都沒有動過。放著也是放著,這次專門帶過來給你,也算是物盡其用。”
    這一席話下來,老爺子隻能接在手裏。
    他笑著道謝說:“那行,我要是再客氣就顯得太見外了。多謝許老弟。”
    “誒,多謝就免了。”許社長揮了揮手,然後坐回到自己的釣位上。
    老爺子低頭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包裝盒上的字樣:“8H19調六米三,還是禧瑪諾的。許老弟啊,我現在一般都是野釣小魚陶冶情操,這麽硬的竿子恐怕難得能用上一次。”
    “伱是難得用上,我是一次都用不上。”許社長打趣。
    這話登時引得老爺子開懷大笑,將魚竿輕輕放在身側的漁具包上。
    輕鬆愜意的談話間。
    餘澄澄也好奇地湊到了老爺子的身旁,她蹲下來,扒拉著釣竿一番打量。
    許社長瞥到餘澄澄的舉動,扭過頭看了她一眼。
    隨即目光重新落在河麵的魚漂上,笑說:“餘老哥,你這孫女長著一張娃娃臉,但個頭可真不小啊,看起來跟餘歡差不多高了。”
    聞言,老爺子忽然歎口氣:“就是太高了,找對象都不好找。”
    聽見他們突然聊起了這個話題,餘澄澄選擇悄悄起身撤溜。
    她踱向停放在不遠處的大電驢,去給他們拿礦泉水和椪柑,然後就準備跑路回家。
    許社長回頭瞧了一眼餘澄澄的背影,好奇地向老爺子問道:“你孫女在哪裏高就啊?”
    “她還在讀書呢。”老爺子回答。
    “那應該快要大學畢業了吧?”
    “快要研究生畢業了。”老爺子說著促然抬杆,將一條不大的阪鯽直接提出水麵,飛到腳邊。
    頭魚上岸,在地上甩尾掙紮了幾下,便一動也不動。
    一直聽著他倆談話的老林,頓時訝異地切入話題:“餘叔,你不是說她比小餘還小幾個月嗎?跳級生?”
    老爺子隨手取下魚鉤,將鯽魚輕巧地扔進腳側的魚護裏,然後悠然自得地說:“她跳過兩次級,本科五道口,現在在米國哥倫比亞大學讀研究生,這次也是放寒假回來玩一段時間。”
    “餘叔,你不愧是老校長,孫子孫女一個比一個優秀!真是好福氣!”老林由衷地稱讚。
    老爺子笑嗬嗬地重新裝上餌料,再次拋竿入水,回應說:“小林,你也不差啊,培養出了那麽優秀的女兒,我孫子也是托你的福。”
    老林渾然不曉得老爺子對他閨女一知半解,這話更多的是恭維。
    他微微頷首笑說:“我女兒眼光挑剔得很,如果小餘不是這麽出類拔萃,那她肯定是看不上的。”
    許社長也插了一句嘴:“小餘和有容都是人中龍鳳,都很優秀嘞。”
    他們氣氛十分融洽。
    老林轉頭看向坐在最右側的餘歡。
    隻見餘歡捧著手機,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仿佛在深思著什麽。
    卻不知道,餘歡正汗流浹背地打字,在給他閨女解釋:
    ‘創作並不一定需要親身經曆,對吧?回憶少年往事,青澀的愛情也是青春的一步份!鄭重強調!雖然我這輩子沒有!’
    敲完字,他沒有急著點擊發送。
    而是再逐字看了一遍,林有容方才給他來的消息:‘親愛的,我看了你寫的歌詞,除了方雨婷之外,在老家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哪位前任,或者說是初戀?說實話!’
    然後,餘歡小心翼翼地檢查著自己的錯別字,以免一字之差謬之千裏,將‘步份’改成‘部分’,這才點擊發送。
    他倍覺無語。
    心裏不禁嘀咕起來,怎麽林有容老是喜歡腦補一些有的沒的?
    ‘你沒有經曆過,還能寫的那麽深刻又生動?’林有容的消息瞬間彈了出來,帶著幾分質疑。
    看到這條消息,餘歡指尖輕輕點擊消息編輯欄,九宮格鍵盤隨即彈出,正準備回複。
    然而,林有容的消息又緊接而來:‘哼!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見她主動揭過這一茬,餘歡指尖連忙在屏幕上猛猛敲字:‘千真萬確!如有假話天打雷劈!’
