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容唇邊漾起一抹笑意，微微俯身，白皙纖細的手指輕拿茶幾上的玻璃酒杯。
    隨即，她的杏眼微眯，如月牙般彎彎，滿是溫柔地看向餘歡。
    若餘歡之前聽到了小老妹的理論，此際非得要戲稱大老婆是花癡不可。
    餘歡眼瞅著餘澄澄頗為豪爽地一把抓起酒杯，趕忙大聲嚷嚷著，與她們碰杯：“C101nove.comass="ogleautoplaced apcontainer" style="widt101nove.comear: ign: center;">
    下一瞬。
    杯沿輕輕碰撞，啤酒在杯中微微晃動，泛起細碎的泡沫，
    而一旁的餘鬆年，正持續發出難聽的聲音。
    伴奏在前輕盈奔跑，他在後奮力追逐，有些掉拍地唱到了《晴天》最後的rap部分：“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餘歡仰頭，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率先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這隻不過乃180毫升的小玻璃杯，說句實話，對他而言那也是小菜一碟。
    餘澄澄也毫不示弱，大口灌下，嘴角甚至還溢出了少許酒液。
    林有容一開始還慢慢抿著，瞧見這兩堂兄妹都這麽豪爽地一口悶了，她趕緊效仿，將剩下的半杯一口喝完。
    “巴適！”
    餘澄澄以手背抹了抹嘴角的酒漬，臉上洋溢著無比暢快的笑容。
    《晴天》的尾奏較短，場中頃刻間陷入一片靜謐。
    而餘鬆年如坐針氈地將一首歌唱完，硬生生把晴天唱成了陰天，額頭上都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眼巴巴觀望著三位哥姐都開始喝啤酒，之前也沒有湊近去聆聽他們的交談，仔細一琢磨，好像沒自己的份。
    畢竟歡哥都已經喝上了，總得有人開車……
    他的目光落在幾罐可樂之上，感覺也算是聊以慰藉。
    餘鬆年念頭一轉，出聲問道：“接下來是輪到有容姐了吧？”
    “錯！”
    餘歡聽著《因為愛情》的前奏漸漸響起，卻是側過身子，朝他伸了伸手，強調說：
    “接下來，輪到我跟當紅女歌手林素情歌對唱！為大家獻唱一首，《因為愛情》！”
    聞聽他這詼諧的口吻，餘澄澄不禁撲哧一笑。
    林有容嗔怪地揪了揪餘歡的大腿。
    在餘歡接過小老弟遞來的話筒時，她也悠然地拿起身前茶幾上的話筒。
    這首歌女聲部分調偏高，唱得了的是少數，從寥寥無幾的翻唱便可略窺一二。
    且此際嗓子還未徹底退化的王非，在去年芒果台跨年演唱會現場，都難以駕馭它，還因此鬧過一次笑話，被廣大網友質疑天後的實力。
    而男聲部分則相對簡單，才到中音區，唱不了的是少數。
    總之，餘歡感覺以他們夫妻兩的實力，那不過是隨便唱唱。
    舒緩的前奏聲中，眼瞅著倒計時的小圓點漸漸消失，他正襟危坐，舉起話筒，無比順滑地進拍：“給你一張過去的CD~聽聽那時我們的愛情~有時會突然忘了~我還在愛著你~”
    林有容閑適地倚靠在沙發裏，嘴角憋著笑。
    看著餘歡的側臉，看著他一本正經發出難聽的聲音。
    不急不緩，待輪到女聲部分時。林有容帶著盈盈笑意將話筒舉到唇邊，嘴唇翕動：“再唱不出那樣的歌曲~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
    餘澄澄正彎腰從身前的茶幾上拿起一罐可樂，遞給小老弟，她瞬間驚詫出聲：“哇噻！”
    之前他們仨唱歌的時候，絕對是音響壞了吧？
    嫂子這一開嗓——
    這聲場——
    這質感——
    這音色——
    純淨空靈的嗓音，瞬間就抓住了她的耳朵，就感覺耳朵仿佛受到了洗滌！
    餘歡微笑著回過頭，看了看倚靠在沙發裏的大老婆。
    她的眼裏也滿含笑意。
    並沒有效仿王非那種語感纖細的唱法，更偏向於呢喃輕吟。
    與編曲裏溫馨的元素相互呼應，仿佛微風輕柔地拂過平靜的湖麵，泛起層層旖旎的漣漪：“雖然會經常忘了我依然愛著你~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
    餘歡也往後愜意地癱坐著。
    他一把抓住大老婆的手，緊接著唱和：“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由於男聲部分非常簡單，他唱得倒也沒有像《人質》那麽車禍現場，隻是林有容珠玉在前，相較之下顯得尤為慘烈。
