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
    林有容聽後，嘴角不禁輕輕上揚，漾出一抹淺笑，她隔著幾層衣物，在餘歡的後腰上輕柔地擰了一下。
    餘歡細細地感受著這力道……
    嗯。
    屬於飽含愛意與親昵的揪人。
    純愛戰士心情明顯很愉悅，屬於誇到她的心巴去了。
    寒風吹過，他的發絲紛紛揚揚地向後飄飛，調侃的話語也隨風飄散開來：“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老婆，你唯一的小缺點，大概就是手癢愛掐人了。”
    林有容側耳分辨出他說的話，頓時嬌嗔出聲：“去你的！”
    眼見餘歡緩緩地轉身，隨即鬆開螃蟹手，緊跟著他邁入商鋪的門檻。
    餘歡一眼望見大家都在廚房裏轉悠，便毫不猶豫地帶著林有容走了過去。
    餘鬆年正斜倚在門洞那，瞧見他們的身影，剛想讓開身位，卻隱約看到餘歡抬手遞過來什麽東西。
    他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是芙蓉王，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露出整齊但微微泛黃的牙齒。
    餘鬆年毫不客氣地接過兩包煙，趕緊揣進衣兜裏，眉毛誇張地向上一挑，嘴裏大聲嚷著：“謝謝歡哥，歡哥大氣！”
    每一個字的尾音都被拉得長長的，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慢慢地擠出來。
    這故作諂媚的腔調一入耳，餘歡把口罩扯到下巴處，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忍俊不禁地強調說：“你還想兩包都拿著啊？給你四叔一包！”
    “好嘞！”餘鬆年連忙走進廚房，從兜裏分出一包煙遞給老餘。
    這一幕，讓老餘滿臉都洋溢著笑意。
    可就在他剛一抬手的時候，一旁的吳老師眼疾手快，迅速地將煙搶了過來，然後塞進了餘鬆年的羽絨服口袋裏。
    “鬆年，你拿著抽吧，你四叔扁桃體發炎剛好，可不能再讓他抽煙刺激喉嚨了。”
    聞言，看著老餘剛才那眉開眼笑的模樣，餘鬆年有些遲疑地從口袋裏掏出了香煙。
    老餘見狀，隻能點了點頭，順著吳老師的話茬，微笑地說：“我是該少抽點。”
    餘歡大步走上前，在經過餘鬆年身邊的時候，抬手將其寬厚的手掌推到衣兜邊：“你老叔都這麽說了，那就拿著。”
    “那行，謝謝四叔！謝謝歡哥！”餘鬆年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順勢把煙塞回了自己的兜裏。
    收獲兩包芙蓉王，心裏美滋滋。
    餘歡把可樂懟進餘鬆年另一邊的羽絨服口袋，又將礦泉水遞到老餘手裏，然後腳步不停地走到了灶台的最裏側。
    曾跟餘澄澄一起來搬過廚房用具，底下的廚具因為他之前的翻動，顯得有些雜亂。
    他蹲下身略許查看，從最上麵搬出兩個堆疊在一起的雙耳鍋，裏麵還斜放著一個大炒勺。
    然後直起腰轉過身，笑說：“媽，這兩個鍋成色挺新的，都沒怎麽用過，拿回去洗刷洗刷，再用油保養一下，就跟新的一樣。”
    吳老師聽見話音，轉過頭仔細地端詳。
    明顯比家裏用的炒鍋大一號，而且還是沒有手柄的那種。
    不過她略一思索，說道：“好，快過年了，我正想買個大鍋用來鹵菜呢。”
    餘歡微微點了點頭：“嗯，我們再去社區那邊瞧瞧吧？超市老板說社區裏張貼了關於拆遷的公示。”
    餘鬆年正仰頭暢飲著可樂，聽到這話，急忙將那滿含氣泡、冰冷凜冽的液體咕嚕嚕咽進肚中，然後接過話茬道：“歡哥！這拆遷流程走得是不是有點快呀？這才剛圈定拆遷範圍沒幾個月呢！”
    “還行吧，畢竟是市裏的重點項目。”餘歡淡然一笑，抬步向前走去。
    吳老師的目光停留在他端著的炒鍋上，待他走近，便伸手幫忙拿起了裏麵的炒勺，跟著走出了廚房。
    林有容亭亭玉立在進門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可樂，見此情形，知道這是要離開商鋪前往社區服務中心了。
    她連忙擰緊可樂瓶蓋，接著微微低下頭，將掛在下巴處的口罩拉起，嚴嚴實實地遮住口鼻。