    最後一個感歎號敲下,他抬頭遠眺了一眼天空,初升的驕陽如火,晴空萬裏,無一絲陰雲,他這才放心地點擊了發送。
    周圍一片靜謐,隻有微風輕輕刮過耳際,夾雜著旁邊大人們的閑言碎語。
    倏忽。
    餘歡感覺左肩後被懟了一下。
    他瞬間從全神貫注的狀態中驚醒,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著實被嚇了一小跳。
    回過頭,隻見餘澄澄頭頂草帽,一手提著一個大塑料袋,一手抓著一瓶礦泉水,正是她用礦泉水瓶底部杵了他的肩膀。
    “歡哥,喝水。”餘澄澄微笑著遞過礦泉水。
    見狀,餘歡鬆了口氣。
    完全發作不了一點,側身接過水瓶,怪聲怪調地拉長聲音說:“謝——謝——橙子。”
    餘澄澄聞聲頓時翻了個白眼。
    她提著塑料袋邁開步子,走到老林的身側,一邊從塑料袋裏掏出來大瓶礦泉水,一邊喊道:“林叔。”
    “誒。”
    坐在馬紮上的老林轉過頭來,本是順勢用左手去接。
    倏忽想到手上洗不淨的臭味,又換成沒有摸過餌料的右手,臉上帶著笑意,隨意地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餘澄澄,澄澈的澄。”餘澄澄順勢鬆開抓著瓶口的手,微笑著回答說:“小餘被我哥占用了,林叔,你就叫我小澄吧。”
    “好,多謝小澄了啊。”老林將礦泉水放在腳邊。
    “不客氣!”
    餘歡掌中的手機稍許震動。
    目光從一個一個送水過去的餘澄澄身上收回,重新看向屏幕。
    少頃後,林有容回複他:‘你確定自己說的是真話就行,賭咒發誓就免了。’
    餘歡嘴角噙著笑意,調侃:‘是怕我讓雷給劈了,你要守寡是吧?’
    ‘呸呸呸!’
    餘歡看著林有容發來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飛速地敲擊:‘這首歌你喜歡嗎?’
    剛剛點擊發送,不經意地抬眼一看魚漂,見其慢慢上浮橫在水麵上送漂,這說明大概率餌料已經被魚吃到嘴裏了。
    忙不迭將手機換到左手,右手握起支架上的魚竿,手臂回撤刺魚。
    竿身輕微抖動,中魚的感覺讓他當即就分辨出應該是條不大的鯽魚。
    與此同時掌中手機震動了一下。
    由於急著要跟老婆聊天,餘歡將手機揣進外套兜裏,直接將其提出水麵,一看大小,果真也才半斤左右。
    手腳麻利地取鉤,從馬紮起身,放進了老林身側的魚護裏。
    老林撇頭看著這一幕,笑說:“這鯽魚大,看著少說有半斤。”
    “差不多。”餘歡粲然一笑。
    他趕忙回到釣位,掛餌拋竿一氣嗬成。
    洗了把手後,坐著從兜裏掏出手機,亮屏解鎖查看林有容發來的消息。
    ‘喜歡啊!我在飛機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簡直愛不釋手!整首歌以an和a押韻,融合了青春、愛情、夢想、成長、遺憾等多種元素,甚至可以從更多角度去理解,真的很像一篇現代詩!’
    ‘不愧是馬院的院花,閱讀理解滿分!’餘歡打趣。
    所謂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應該就是在摳細節,以為他在老家有什麽舊人吧?
    ‘啊?你怎麽知道這個?不過什麽院花不院花的,都是一些無聊的人編排的!’林有容似乎對這個大學時的稱號無所吊謂。
    餘歡微微一笑,轉而發送消息:‘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聽我老婆唱《起風了》。’
    ‘我也好希望能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去錄製這首歌,詞、曲、編曲都太棒了!親愛的,不愧是你!’
    餘歡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來:‘這麽說,你現在滿腦子都是錄歌,都不想我咯?’
    ‘……’林有容又快速發來一條消息:‘當然想你啦!’
    ‘林有容,太假了!’
    ‘我每天都很想你,愛信不信!還有之前在羊城分別的時候,你都沒有表現出一點舍不得的樣子,要說不想的應該是你才對!’
    餘歡細品著她字裏行間的嗔怪之意。
    不禁扶額。
    又會腦補又會摳細節,林有容不愧是你!
    好在她平日裏也算善解人意,不會胡攪蠻纏。
    感覺這一塊屬實有點說不過。
    於是他決定劍走偏鋒玩真實:‘好吧,你明天到星城,看我舍不舍得你,保證一哭二鬧三上吊!’
    ‘噗!你能哭出來就不錯了,還二鬧三上吊。’
    ‘我在你的心中真有這麽冷酷無情?’
    ‘這倒不是!親愛的,到地方我得去忙了,拜拜!’
    ‘好,老婆你忙吧。’
    餘歡摁了一下電源鍵,正將手機收進了外口袋裏,卻聽見右邊耳際傳來怪腔怪調的聲音:
    “好~老~婆~你~忙~吧~”
    他撇過頭,目光透過墨鏡,看了眼悄無聲息如同阿飄的餘澄澄。
    有些無語地說:“你要這麽閑得慌的話,從爺爺那裏把漁具包背過來,我幫你裝一根魚竿,給你找點事做。”
    “好。”餘澄澄微微頷首:“不過我隨便釣幾下,就回去睡回籠覺了,昨晚刷劇淩晨一點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