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淩晨十二點半，客廳中的燈光璀璨如晝，將整個空間照得亮堂堂。
    林有容此刻，儼然成了無奈的合照工具人。
    主要是在餘歡的指揮下，她隻能無奈凹出各種各樣的造型。
    就比如此際，被餘歡強行抱坐在大腿上，攬著他的脖頸，注視鏡頭。
    餘澄澄輕摁快門，閃光瞬間劃過視界，然而，拍立得頂部卻並未彈出相紙。
    林有容見狀，睡眼惺忪地籲出一口長氣。
    說實話，她著實有些後悔，把拍立得拿出來了！
    這兩人一玩起來，簡直沒個停的！
    “沒相紙了誒？”餘澄澄抬起一手，輕輕拍了拍拍立得。
    林有容抿了抿嘴，一五一十地說：“澄澄，隻有三盒相紙，都用完了。”
    “噢。”
    餘澄澄一臉的意猶未盡，第一次玩拍立得，還覺得挺新奇。
    兩堂兄妹不約而同地望向茶幾，隻見相紙在上麵擺放得滿滿當當。
    餘澄澄轉過頭，笑嘻嘻地把拍立得放在電視櫃，隨即邁步回來，興奮地蒼蠅搓手手：“有容姐，我們倆的合照，可要麻煩你簽一下名哦！”
    餘歡瞅著林有容姣好的臉蛋，酒後微醺的雙頰已恢複常態，可那揮之不去的疲態卻清晰可見。
    他察覺到林有容在懷裏輕輕扭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起身，便立刻鬆開環抱著她纖腰的胳膊。
    見她癱坐在身旁的沙發裏，餘歡微微一咳，說道：“橙子啊，這麽晚就別折騰你有容姐了，大家還沒有洗漱呢！就簡單簽幾張啊！”
    “可以。”
    餘澄澄俯身仔細端詳著相紙，抬手摩挲著下巴說：
    “那我得好好挑幾張！”
    林有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帶著幾分倦意，聲音輕柔地說：“澄澄，沒關係的，簽個名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餘澄澄抬起頭，笑嘻嘻地說道：“有容姐，三張就行！太感謝你啦！”
    餘歡打趣地插話：“橙子啊，你這狀態去了米國，依我看完全不用倒時差！”
    “我已經提前在倒了，昨天淩晨兩點才睡。”餘澄澄隨口接過話茬，又低頭仔細端詳起來。
    除去最新拍的那幾張，其餘的相紙已然成像。
    單人照僅有寥寥三張，其中兩張拍的是餘歡，一張拍的是餘澄澄——
    其餘的，盡是以林有容為擺拍工具的合影。
    從這些相紙依序看來，起初林有容在鏡頭中，還笑得很開心，很愉悅，一雙杏眼彎彎似月牙。
    隨著照片的遞進，被兩堂兄妹逮住拍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她的笑容漸漸變得公式化起來，微微抿嘴噙著笑意。
    雖然依舊光彩照人，卻全然淪為了合影工具……
    餘澄澄果斷拿起了最開始拍的第一張照片。
    接著，她又選中了一張林有容主動攬住她肩膀的照片，漂亮嫂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親昵——
    最為重要的是，一眼便能看出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最後，她挑出了兩個人一起比剪刀手的照片，在這張照片裏，兩人的動作整齊劃一，笑容也顯得燦爛而融洽。