    給一旁餘澄澄的感覺，那就是剛還置身於有容姐的演唱會現場，突然就被歡哥幹到KTV裏來了……
    “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林有容跟他此唱彼和著。
    “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餘歡一句唱罷，突然放下話筒。
    在林有容婉轉吟唱“因為愛情~怎麽會有滄桑~”的時候，心隨意動，轉頭牽起她的小手放在嘴邊，淺淺地啵了一口。
    林有容一邊唱著，登時抬手輕拍他的肩膀。
    “矮油！”餘澄澄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餘歡回過頭看向屏幕，緊接著發出難聽的聲音：“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
    包廂裏麵開了中央空調，這會溫度已經上升了一些。
    餘鬆年坐在沙發邊緣暢飲了一口可樂，一邊脫外套，一邊看兩口子對唱，臉上看得直樂嗬。
    林有容嘴角憋著笑，隨性地輕啟紅唇：“因為愛情~在那個地方~”
    與唱歌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林有容相較，餘歡挺胸抬頭，端坐著認真唱：“依然還有人在那裏遊蕩~”
    這一句尚未落下。
    餘歡撇過頭望向林有容，她也回了頭。
    兩口子相視一笑，輕聲合唱：“人來人往~”
    舒緩的間奏在包廂中悠悠回蕩。
    餘澄澄頓時就抱上林有容的右胳膊，雙眼冒星星。
    大聲地說：“有容姐！你也太會唱了叭！”
    林有容順勢將話筒擱在大腿上，嘴角微微上揚，擺了擺左手，謙虛地吐出三個字：“還好啦。”
    間奏之後，主歌重複。
    《因為愛情》的結構至此，歌詞略有不同，並且輪到女聲先唱。
    餘澄澄掃一眼屏幕，目光落在歌詞前注明的女字，趕忙鬆開手，以免影響有容姐的發揮。
    林有容輕鬆愜意地倚在沙發上，把話筒舉到嘴邊：“再唱不出那樣的歌曲~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雖然會經常忘了~”
    餘歡穩穩地進拍，跟她一起合唱：“我依然愛著你~”
    餘澄澄一臉姨母笑地側過了身子，邊倒酒，邊看著他們一唱一和……
    少頃。
    “我還在愛著你~”
    當最後一句合唱落下，舒緩的尾奏中，餘歡身子稍向前傾，朝點歌機那邊努了努嘴，向餘澄澄示意。
    “我就點了四首，伱趕緊去點歌！”
    “好嘞！”餘澄澄點頭如小雞啄米，連忙站起身來。
    餘鬆年見狀，整個人往沙發後麵縮了縮，側著大腿好讓她經過。
    而餘歡把兩個話筒放在茶幾上，癱坐在沙發裏，順手攬住林有容的肩膀。
    轉頭湊近她的耳際，打趣地說道：“老婆，我們兩個唱歌真好聽！”
    聞言，林有容頓時輕剜了他一眼。
    光線昏暗，彩燈流轉。
    在這樣如夢如幻的朦朧環境下，哪怕邊上還有小老妹小老弟，她卻下意識地環住餘歡的腰部，側過身子，腦袋瓜微微靠著他的肩膀。
    “總之——”
    餘歡突然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好汀！不愧是我的老婆！”
    “就你貧嘴！”林有容錘了一下餘歡的胸口，嘴角卻抑製不住地上揚。
    餘歡付諸哈哈一笑，把大老婆摟得更緊了些。
    餘澄澄移步到點歌機前坐下後，回頭望了眼緊緊相依的兩口子，在幽暗的光影中，身影顯得有些朦朧模糊。
    一整天下來，依著她的見聞，這兩人是恨不得每時每刻都掛在對方身上，如膠似漆，幹什麽都手牽著手。
    這大概就是甜蜜期吧？
    她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促狹的笑容，指尖在屏幕上點擊拚音首字母，先給他們倆又點了一首情歌對唱——
    經典曲目《纖夫的愛》。
    歡快的嗩呐聲，很快就在包廂裏悠揚回蕩。
    餘歡抬眼一瞧屏幕上顯示的歌名，看到尹相傑吹著嗩呐的那張大臉，頓時就啞然失笑。
    突然瞥見餘澄澄站起身來，朝他們往上抬了抬手，似乎是在示意讓他們拿話筒，同時還嚷嚷了幾句什麽。
    她的話音，被歡快的前奏聲掩蓋，傳到餘歡的耳朵裏，就隻剩了“……唱啊……話筒……”
    《纖夫的愛》屬於上世紀末的產物，那時大陸民族音樂風頭正盛，流行音樂剛剛嶄露頭角，人們既想擁抱新文化卻又守舊，於是在音樂市場上，湧現出許多將民歌改編成流行的歌曲。
