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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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摘下耳機,眼睛朝著屏幕右下角瞥去。
    四個整齊排列的數字清晰顯示,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了。
    在電腦前麵一坐就是差不多三個小時,這長時間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微許的酸澀,頓時讓他的雙眼略感不適。
    他緩緩地揉了揉眼睛,然後站起身來扭腰晃腦了一下,接著又舒展四肢,稍許活動因久坐而變得有些僵硬的身體。
    隨後,他扭頭便邁開了步子,準備去衛生間放放水。
    順道再去練歌房瞧一瞧,看看她們是不是已經聊完工作了。
    臥室裏未開燈,門扉大大地敞開著,陽台和客廳投射進來微弱的光線並不強烈,卻足以讓周圍的事物,有了一些朦朧的輪廓。
    餘歡一邊愜意地伸著懶腰,一邊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臥室。
    他下意識地沿著牆前行,先去練歌房看一眼。
    就這麽疾步走著,一直到了敞開的練歌房門扉之前。
    他一個轉身,差點就與人撞了個滿懷。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的鼻尖幾乎要觸碰到對方的額頭了,好在他反應敏捷,緊急刹住了腳步。
    一股如同花果般清新的香氣,幽幽地鑽進他的鼻腔。
    餘歡不假思索就分辨了出來,這是林有容身上獨有的味道。
    林有容踉蹌著往後退了一小步。
    她那杏仁般的眼睛下意識地瞪大,手中的A4紙張也不自覺地攥緊了。
    看清楚是餘歡以後,登時帶著些許嗔怪地說:“親愛的,你怎麽這麽冒冒失失的呀,嚇了我一跳!”
    “意外,意外……”
    “我要撞到你的鼻子,那就真的是意外了。”林有容說著,白了他一眼。
    餘歡撓了撓後腦勺,付之嘿嘿一笑。
    他腦袋微微歪向一邊,朝著裏間打量了一眼。
    目光落在懶人沙發上,那裏已沒了茹姐的身影,再看小茶幾一側,原本放置的手提包也消失不見。
    於是,他轉而問道:“老婆,茹姐什麽時候走的呀?”
    “剛走沒多久呢,現在說不定都快到家了。”
    林有容話音剛落,突然揚起手中的樂譜,臉上瞬間盈滿了笑意。
    她緊接著連聲說道:
    “親愛的,我仔細琢磨了一下另外兩首歌的歌詞,確實很有家國情懷!比如說《如願》這首歌,唱的是對父輩的敬意與感恩,還有對美好生活的珍惜與期許,更有對祖國日益強大的自豪,你說是吧?”
    “這閱讀理解能力……”餘歡吸了口氣,發出一聲輕微的“嘶”聲,然後高高豎起大拇指,打趣地說,“老婆,不愧是985高材生!”
    林有容莞爾一笑,並沒有跟他打牙犯嘴,而是一臉稱讚地開口:“《如願》的歌詞直白又富有詩意,很像白話詩,還有啊,別出心裁的三段式結構,你真是寫得太好了!”
    說著,右手從左手拿著的樂譜中,分出一張來。
    她低頭端詳,整個人喜形於色地繼續說:“不過呢,這個《歸途有風》要表達什麽,我就有些摸不太準了,這裏麵夾雜的元素太多,開頭幾句看起來像勵誌歌曲,可到了後麵又有對愛與情感的複雜表達,同時還有對歸家的渴望——”
    餘歡就這麽凝視著她這副興致盎然的模樣。
    齊劉海下的杏眼,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子,明亮而又迷人。
    他嘴角噙著笑意,促然出聲說:“這首歌也是有創作背景的,取自前兩年的北非撤僑事件。”
    說著。
    伸手輕輕拂過林有容垂在臉側的一縷發絲:“你把這個真實事件和歌詞聯係起來看,肯定就能理解了。”
    “是嗎?”
    林有容微微歪著頭,兩道秀眉輕輕蹙起。
    靈動的雙眸裏仿佛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霧靄,透著疑惑與思考。
    過了片刻,她抬起眼眸,與餘歡的視線交匯,展顏一笑說:“《如願》是獻給我們父母那一輩的歌,《歸途有風》則是在外遊子於動蕩不安之中對家與國的思念——親愛的,你可真厲害!不愧是你!”
    餘歡聽到後麵,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不愧是你?
    純愛戰士又學他說話?