    “O了！”餘澄澄直起腰，揮了揮右手中的照片：“就這三張！”
    餘歡起身，快步繞過茶幾，忍俊不禁地說道：“我去拿筆。”
    他三步並作兩步去了臥室陽台，摁下電燈開關，打開書桌的抽屜幾番翻找，才從第二格抽屜中掏出一隻簽字筆。
    回到客廳時，正瞧見餘澄澄一臉笑嘻嘻的，指尖捏著一張相片示意給林有容看。
    隱約聽到她嘴裏吐出“豬拱白菜”的話音。
    林有容亦是不禁啞然失笑。
    “什麽呀？笑得這麽開心？”餘歡樂嗬嗬地走到林有容身旁坐下，把簽字筆遞到了她的手裏。
    餘澄澄把相紙輕輕拍在餘歡掌中：“你自己看嘛！”
    餘歡低頭一瞧，隻見照片中他噘著嘴直往林有容脖頸裏拱。
    而林有容一臉憋不住笑的表情，正抬起拳頭，作勢要錘他的腦殼。
    當時的情況，是餘歡想跟林有容來一張親嘴合照，見她不配合，隻能退而求其次親她臉，可她老是躲來躲去……
    總之，在餘澄澄的鏡頭中，就變成這樣了。
    不得不說的是，豬拱白菜這個形容，確實很形象……
    “還是你會抓拍呀！”餘歡收回視線，朝著餘澄澄豎起大拇指。
    餘澄澄下巴微微上揚，仿佛沒有聽出他話音中夾帶的陰陽怪氣：“那必須的！”
    林有容將身前茶幾上的小部分相紙疊到一旁，打開簽字筆的筆蓋，稍許彎腰，連筆簽上藝名。
    她微笑著說：“還有嗎？澄澄，別聽你歡哥的，我可以多簽幾張。”
    聽見這話，餘澄澄雙眸在眼眶裏轉了轉。
    卻是一把從餘歡手裏輕拿過那張豬拱白菜，將其放在林有容手側，嘿嘿笑說道：“有容姐，再簽一張這個！然後歡哥也簽一個名，就簽領導哥！”
    餘歡不假思索地表示拒絕：“我跟你有容姐還沒公開呢！萬一被——”
    餘澄澄手一揮，急促出聲：“那我必等到伱們公開的時候，才讓它重見天日！平時肯定深藏不露！”
    餘歡嘴唇翕動了一下。
    卻看到林有容唇邊泛著微微的笑意，已經將其翻過麵，筆尖在上麵“唰唰”地簽了起來……
    旋即不再多逼逼。
    餘澄澄見狀，連忙一屁股坐在林有容身旁，抱住她的胳膊說：“還是有容姐疼我！”
    餘歡霎時露出地鐵老頭同款表情：“矮油！惡心心！”
    林有容撲哧一笑，抬起胳膊，把簽字筆遞給餘歡：“親愛的，到你了。”
    大老婆吩咐，還說啥呢？
    “好嘞。”餘歡接過簽字筆，又接過餘澄澄嬉笑著遞來的照片。
    直接把照片貼在掌心，在林有容的連筆簽名下方，一筆一劃地用行書寫上領導哥三字。
    遞回給餘澄澄時，她翻過背麵，瞥了一眼簽名：“歡哥啊，你這字雖然不醜，但得練練藝術簽名了。”
    “確實。”餘歡點了點頭。
    先練領導哥。
    再練y先生。
    最後本名餘歡也得練……
    念頭一轉，他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眼瞅著分針已經越過了四十的刻度，隨即對林有容說：“老婆，太晚就不泡腳了吧？隨便用熱水衝衝，就上床睡覺得了。”
    “嗯。”林有容點點下巴，往外擺了擺手：“你先趕緊去洗漱吧。”
    話音剛落。
    又轉頭對身旁的餘澄澄繼續說：“澄澄，昨天新鋪的被子，我媽隻是來午睡了一下，你應該不介意吧？”
    餘澄澄正一張一張地將照片拿起來端詳，聞言忙不迭搖頭說：“有容姐，你太周到了！這有什麽介意的，我完全不介意！”
    餘歡大步走進衛生間，瞥見大老婆這一副溫柔賢惠的模樣，嘴角不禁上揚。
    在洗手台前，他仿佛開啟了三倍速Ｊ健?
