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你誇大其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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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出馬搞定一樁事的餘鬆年,此刻挺直了腰杆,將手機揣回兜裏的動作,都透著格外的瀟灑勁。
餘歡在一旁看著他這副嘚瑟的樣子,忍俊不禁地詢問:“你跟徐輝訂好時間沒有?”
“他說是六點——”餘鬆年話音忽地一頓,旋即轉而說道:“歡哥,要不我去東門停車場那邊開車過來,你們就在這裏坐一會?”
餘歡當即身子後仰,詫異地一挑眉毛:“喲!鬆年,到底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懂事了啊!”
餘鬆年聞言,咧嘴一笑。
隨著這個開懷的笑容,臉上的橫肉擠作一團,眼睛幾乎被淹沒在其中,隻留下一條縫隙,卻也透著幾分憨厚與傻氣。
但他言語之間,卻是精明得很,開口道:“歡哥,瞧你說的,我這不是跟著你耳濡目染,多少也得長進點不是?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嫂子和姐姐能少走幾步路!”
聽見這話,餘澄澄卻是看向餘歡說:“我估計他純粹是煙癮犯了,有容姐在旁邊不好抽煙,然後賣乖說要去開車。”
餘歡深以為然地頷首:“我估計也是。”
“額。”被說中小心思的餘鬆年,無奈地撓了撓頭。
怎麽在這兩人麵前,有種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的感覺呢?
林有容莞爾一笑,輕聲說道:“鬆年,你想吸煙就吸,我戴了口罩,沒事的。”
餘鬆年望著蒙頭蓋麵的林有容,嘴唇翕動了一下,正欲開口。
餘歡卻從兜裏掏出車鑰匙,在桌麵上伸出手遞給餘鬆年:“你打個的士過去吧,時間還很充裕,不著急。”
“可以。”
餘鬆年接在手裏,站起身的同時,把那空癟癟的塑料袋推到桌麵中央:
“那這個我就不拿走了,你們沒事可以稍微吃一吃零食。”
餘歡笑著點了點頭說:“行,你到廣場了就給我們打電話,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歡哥。”餘鬆年隨口應聲。
出了愛晚亭之後,剛走出幾步,他便迫不及待低下頭,從兜裏摸出香煙點上。
亭中的三人,不約而同地瞧著一片薄霧從他腦後飄過。
在陽光的映照下,煙霧顯得非常鮮明。
“有容姐,我就說他想抽煙吧!”餘澄澄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神色:“除了歡哥這兩年變化有點大以外,餘鬆年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
對於這詼諧有趣的言論,林有容不禁啞然失笑。
餘澄澄念頭一轉,忽然滿懷好奇地問道:“有容姐,阿姨既然在旁邊的卷煙廠上班,我怎麽沒在她身上聞見什麽煙味?不吸煙?”
林有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隻有我爸吸煙,不過,我媽不允許他在家裏吸。”
“噢。”
餘澄澄瞥了一眼旁邊正舉著手機打字的餘歡,笑著繼續問道:
“歡哥酒量為零,又不抽煙,平時是怎麽跟他老丈人相處的?”
“他倆坐一起,就是喝茶。”林有容的話音中含著笑意。
餘歡看著手機屏幕上與陳瑤瑤的聊天界麵,老神在在地接過話茬:“橙子啊,伱這就有所不知了,我跟你有容姐能在一起,還是我老丈人親自搭橋牽線。”
“意思說,林叔很中意你做他女婿咯?”
餘歡聳了聳肩,緩緩地說:“不然呢?我屬於是先搞定了嶽父嶽母,相當於是開了外掛跟輔助,再輕輕鬆鬆,就搞定了你有容姐。”
雖說他戴著口罩墨鏡,但林有容從話音裏,已然聽出了那股子嘚瑟勁。
“輕輕鬆鬆?”她轉過頭,對著並肩而坐的餘澄澄說:“我當時被你歡哥給騙了,還以為他是小鮮肉小奶狗呢,結果是個沒臉沒皮的老油子!”
