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屏幕泛著瑩瑩的光亮，正播放開年大戲《小兒難養》。
    兩口子並肩靠坐於柔軟的布衣沙發上，林有容纖細的手掌放在餘歡的大腿，無意識地揉捏著他的右手，目光專注，看得極其入神。
    她時而俯身拿起茶幾上的零食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時而被劇中的幽默情節逗得捂嘴咯咯直樂，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悅耳，使得餘歡也不禁跟著笑起來。
    笑點看上去很一致，其實並不一致。
    隨著劇情的推進，至晚上十點的時候，陳思誠演唱的片尾曲響起，金鷹劇場結束。
    廣告時間如期來臨。
    今晚特意陪她看電視的餘歡，放下手中的電子寵物機，輕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溫聲說：“我去倒熱水來，咱們先泡個腳。”
    林有容將一小坨晶瑩剔透的紅心柚送入口中，聞聽此言，忙不迭地點頭應聲：“好噠！”
    餘歡起身繞過茶幾，朝著衛生間走去。
    不一會，他便一手拎著幹爽的毛巾，一手提著半桶熱水走了出來。
    柔和的燈光從天花板映照而下，桶口冒著縷縷升騰的熱氣。
    餘歡穩穩地將水桶放在林有容的雙腿前，見她抬腳脫下白色棉襪，麵帶微笑輕聲說：“老婆，我先去刷牙洗臉，你先泡著。”
    “你怕燙是吧？”
    林有容彎腰將手臂伸進桶裏，如削蔥根的手指撫過水麵，激起一道道的波紋：
    “我感覺這個水溫還好啊，熱水器裏麵的水，最多也就六十度。”
    餘歡無奈地聳聳肩，打趣地說：“姐姐，什麽叫最多也就六十度？再多個五度，都能煮雞蛋了好嗎！”
    林有容撲哧一笑。
    姐姐？
    言語間的稱呼，使得她不禁輕輕橫了他一眼，嬌嗔地說：“行啦行啦，那你快去洗漱，回來水溫正好。”
    “O了！”餘歡應聲，朝衛生間邁開輕快的步子。
    林有容從他高挑的背影收回視線，修長白皙的小腿，慢慢地浸入熱水中。
    她長籲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泡個腳可真舒服，感覺全身心都放鬆了。”
    洗手台前。
    餘歡將牙膏擠在牙刷頭上，隱約聽到她的感歎，微笑著接口，與她隔空對話：“那當然，泡完腳睡個好覺，明天精神滿滿。”
    “確實——
    “親愛的，這個寵物機要怎麽玩呀？看圖形裏麵是隻小黑貓！”
    餘歡正把牙刷頭塞嘴裏。
    聞聽此言，趕緊從門洞探出頭去。
    隻見林有容兩腿踩在桶裏，正拿著電子寵物機點動按鈕。
    他嘴裏含著牙刷，忙不迭地說：“有個reset鍵你千萬別長按啊，不然就重置了，別的你隨便按！主要就是玩小遊戲賺金幣，看小貓的狀態，有健康、心情和飽食度，然後操作喂食還有清潔。”
    林有容微微頷首：“噢，我知道了。”
    餘歡見狀，放心地縮回去，繼續有條不紊地洗漱。
    刷完牙之後，餘歡瞅見晚上逛超市的時候，林有容專門給他挑的曼秀雷敦男士洗麵奶，正擺在洗手台的裏側。
    塑封膜都已被她貼心地撕掉了。
    隨即。
    餘歡擠了一小坨洗麵奶，抹出滿臉的泡沫，做了一回精致的男人。
    洗漱完畢後，再淺淺放了個水。
    他趿拉著拖鞋從衛生間出來，走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林有容的身側，開始脫襪子。
    林有容慵懶地依靠在沙發上，正專心致誌地給虛擬字符構成的賽博小黑貓喂食牛奶。
    她玩得全神貫注，察覺到這一番動靜，頭也不抬地往旁邊挪了挪，給餘歡讓了些位置。
    餘歡正襟危坐，將兩腳不緊不慢地浸入體感仍很燙的熱水中。
    瞬間，一股灼熱的感覺從腳底猛地直衝腦門，他忍不住微微屏息，卻又強忍著沒有將腳抽出來。
    漸漸地。