    牙刷頭以極快的頻率，在嘴裏來回刷動，而後漱掉口中的泡沫，拿起毛巾以熱水打濕，在臉上迅速抹了幾把複幾把。
    移至淋浴間用熱水衝完腳，再擦幹換上棉拖鞋。
    整個洗漱過程，還不到五分鍾。
    大步走出衛生間時，他捂嘴打了個哈欠，隨即對坐在沙發上跟小堂妹一起整理照片的林有容說：“都要淩晨一點了，老婆，我先上床，你趕緊洗漱！”
    林有容抬頭瞄了他一眼，擺擺手說：“你先去睡。”
    見狀。
    餘歡腳步稍緩，在電視機前微微一咳，以此略作提醒今晚還有要事：“老婆，你動作快點啊！”
    餘澄澄抬眼打趣地說：“怎麽，有容姐沒在床上，你睡不著啊？”
    餘歡嘿嘿一笑，向著臥室踱步而去，頭也不回地說：“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有容姐不在邊上，我都睡不著覺。”
    “那我可得識趣點，不能耽誤有容姐陪你睡覺。”餘澄澄笑嘻嘻地說。
    餘歡在門框處稍微停下步伐，回頭強調：“本來就很晚了，你們倆別磨蹭，免得明天早上起不來！”
    “噢。”餘澄澄應聲。
    餘歡一進臥室，便三下五除二脫去身上的衣物，隻剩一襲秋衣蔽體。
    瞥見床頭櫃上一盒未開封的抽紙，床頭邊的垃圾桶也跟著映入眼簾，寒意肆意地包裹著他的身體，使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餘歡來不及多想，連忙揚手把折疊的蓋被抖開，然後像泥鰍一般迅速鑽了進去。
    忍住想要蜷縮的衝動，整個人四仰八叉地暖床，且像燈泡一樣瞪大了眼睛。
    盡管濃濃的困意和疲倦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襲來，但好歹也是二十歲出頭的身體，就這麽靜靜躺在柔軟的床上，放鬆每一寸肌肉，精力便開始緩緩地恢複。
    想到昨晚的約定，又想到今天還承諾不換小衣，剛目睹她在床邊放了抽紙跟垃圾桶——
    餘歡使勁掐了一把大腿，以痛感提神，必等她上床！
    一念至此，稍許抬起上半身，從被窩裏伸出胳膊，在堆放在床頭櫃上的褲子裏摸到手機。
    他百無聊賴地刷了會帝吧。
    直到差不多一點半的時候，聞聽輕緩的門扉合攏聲，連忙抬眼望去。
    兩人對上眼，卸去淡妝顯得尤為清麗的林有容，臉上浮現出有些忍俊不禁的神情：“你就非得要等我才睡嗎？”
    “不然呢？”
    餘歡一摁電源鍵，隨手把手機扔到枕頭邊，詢問道：
    “橙子睡了嗎？”
    林有容在床頭櫃邊停下步伐，沉吟地說：“她已經洗漱好進房間了……”
    “哦。”
    餘歡笑眯眯地看著她站在床頭櫃邊，脫去過膝的風衣，而後俯身緩緩褪下牛仔褲。
    這玲瓏有致的身段，真可謂是秀色可餐。
    被這麽目不轉睛地注視，林有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挪步背對著他，微微彎腰，脫去了內搭的黑色羊毛衫。
    隨即轉過身來，將羊毛衫輕柔地放在床頭櫃上。
    林有容瞧著他直勾勾的眼睛，頓時抿了抿嘴：“你能不能別盯著我看……感覺有點怪怪的……”
    緊身秋衣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線條。
    餘歡將欣賞的眼神移向她的俏臉，輕輕一笑，不假思索地說：“這有什麽怪怪的，你好看嘛！”
    林有容唇邊頓時泛起些許笑意，輕輕應了一聲：“哦……”