聽見這話,餘澄澄實在蚌埠住,撲哧一笑。
她瞅著餘歡頗為英氣的露額發型,微微頷首說:“我歡哥現在收拾一下,還挺陽光帥氣,光看外表,確實蠻有欺騙性。”
餘歡倍感無語,點擊發送後放下手機,對餘澄澄說道:“橙子,你要是跟著你嫂子一唱一和,一起損我,我這小心髒呐,就真要被紮成篩子了。”
林有容鼻子裏輕哼一聲:“什麽叫損你?我說的就是事實!”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麽自然一把將她拉到大腿上,然後抱住。
這不是老油子,又是什麽!
小老妹跟小老弟在旁邊,真讓她怪難為情的。
還好出行的時候全副武裝!
餘歡突然慨歎一聲,五音不全似狼嚎般唱了句:“被傷過的心還可以愛誰~”
起初餘澄澄還沒有聽清到底唱的是什麽,林有容卻立馬微微起身,伸手揪住餘歡的耳朵,嬌嗔道:“你還想愛誰呢!我傷你的心了嗎!?”
餘歡須臾間輕拍開林有容的手。
他身子往後仰躲避襲擊,同時嘴裏對餘澄澄嚷嚷:“橙子啊,我當初也被騙了,剛認識你有容姐的時候,雖然話不多,但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現在動不動,就把我身上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餘澄澄笑看兩口子拌嘴。
被促然點到名,正欲保持中立附和一句。
卻見林有容立馬鏗鏘有力地接口:“你誇大其辭!”
餘歡委屈地挽起了袖子:“我哪有誇大其辭,這可都是事實,我這胳膊上的淤青,就是證據!”
“你覺得我現在不溫柔,不體貼?很潑辣嗎?”林有容放在桌沿的一隻手攥得緊緊的,話音急促,調子略高,似乎是有點氣急。
突然,餘歡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似乎是在他親人當前,這麽調侃她的話,真的會惹她生氣?
這要是開玩笑點了一下頭……
純愛戰士恐怕得要抹眼淚吧?
餘歡果斷示弱,給她找補一下,誠摯的聲音從口罩底下透出:“我也就是隨口胡說八道,絕對沒有這麽想!在我心裏,你從來都是天下第一的溫柔體貼!至於潑辣這個詞,那是完全跟你不沾邊的!”
“哼!”林有容將臉蛋側向一邊:“這還差不多。”
餘歡見狀,已然能夠想象到她撇了撇嘴的小表情。
話音剛落。
林有容站起身來,輕輕捋了捋衣擺,朝餘歡伸出手:“走啦!這裏是你的地盤,去學生街逛逛。”
南門一路往下,便是湘南大學的學生街。
餘澄澄正笑嘻嘻地旁觀拌嘴現場,見此情形,連忙拎起桌上的塑料袋,跟著起身。
走在這十指相扣又緊緊黏在一起的兩口子身後,餘澄澄眺望了一下嶽麓書院的建築群。
飛簷鬥拱,院落重重,總的來說古韻十足。
她不免好奇地問道:“歡哥,我記得你進嶽麓書院,是不是不要錢啊?”
餘歡微微頷首,頭也不回地說:“當然咯,書院是湘大的一部分,不要錢但要學生證。怎麽,現在還早,你想進去逛逛?”
餘澄澄輕輕一笑,說道:“也沒什麽好逛的。”
“的確。”
餘歡應了一聲後,轉頭瞅著不遠處正往愛晚亭走來的一隊中年旅遊團,統一戴著頂黃色的團體帽。
一位身材微胖的小姐姐在隊伍前方,手裏舉著一麵小旗子,似乎是導遊,正用小蜜蜂擴音器大聲地介紹著景點。
林有容注意到他的視線,也跟著看了過去。
餘歡嘴角噙著微笑說:“旅遊就是從自己活膩了的地方,到別人活膩了的地方去。”
餘澄澄略一思索,隨即笑了一聲附和:“精辟!”