    口罩的邊緣緊密地貼合著精致的臉龐輪廓，隻留出一雙明亮而靈動的杏眼，泛著澄澈的光芒。
    迎麵而來的吳老師，打量著她姣好的眉眼，是越看越喜歡。
    這兒媳婦，在生活中真比電視裏還好看！
    林有容抬眼瞧見婆婆對她一臉笑盈盈的，微微屏息，也連忙禮貌地回以一笑。
    隨即轉過身，亦步亦趨地跟在餘歡的身旁。
    錯落有致的腳步聲在商鋪裏回蕩著開來。
    忽然，餘歡在門口停住了腳步，麵帶微笑地對她說道：“老婆，在我外套口袋裏拿鑰匙，鎖一下門。”
    “好。”林有容輕聲應道。
    不一會。
    等到餘歡把鍋子和炒勺放進小寶馬的後備箱後，一行人便迎著凜冽的寒風，朝社區服務中心走去。
    餘歡將林有容微微發涼的手揣進自己的衣兜，側頭向身旁的吳老師詢問道：“媽，你晚上想吃點什麽？我們幹脆就在外麵吃吧。”
    聽到這話，吳老師卻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溫婉的笑容，說道：“我跟你爸帶了這麽多菜過來，晚飯我來做吧。”
    “就是，在外麵吃什麽呀？”老餘也附和著。
    林有容在口罩下微微抿著嘴角。
    略作思考後，她覺得此刻應該夫唱婦隨，勸一勸公婆……？
    她隨即柔聲說道：“媽，你跟爸難得來一趟，怎麽能讓你做飯？偶爾在外麵吃一頓特色菜也挺不錯的，嚐嚐鮮。”
    “容容說得對，要不……”餘歡稍作思量。
    上輩子他工作幾年後，手頭寬裕了，可是有機會就帶親爸親媽去吃火鍋。
    無它，隻因親媽喜歡。
    想到這裏，他征詢地說道：“我們去吃火鍋？”
    吳老師擺了擺手，不假思索地說：“你爸喉嚨剛好，吃什麽火鍋啊？”
    餘歡連忙解釋：“也有不辣的火鍋，像椰子雞火鍋之類的。”
    老餘笑著插話：“中午吃得太豐盛了，晚上就在家裏隨便吃點就行。菜都是現成的，而且外麵哪有家裏做的幹淨衛生。”
    見爸媽態度如此堅決，餘歡隻好無奈地點點頭：“行吧。”
    吳老師一邊徐徐前行，一邊微微傾身。
    目光越過中間的餘歡，落向林有容，笑意盈盈地說：“有容啊，晚上就由我來掌勺做飯吧，中午你也辛苦了。”
    林有容放在餘歡兜裏的手，不自覺地稍許收緊，急忙說道：“媽，你這可是第一次來——”
    “這樣吧，晚上媽下廚，老婆你就在一旁幫忙打打下手。”餘歡麵帶微笑地說著，還輕柔地撓了撓她的掌心。
    林有容聽了，一把捏住他的手指，微微點了點下巴：“好吧，我聽你安排。”
    老餘瞅見這溫情的一幕，心中暗自思忖，自家這臭小子，還挺有能耐的嘛！連明星兒媳婦都對他服服帖帖的。
    遂喜眉笑眼地說道：“晚上早點吃飯吧，去社區看看以後，就打道回府。”
    “好呀。”餘歡應聲道。
    短短不到十分鍾的路程，他們就來到了社區服務中心。
    在前坪的一側，有一塊不鏽鋼宣傳欄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文件與通知。
    兩口子攜手和老餘在前瀏覽，餘鬆年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喝著可樂，吳老師則溜達進社區服務中心裏麵吹空調。
    餘歡從衣兜裏掏出可樂，熟練地單手擰開了蓋子。
    他一邊小口地抿著可樂，一邊認真地端詳著有關香春路拆遷的幾份公示。
    其中一份是街道辦事處發布的競爭性比選公示，上麵寫明了項目概況與拆遷範圍。
    大概的意思，是征收工作將會采取勞務外包的形式，邀請具備相關資質的單位，來參與這個項目的競爭性比選。
    另一份就是超市老板所說的拆遷評估公告了。
    不知不覺間，寒風越發地肆虐起來，空氣中的水汽也愈發濃重了。
    呼吸的時候，潮濕與寒冷順著鼻腔直鑽進肺腑之中，讓人感覺有些胸悶氣短。
    餘歡逐字逐句地看完，感受到了似乎即將下雨的氣息，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把可樂瓶重新蓋好，放回衣兜，另一個衣兜裏的手輕輕握住林有容的柔荑，轉頭對老餘說：“爸，看樣子又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不留一下聯係方式嗎？”老餘問道。