    這股灼熱開始化作一股溫潤的暖流，順著腿部的經絡蔓延開來，仿佛每一個毛孔都被這溫暖所填滿。
    他的腳掌輕輕搓了搓林有容的腳背，背部往後倚靠，然後將她環腰抱在懷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餘歡長籲一口氣，喃喃地說：“多愜意啊！這一刻，我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林有容腦袋瓜靠在餘歡肩膀，眸子瞧著電子寵物機，接過話頭微笑說：“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聞言，餘歡轉過頭，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瞅著純愛戰士麵色如常，不複以往那般容易羞極跑路的模樣。
    果斷鬆開懷抱，旋即俯身，從下往上嘬著她柔軟的唇瓣。
    “唔……”
    林有容一雙翦水杏眼瞪得圓圓大大，瞄著搞突然襲擊，堵住她嘴的餘歡。
    四目相對。
    完全遮擋住了她玩電子寵物機的視線。
    林有容隻覺他的雙眼裏，俱是款款深情。
    耳聞那鮮明的電視廣告聲，她毫不遲疑地將電子寵物機扔在一旁，稍稍低頭。
    一手從餘歡背後攬住他的同時，緩緩地闔上了眸子。
    一番長吻過後。
    林有容氣喘籲籲地抬起頭，以手背輕輕擦了擦濡濕的嘴唇。
    她的眸子滯於斜下方，看著半倚在她懷裏的餘歡——
    從未有過這般擁吻的姿勢。
    倒顯得占據主動的是她一樣！
    林有容雙頰如同染著晚霞，抿了抿嘴說：“好啦~水都涼了~”
    餘歡瞥著脖頸間也有些緋紅的林有容，滿意地點點頭。
    嗯。
    這才是純愛戰士該有的樣子！
    想當初在天台上第一次牽她手的時候，都能明顯感覺到她的緊張，小臉紅撲撲的。
    現在嘛，親她臉都不給反應了！
    “那我就先上床，等你一起睡覺咯？”餘歡從林有容的懷裏直起身子，拿起茶幾邊緣的毛巾，緩緩地從桶裏抬起雙腳。
    “唔……”
    林有容支支吾吾一聲，略有些弱弱地瞥了餘歡一眼，下意識拿起身側的電子寵物機繼續玩。
    餘歡擦幹雙腳穿上拖鞋，沒急著放下毛巾，看向林有容輪廓精致的側臉，嘴角含著笑意說：“把腳抬起來，我給你擦幹。”
    “好~”
    林有容乖乖地抬起雙足。
    她一米七出頭的個子，三十七碼的腳已經算是小巧了。
    腳趾圓潤可愛，指甲修剪得整齊幹淨，透著淡淡的粉色，宛如初綻的桃花瓣。
    餘歡一手端著她纖細的腳踝，仔仔細細地將趾縫擦幹。
    隨即用毛巾順著她平滑的腳掌線輕柔拂過，從腳背往上一點點擦幹她小腿上的水漬。
    “唔……”
    林有容放下電子寵物機，隻覺耳根子熱得發燙，有些支吾其詞地小聲說：
    “你也不用擦得這麽仔細吧……”
    “就是要擦仔細一點啊！不然腳部潮濕，會導致真菌滋生，從而增加患腳氣的風險。”
    餘歡一邊義正詞嚴地說著，一邊不緊不慢將她另一隻腳擦幹。
    隨即緩緩鬆開手，拍了拍她的腳背說：“我老婆的腳丫子這麽好看，必須得好好嗬護！”
    話音落下。
    林有容忍俊不禁地輕輕一笑，卻感覺有些不知如何回應：“唔……”
    但被他這麽誇讚，說心底話，還是滿心歡喜的！
    她坐直身子，一邊穿拖鞋一邊拿過餘歡手中的毛巾，抿嘴說道：“我還要去衛生間洗漱，順路倒洗腳水~”
    餘歡點點頭說：“那我就先上床啦？”
    “去吧去吧~”
    林有容輕巧地提起水桶，繞過茶幾，往衛生間緩緩踱去。
    餘歡瞧著她的背影，麵帶微笑地摸了摸下巴。
    他轉過身行至臥室，開燈後脫得隻剩下一襲秋衣秋褲。
    視線落在床上時，這才發現竟然隻剩下了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蓋被。
    另一張蓋被，明顯被林有容給收起來了。
    看樣子，是默認要跟他睡一個被窩了嗎？
    餘歡嘴角噙著笑意，把被子給鋪開。
    再將天花板的吸頂燈關掉，打開床頭燈，隨即鑽進去為純愛戰士暖床。