少頃。
三人從南門緩步而出,便來到了極富煙火氣的學生街。
在這個年頭,此處還沒怎麽開展市容市貌整治。
街道兩邊攤販林立,各式檔口跟店鋪的橫招形態各異,一眼望去,略有些鮮豔奪目。
眾所周知,學生街的美食雖然衛生條件無法保證,但必定是便宜又美味。
即便叫賣聲和食物香味不絕於耳鼻,但由於待會要去吃大餐,三人並沒有停留的打算。
林有容撇頭四顧,突然瞧見斜對麵的一家大頭貼照相館。
一邊緩緩邁步,一邊轉頭湊近餘歡耳際說:“親愛的,我想把澄澄發給你的三張照片,都洗出來。”
餘歡與她相扣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卻是說:“傻不愣登的,不會叫紀萌給你衝洗啊?手機拍的照片清晰度也不太高,還可以讓她好好優化優化,最主要——”
話音一頓,鏗鏘有力地補充:“免費!”
林有容莞爾一笑:“還是你主意多。”
“那是。”餘歡下巴微揚。
“重點是免費,對吧?”林有容話音中帶著些揶揄。
餘歡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落後一步的餘澄澄,跟隨兩人的視線望了一會照相館,突然慨歎一聲:“如果不是擔心大頭貼機子會有存檔,洗照片的時候會被老板認出來,我真得拉住有容姐好好拍一整板,然後讓有容姐在後麵狠狠地簽名!”
周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林有容聞言步伐微緩,等餘澄澄走到她身側,帶著笑意說:“澄澄,家裏有拍立得。”
漂亮嫂子都這麽說了,餘澄澄頓時撫掌大悅,手中的塑料袋嘩嘩作響:“好好好!”
這樂不可支的模樣,讓餘歡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還是小豆芽時期的小老妹有意思,就喜歡她現在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餘歡瞥見一家圍著五六個客人的奶茶檔口,問道:“老婆,你想喝奶茶嘛?”
“我不喝。”
林有容輕聲說著,轉頭對餘澄澄詢問:
“澄澄,你想喝奶茶嗎?”
餘澄澄隱約聽到她適才的低語,隨即毫不遲疑地搖搖頭說:“我還是留著肚子吃小龍蝦吧,這一趟回國胖了十七八斤,今天這兩頓加零食,怎麽也得再上兩斤,就得二十斤了!”
聽見這話,餘歡不禁轉頭仔細打量小老妹的娃娃臉:“二十斤?我看你也沒有胖多少啊?”
“全在肚子跟大腿上了,冬天是看不出來。”餘澄澄拍了拍肚子,隨即又無所吊謂地說:“沒事,反正去了紐約以後,身邊沒這麽多饞嘴的食物,很快又會瘦下來!”
林有容啞然失笑。
餘歡打趣說:“反正你別胖成鬆年那樣就行,不然就真找不到對象了。”
“不存在的!必不可能胖成鬆年那樣!”餘澄澄堅定地擺擺手。
出南門穿過學生街,走到廣場,不過數百米的腳程,三人卻緩行了十多分鍾。
最後從氣勢巍然的教員雕像底下走過,駐足在街邊等候。
餘歡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看,此時都已經四點四十多了,隨即給餘鬆年打了個電話催促。
在急促的鳴笛聲以及車輛破風聲中,餘鬆年的聲音從聽筒中甕聲甕氣地響起。
“喂,歡哥?”
餘歡直截了當地說:“我們已經在廣場前麵了——”
“好嘞,還一個紅綠燈,馬上到。”
“行。”
餘歡掛斷電話,忽然抑製不住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冬天的太陽落山早,斜掛在天際,給周圍的雲彩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橘紅色,同時也將三人的影子拉得無比悠長。
微風拂過,帶來絲絲寒意,街邊的梧桐樹光禿禿,枝幹在寒風中微許顫抖。
“親愛的你冷不冷啊?”林有容察覺到氣溫驟降,突然鬆開餘歡的手,上前一步反身環抱住他。
餘歡抬手撫上林有容的後背,笑著說道:“有你在的話,就像現在這樣,那肯定不冷咯!”
“唔……”
餘澄澄看在眼中,臉上不禁露出姨母笑。
少頃。
小寶馬徐徐停靠在三人身側。
餘澄澄連忙上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笑嘻嘻地說:“歡哥,我就坐副駕駛了啊,你好好抱著有容姐取暖!”
“懂事!”餘歡對她豎起大拇指,隻聽見懷中林有容發出忍俊不禁的輕笑聲。
林有容鬆開環抱,轉身拉開車門,不急不緩地上車。
跟在她後麵的餘歡躬身鑽進小寶馬,輕輕關上門扉,襲身的寒風即刻消弭於無形。
“歡哥——有容姐!”餘鬆年扭頭滿麵笑臉地打招呼。
今兒這2.0T的轎車他算是開爽了。
一個字:
猛!