    “不用，我作為飯店的幕前老板，社區裏肯定有我的手機號碼。”餘歡說到這裏，隻覺手心被林有容揪了一下，他唇邊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老餘拉緊衣領，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們趕緊走，可別被雨淋著了。”
    林有容把整隻手都縮在了袖管裏，抬起胳膊把漁夫帽按得更緊了些，身子下意識地貼住餘歡。
    餘鬆年更是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了起來，拉緊了鬆緊繩，露出兩瓣圓嘟嘟的臉頰，嘟囔著說：“好像明天還會下雪呢？”
    “天氣預報說是小雨夾雪。”餘歡說道。
    看到老餘朝社區服務中心裏麵的吳老師招了招手，吳老師也會意地拉開玻璃門走出來，餘歡便放心地牽著林有容轉身邁步。
    一行人開始往回走。
    寒風仿佛一直在推搡，使得他們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天空也漸漸地暗了下來，烏雲在頭頂洶湧翻滾，催促他們步頻急促地回到了車裏。
    轉瞬間，外界的凜冽寒風與即將來襲的冷雨被隔絕在了車外。
    餘歡啟動引擎後的當務之急，便是將空調暖氣的檔位調至最大，接著將雙手搭在出風口。
    呼呼作響的暖氣如溫泉水般源源不斷地湧出，暖意如絲如縷地包裹住了他的手掌，整個人頓時就舒坦了。
    暖了會手後，他抬起右手鬆手刹，左手握住方向盤，輕緩地踩下油門，驅使小寶馬離開路沿。
    老餘微微歪著腦袋，透過車窗望向那陰沉沉的天幕，隨口說道：“這雨從昨晚一直下到了早上，停了這麽久，可這天還是這麽陰沉，又要下不下的。”
    坐在中間的吳老師聽到這話，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不假思索地開口。
    “這個原因就有不少了，下了這麽久的小雨，消耗了一些凝結核，可能導致水汽缺乏足夠合適的附著點，來聚集形成水滴。或許是小雨過後大氣相對穩定，垂直運動比較微弱，缺乏強烈的對流或者有效的動力機製，將潮濕空氣抬升。”
    林有容雖然早就清楚公公和婆婆，都是高中老師。
    畢竟她爸媽都相中的東床佳婿，不說外貌人品，那家庭方麵肯定也差不了。
    然而，聽到這一番仿佛信手拈來的話語，她還是忍不住轉過頭去，驚訝地看著這個婆婆。
    眉眼如一。
    卻突然讓她有了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林有容的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問道：“媽，你是教哪一科的老師呀？”
    “媽是教高中物理的。”餘歡一邊向左打著方向盤，一邊隨口應道。
    “哦。”
    林有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腦海中飛速地思索著該如何誇讚一番……
    她嘴唇剛翕動了一下，吳老師便握住了她那微微發涼的右手，笑意盈盈地繼續說道：
    “有容啊，還有一種對於當前情況來說，概率較小的原因，可能是存在逆溫層，限製了空氣的垂直運動，使近地麵潮濕的空氣難以突破到更高的高度去冷卻凝結，所以才導致天氣陰沉又潮濕，但卻不再有降雨。”
    餘歡雙手握著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這婆媳倆。
    目光落在她倆握著的手上，又迅速看回路麵。
    他半開玩笑地插話：“媽，容容是文科生，學的馬克思，後來又半路出家去當歌手，你就別對牛彈琴了。”
    話音剛落。
    餘鬆年著實繃不住，笑出聲來：“歡哥，真不至於，我個沒大學文憑的都能聽懂。”
    林有容抬手推了一下駕駛座的頭枕，嬌嗔地說道：“什麽叫對牛彈琴？我又不是傻瓜！”
    “就是！”吳老師輕輕點了點頭，語氣中滿是對兒媳婦的維護，“這隻是生活中的一些小常識罷了，有容這麽聰明伶俐，又不是你這個榆木腦袋，還能聽不明白嗎？”
    被團團圍攻住的餘歡噗嗤一笑，連連點頭：“好好好，是我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