    百無聊賴地從天涯論壇刷到了知乎，手機屏幕左上角顯示深夜十一點，正當餘歡再三地打了個哈欠，林有容終於千呼萬喚始進來。
    她捕捉到餘歡的哈欠聲，一邊解開毛呢大衣的紐扣，一邊嗔怪說：“困了不睡覺，怎麽還玩手機呀？”
    餘歡平躺在床上，撇過頭看著林有容的側影，理所當然地回道：“等伱啊！不抱著老婆睡覺，我怎麽睡得著！”
    聽見這話，林有容頓時就啐了一口：“呸！油腔滑調！第一次在出租屋的時候，我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但是你還睡得跟死豬似得！”
    脫口而出的話音落下，這才後知後覺，暴露了第一次跟他同眠的自身狀況……
    不過。
    瞥見餘歡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她脫衣服。
    林有容隻覺臉上一陣灼燒般的滾燙，心跳也不由地開始逐漸加速……
    “呃……”
    餘歡不禁撓了撓頭。
    視線中一片昏暗，隻有她正緩緩褪下牛仔褲的玲瓏有致的身姿。
    他念頭一轉，忙說：
    “那時候我不懂事，現在嘛，沒你在我懷裏，哪能睡踏實！”
    “唔……”
    林有容頓時無言以對。
    怎麽感覺，他突然就裝起來了！
    還那時候不懂事……？
    明明就表現得那麽老練，擱這裝純潔是吧！？
    詭計多端的臭男人！
    林有容心中腹誹，將外套及牛仔褲輕扔在床頭櫃，隨即抬腿上床，從餘歡身上跨過。
    餘歡瞥了瞥堆積在床頭櫃上的衣物，詢問說：“誒，老婆，我們是不是得買一個立式衣架？”
    “肆得買一個。”林有容含糊地應聲，貼著餘歡鑽進被窩。
    她在被子裏不緊不慢地將毛衣脫下，隨手扔在角落，再微微抬頭，將如瀑的長發捋順，這才在被窩裏躺好。
    一番動作之下，涼颼颼的風直往被窩裏灌，使得餘歡的困意都消散不少。
    他伸手摸向床頭邊的燈控開關，征詢說：“那我關燈咯？”
    “嗯~”
    聞聲，餘歡毫不遲疑地摁下開關。
    “啪嗒”一聲，此間隻剩下從陽台透過門窗灑進來的蒙蒙光亮。
    餘歡稍作適應後，撇頭看向林有容隱在昏暗中的臉蛋，摸索到她微涼的小手握在掌中：“老婆，我有一個疑問，需要你解答一下……”
    “嗯？”
    “你特意讓茹姐給我從中藥館買鹿茸粉，啥意思？”
    “唔……”
    話音之間，餘歡帶著掌中柔軟的小手，逐漸移到了他的肚子上。
    正待緩緩往下之際，林有容驀地不費幾分力氣抽回手，撇頭與他四目相對了一下，卻又立馬移開看向天花板。
    “幹什麽嘛——”
    她一咬銀牙，連聲說：
    “反正今天不行！”
    餘歡撓了撓下巴：“不是今天行不行的問題，我怎麽感覺，你覺得我不行呢？”
    “唔……”
    林有容完全沒有被他繞住。
    天知道她從淩晨看到天亮，惡補了多少相關知識。
    連忙往裏側挪開一些，翻了個身，背對著餘歡，整個人都躲進被窩裏，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眸子。
    輕聲細語透過厚厚的被子傳出來，便已是如若蚊蠅：“我關心你的身體嘛……唔……一星期最多……幫你兩次……”
    “蛤？”餘歡一愣。
    左思右想，隨即一抓她軟彈的臀肉：“意思說不給我證明自己的機會？”
    林有容頓時又往裏側縮了縮，隻覺心慌意亂到了極點，吞吞吐吐地開口：“下……下次嘛……”
    餘歡忙說：“不是一星期兩次嗎？還有一次呢！”
    “……唔……我今天查了資料……必須……必須間隔兩天……”林有容支支吾吾。
    聞言，餘歡頓時一臉懵逼。
    查資料？
    意思說純愛戰士還特地做了進修？不會是在佰度上麵進修的吧？
    佰度看病，癌症起步。
    難怪給他買鹿茸粉！
    沒卡到BUG的餘歡長籲口氣，嘴唇翕動了一下，正欲開口。
    卻聞聽林有容吞吞吐吐地詢問：“那……那你應該有按照……按照茹姐的囑咐……喝了吧？”