    “老婆，你腰臀比很好哦！”餘歡稍微翻了個身，朝她側躺著，一手撐著腮幫子，繼續欣賞。
    “腰臀比？”林有容有些疑惑。
    餘歡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可以反手摸肚臍嗎？”
    “蛤？”
    “就是反手從身後繞過去，摸到肚臍眼。”餘歡解釋說。
    林有容依言嚐試了一下。
    右手往後，輕而易舉地摸到肚臍的位置，歪著腦袋可可愛愛：“是這樣嗎？”
    “是的！”
    餘歡反手拍了拍床墊說：
    “趕緊上床吧，別感冒了！”
    林有容雙膝壓在床沿，輕輕將棉拖鞋甩落，一邊爬向裏側，一邊好奇地說：“你說我腰臀比很好……？”
    餘歡臉上掛著促狹的笑意。
    感覺跟純愛戰士怎麽也有點知己知彼了，私底下聊這種話題，她肯定也不至於羞極跑路。
    他直白地說道：“腰臀比好，簡單來說，意思就是腰細屁股大。”
    林有容正掀開蓋被，先將兩腳鑽進被窩。
    聞言頓時輕踹了他一腳，嬌嗔地說道：“討厭！”
    餘歡嘿嘿一笑，連忙側過身子，幫躺到他旁邊的林有容蓋好被子。
    旋即一把攬住她的纖腰。
    感受到她整個人頓時緊繃起來，隨口找了個話題說：“我今天才發現，你唱民間小調還挺有一手的。”
    聽他突然聊起了這個，竟然還沒有毛手毛腳，仰臥著的林有容頓時輕籲一口氣。
    撇過頭來，看著他澄澈的眼眸說：“李老師的徒弟都會唱花鼓戲，不過我會得不多，隻會一點點——”
    餘歡突然出聲，笑說：“一點點就夠了，到時候我寫幾首戲腔古風歌曲給你唱，咱直接進行一個拿捏。”
    “嗯？”
    餘歡瞧著她臉上的疑惑，意識到這年頭還沒有戲腔古風歌曲的概念，戲腔就純粹是戲曲唱腔。
    隨即解釋說：“就類似於李玉剛的《新貴妃醉酒》，傑倫的《蘭亭序》，在流行歌裏麵加入戲腔還有一些傳統元素，比較古風。”
    話音落下，餘歡轉過身，抬手摸到床頭邊的開關。
    “啪嗒”輕響過後，此間頓時陷入昏暗中。
    “你這麽說的話，那我就懂了。”
    林有容隱約看著餘歡關燈後，仰臥著與她並肩躺下，一臉微笑輕輕地說：
    “期待~”
    然而，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便感覺到胸上多了一隻爪子。
    令她微笑著的麵色瞬間凝滯的是，這隻爪子竟然還毫不客氣地輕揉了起來！
    “不愧是我老婆，言而有信！”
    聽著他這突如其來的稱讚，林有容愣了一下，旋即抬手搭在這爪子上，試圖阻止它的肆意妄為！
    “老婆~”
    林有容感受到這爪子，在她掌心慢慢地挪來挪去……
    在下方又是摸又是捏的……
    她頓時瞪大了眼睛，望著昏暗的天花板。
    不自覺地發出輕柔的鼻音：“嗯？”
    “昨晚說好的……？”
    “唔……澄澄就在隔壁呢……隔音又不好……”
    “蛤？又不幹別的，隔音好不好有什麽關係？”
    “……你出門……她肯定知道……”
    餘歡撲哧一笑：“我睡覺前上個廁所都不行啊？”
    “唔……”
    餘歡湊到她的耳際，輕輕說道：“來嘛來嘛！”
    林有容感受著那一陣亂動的爪子，溫熱的吐息吹拂，隻覺麵似火燒，頭重腳輕。
    她搖了搖頭，輕輕地說：“太晚了，睡吧……明天來……”
    “剛還說你言而有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