    通俗直白的歌詞，朗朗上口的旋律，有些人覺得這歌有些低俗，純粹是刻板印象使然。
    還有《九九女兒紅》、《九妹》，皆是其中火遍大江南北的佼佼者。
    這首歌男聲部分采用流行唱法，女聲部分則是民族唱法，民間小調跟流行歌完美地合兩為一。
    至於演唱難度方麵，男聲部分依舊輕鬆簡單，然而女聲部分卻直接突破了天際。
    但是，要讓大老婆唱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
    她可是林素！著實畫風不符，太搞耍了！
    餘歡剛準備回頭在觸控麵板上切歌，林有容卻輕輕一笑，俯身拿起茶幾上的兩支話筒，將其中一支放在餘歡的手掌心裏。
    餘歡看到她坐直了身子，顯然是準備開唱。
    隨即把手中話筒遞到嘴邊，也沒有多逼逼，微笑著說：“那我就先開始咯？”
    林有容微微頷首，對著話筒應聲：“嗯！”
    恰逢前奏即將結束，進入主歌。
    餘歡清了清嗓子，模仿原唱的粗獷語感，張開嘴流暢地卡上拍子：“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大功率音響設備，放大的不單單是他的嗓音，還有他嗓音中的種種瑕疵。
    本就欠佳的音色故作低沉，仿佛是一把生鏽的鋸子在粗糙的木頭上艱難拉扯，發出的聲音既不連貫，也不和諧。
    林有容聽得再也忍不住，撲哧一笑。
    餘歡隱約聞聽笑聲，一邊唱一邊撇過頭，看到難得笑出了潔白整齊上排牙的大老婆。
    她嘴型呈半月形，整個人似乎樂得不行。
    “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餘歡頓時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她的大腿。
    林有容拍開他的爪子，端坐著把話筒舉到嘴邊。
    滿麵的笑容微微收斂，緊接著柔情似水地唱道：“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
    嗓音清脆嘹亮，猶如鳥兒直衝雲霄，清新又自然。
    並且還不是那種掐著嗓子硬唱上去的，氣息悠長綿密，給人一種毫不費力的輕鬆之感。
    從未聽過她唱民歌的餘歡，當即豎起大拇指點讚：“不錯哦！”
    林有容下巴微微揚起，繼續認真地婉轉高歌：“我倆的情我倆的愛~在纖繩上~蕩悠悠蕩悠悠……”
    這時，點歌完畢的餘澄澄坐回在林有容旁邊，整個人隨著節奏輕輕搖晃，鼓掌打拍子。
    餘歡忽覺燥熱，連忙脫下外套扔在一旁。
    眼瞅著女聲部分還有不少，隨即端起酒杯，前傾上半身，跟餘澄澄在林有容身前碰了一杯。
    一口悶掉半杯酒，聽林有容唱著“隻盼拉著我~妹妹的手哇~”，餘歡果斷握住她搭在了腿上的小手。
    下一刻。
    林有容一句聲壓強到壓過伴奏嗩呐聲的“跟你並肩走”從音響裏蕩漾而出，衝刷著他們的耳膜。
    餘歡隻覺頭皮一陣發麻。
    正在愣神的時候，看到屏幕上緊接的男聲部分歌詞，左手舉起話筒，趕忙續上。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時間隨著一首一首的歌曲匆匆流逝。
    在這包廂之中，九成時間裏都充斥著難聽的聲音。
    偶爾，會有之聲穿插在其中。
    大老婆在場，小老妹跟小老弟還比較拘束，沒有像往常一樣爭搶著鬼哭狼嚎，都比較謙讓。
    特別是小老弟，非得要點到他的名，才肯拿話筒。
    餘歡為搞氣氛當了回麥霸，扯著嗓子唱了許久，隻覺喉嚨裏一陣幹澀與不適。
    兩姐弟正在合唱《我的好兄弟》。
    餘澄澄右手舉話筒唱著，左手抓著把瓜子，她還不時忙裏偷閑嗑上一粒。
    餘歡瞅著大老婆手上最後的一小片西瓜，不假思索地湊了上去。
    見狀。
    林有容稍稍抬手，偏移一下角度，好方便他吃到。
    她看著屏幕，淺淺打了個哈欠，忽然感到有些疲累，低頭在餘歡耳際大聲說：“幾點了呀，應該不早了吧？”
    餘歡啃了一小口西瓜，隱約聞到她吐息間清淡的酒氣。
    五小支啤酒三個人分，倒也不至於喝醉了。
    並且第一次跟她吃飯的時候，她可是喝了一滿杯白的，除了臉有點紅以外，還沒什麽醉態。
    餘歡嚼了幾下後將西瓜咽進喉嚨，隻覺幹澀感頓時消散許多。
    他俯身拿起茶幾上的手機，亮屏後隨意地瞥了一眼。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竟然已經十一點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