    聽見這話，餘歡哭笑不得地輕輕踹了一下她的屁股。
    感受著大腳丫子陷進那軟肉之中，擲地有聲地說：“沒有！我完全不需要這玩意！”
    林有容又是往裏一縮，整個人都快要貼在牆上了。
    “拿去給你爸媽吃吧，這玩意除了陽痿早泄以外，保健效果還蠻多的。”餘歡施施然收回腳。
    聞聽他這直言不諱的字眼，林有容登時無言以對：“唔……”
    餘歡嗅著被褥上她的淡淡幽香味，想了想，忍不住再問：“真不給我證明自己的機會？”
    “唔……明天嘛……”
    得。
    好歹CD從兩天降到一天。
    “行吧。”
    話音落下。
    餘歡平躺著慢悠悠地往裏挪。
    一直挪在林有容的身側，這才稍微翻了個身，從背後抱住他。
    生怕驚擾到純愛戰士，以免晚上睡覺抱都沒得抱，他還稍稍地躬著身子。
    隻覺自己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此際這麽紳士風度——
    林有容立時在胸前，摁住一隻忽如其來的爪子。
    她鼻尖從被窩裏探出，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緩緩地說：“希望你記得……唔……我們昨晚聊過的那些話……”
    餘歡鼻間湊到她的脖頸間，也深吸了一口馥鬱的體香味。
    緩緩地說：“不止是昨晚，還有那一個明媚的午後，你為我彈奏《夢中的婚禮》。放心吧，一輩子這麽長，也不差這幾個月，絕對滿足你的心願！必不可能小頭控製大頭！”
    林有容心裏正感動著……
    忽然聽到他越說越沒譜的最後一句話……
    小頭？大頭？
    深思其意，努力憋住嘴角，卻實在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同時，卻也鬆開了他的爪子。
    餘歡不跟她客氣，撫在她的盈滿之上，不禁陷入沉吟。
    這手感不對呀！
    林有容！
    你竟然睡覺還穿小衣！
    並且。
    竟然還這麽厚實！
    餘歡輕輕一揉……
    感覺卻也聊勝於無。
    林有容被他從背後抱在懷裏，緊張地感受著那隻作怪的爪子，一時心亂如麻，仿佛連呼吸都忘卻了。
    直到實在憋不住，這才偷偷摸摸地呼吸了一口氣。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參照，林有容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
    她的心在這寂靜的氛圍中，如同小鹿亂撞，久久無法平靜。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唯有身後那溫暖的懷抱和那隻不安分的爪子，顯得無比清晰。
    她身體輕飄飄的，思緒紛飛……
    雜亂無章的念頭突然一凝。
    且就隨他摸去吧！反正她睡她的。
    於是乎，林有容努力想讓自己睡著。
    不知道是過去了幾分鍾，還是幾十分鍾，或者是以小時計——
    她斟酌又斟酌，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從被窩裏抬出嘴巴，聲音弱弱地說：“可以了吧……你都摸這麽久了……”
    耳際響起他打了個哈欠的聲音，還有強詞奪理地反駁：“亂說，我隻是在感受你的心跳。”
    “唔……”
    感受到他的爪子挪開，林有容頓時感覺如釋重負，輕籲了口氣。
    餘歡轉而揪了揪她的小肚子，促狹地說：“隻是罩罩太厚了，很難感受到你的心跳，所以不知不覺中，就耽擱了些時間。”
    聞言，林有容強壓住笑意，一拍他的手背，嬌嗔說：“別鬧了，睡啦！”
    “好的，老婆晚安~”
    餘歡腦袋在她後脖頸間拱了拱，一手就這麽攔腰環住她，手掌自然地垂落在床墊上。
    一陣愛意濃濃的感覺，莫名湧上林有容的心頭。
    她嘴角輕輕地勾著，麵帶笑意，頃刻間就進入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