“誒。”餘歡隨口應聲。
林有容坐穩後理了理衣擺:“鬆年,辛苦你了啊。”
“有容姐,不辛苦!”餘鬆年回過頭,單手把住方向盤。
副駕駛的餘澄澄轉過身,將夾克輕扔在了餘歡的大腿上:“歡哥,你的衣服。”
“噢。”
餘歡應聲。
兩手搭在夾克上,卻沒有立即穿上,看向駕駛座餘鬆年的側臉,笑著說:
“鬆年,你知道地方吧?”
餘鬆年重踩油門,迅速駛入主幹道,點了點頭說:“我小舅子做事的地方,我能不知道嗎?西湖橋邊上嘛!”
聽見這話,林有容好奇地問餘歡:“親愛的,那家文和友龍蝦館,也在杜甫江閣那一塊嗎?”
餘歡笑著說道:“對的,我敢說在口味這一塊,絕對比咱兩之前去的那家不會差,並且,菜品的種類和花樣不是一個量級。”
作為文和友龍蝦館的創始門店,幾年之後,跟謝苟華開的五金批發店一樣,都受到了舊城改造的影響,閉店拆除。
林有容摘下口罩,嘴角上揚,愉悅地詢問:“有什麽好吃的呀?”
“除了很多種口味的小龍蝦,還有各種小吃,燒烤,特色湘菜……”
餘歡通過後視鏡瞄了一眼正打了個哈欠的餘澄澄,優哉遊哉地繼續說:
“比如口味蛇——”
話音未落。
餘澄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回過身,朝兩口子抱拳作揖:“多謝哥哥嫂嫂,中午帶我吃火鍋,晚上還帶我吃好吃的!如果不是車上不好施展拳腳,我非得給你們磕一個!”
林有容並不知道餘澄澄是因為聽見“口味蛇”三字,才如此精神。
她抿嘴一笑,說道:“澄澄,大家一起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橙子姐吃了晚上這頓,明兒就得上路了。”餘鬆年突然接過話茬。
餘澄澄見他單著一隻左手穩穩開車,直接對著他的右胳膊就來了一記,斜睨說:“你這話我怎麽聽著有點不對勁呢?”
餘鬆年故作“哎呦”一聲,連忙說道:“姐,我可沒別的意思,我是說咱們得珍惜今晚這頓飯。我是舍不得你明天走,不知道多久才會再見,才這麽說的!”
“我呸!”餘澄澄自然不信小老弟的這番鬼話。
林有容正微微笑著,見狀抬手摘下他臉上的墨鏡,放在腿邊的另一側,關切地說:“困了的話,你把衣服穿好稍微睡一下,到地方了我叫你。”
“好。”
餘歡從善如流地直起腰,將夾克披在身上,兩手鑽進袖管。
他並沒有係上扣子,兩手合攏衣襟,隨即倒向林有容的大腿。
林有容連忙往另一側的左邊車門挪了挪,拉開些距離,好使餘歡能更舒適地枕在她腿上。
感覺到餘歡倏忽俯下臉龐,隔著一層布料輕咬她的大腿肉,齒間開合……
林有容微許吃痛,頓時揪了揪他的後勁肉,嗔怪地小聲說:“好好睡你的!”
餘歡憋不住輕輕一笑,鬆開嘴,轉動了一下腦袋,側躺著闔上眼眸。
餘澄澄轉頭看了一眼他的睡姿,再瞅瞅靠著椅背的漂亮嫂子,戴著墨鏡,也不知道有沒有閉上眼睛。
她也忍不住打了個深深的哈欠,抹了抹惺忪的眸子,轉頭對餘鬆年說:“我也睡會,你開穩點,別把大夥晃醒了。”
正猛踩油門的餘鬆年聞言,通過車內後視鏡,瞅了一眼躺在林有容腿上的餘歡。
眼睛緊緊閉著,似乎已經睡了。
他緩緩鬆開油門,說道:“姐,別質疑我開車的實力好嗎?”
餘澄澄“嗬嗬”一笑,闔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