    笑過之後,他緩了緩情緒,然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認真地說:“以流行唱法來演繹紅歌,這就像是在走一條充滿挑戰的平衡木,既要陽春白雪登得上大雅之堂,又要下裏巴人接地氣,這裏麵的難度可不小,老婆你得好好琢磨琢磨。”
    “嗯!”林有容點頭如搗蒜。
    餘歡此時感覺有一股力量,在小腹那裏隱隱約約的不斷積攢。
    他正欲轉身邁開步子,去廁所釋放一下,可是念頭一轉,他又覺得現在應該把話講明白,讓林有容少走些彎路。
    至少《如願》這首歌,如果能夠盡善盡美的話,那是最好。
    餘歡略一思索,簡明扼要地說:“老婆,這裏麵的主打歌曲是《如願》,我打算用那種大製作、大手筆的弦樂來給它伴奏。你可以仔細去品一下旋律,不是一下子就能直接抓耳的編配,而是娓娓道來,層層遞進那種。”
    “是嗎?”
    林有容的杏眼瞬間睜得又圓又大,在柔和的光線裏,泛著好奇與驚訝。
    她的乍見之歡是《赤伶》,可以說最初的時候,她滿心滿眼都是《赤伶》。
    適才細細琢磨了另外兩首歌的歌詞。
    雖然一如既往地美得像詩,但已有三首珠玉在前,給林有容的衝擊之感,已經沒有那麽強烈了。
    此際,聽到餘歡這話,倒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餘歡看著她那滿是詫異的神色,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至於唱腔這方麵呢,開頭主歌部分,要淺吟低唱,逐漸到副歌的大開大合。我看你呀,也是那種技巧服務於表達的歌手,再說以你的咬字功底,要拿捏好這首歌,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我知道了!”林有容倏地把樂譜合到一起。
    上前一步,伸出一隻手攬住餘歡的胳膊。
    她緊緊地貼向餘歡,微許晃動,依偎著說:“親愛的,你為我考慮這麽多,你可真好!”
    餘歡感覺那不受束縛的飽滿,在自己的臂膀上蹭啊蹭……
    純愛戰士現在就像一隻撒嬌的小貓咪。
    他著實有些不忍抽回手……
    然而,當下就像即將決堤的洪水,實在是有點憋得慌,忙說:“老婆,我要先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話音剛落。
    林有容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倏地鬆開了手。
    她大眼睛忽閃忽閃,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餘歡的表情:“什麽生理問題?”
    “尿尿啊!還能有什麽生理問題?”餘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純愛戰士明顯是想歪了。
    他倍覺無語地後退一步,轉過身,一陣風似的朝著衛生間飄去。
    見狀,林有容頓時微微鬆了一口氣。
    昨晚才幫他解決,還以為他又……
    本就打算前往臥室找餘歡探討新歌的林有容,也反身走回了懶人沙發處,然後慵懶地躺了下去。
    在一陣暢快的水流聲裏,站在蹲便器前的餘歡,腦海裏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林有容方才那帶著些許崇拜意味的小表情……
    就這麽想著,餘歡的嘴角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慢慢上揚起來。
    放完水,拉好褲鏈後,他心情大好地吹起了口哨。
    輕鬆愉悅的口哨聲,在衛生間裏悠然地回蕩。
    餘歡接了半桶熱水,穩穩地提著,邁著輕快的步伐朝練歌房走去。
    口哨聲一止,轉身踏入練歌房的瞬間,目光便落在了癱坐在懶人沙發裏的林有容身上。
    她正微微蹙著眉頭,專注地盯著舉到眼前的樂譜。
    餘歡腳步不停,笑說:“老婆,都快要十點了,我們一起泡個腳,然後就上床睡覺吧。欲速則不達,你明天再研究也不遲。”
    林有容聞聲抬起頭,看向餘歡手裏提著的水桶。
    “好呀,其實我早就有點困了,今天起床太早了。”她點了點下巴尖,坐直上半身,把手中的幾頁樂譜放在茶幾上。
    然後,她毫不費力地把小茶幾往外推了推,騰出來了一些放水桶的空間。
    餘歡走上前,將水桶穩穩地放在兩人中間,躬身坐下,將雙腳從棉拖鞋裏抽離出來,踩在沙發邊緣。
    他沒急著泡腳,臉上掛著一抹柔和的微笑,說道:“老婆,這個周末都沒去你爸媽那裏,他們有沒有給你打電話啊?”
    “我早就跟他們說過啦,說要喊公公婆婆來吃飯,我媽啊,她還想來呢。”
    “那你媽怎麽沒來?”
    “我媽是說,雙方家長一起吃飯,可以多交流交流。”林有容一邊說著,一邊脫掉棉襪,露出膚如凝脂的白皙雙足。
    她話音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我爸的意見就不一樣了,說讓我給公婆做頓家常飯,好讓他們感受一下我們這個小家庭的溫暖,說單獨的聚餐更溫馨,更自在。”
    餘歡聽了這話,嘴角噙著笑意點了點頭,眼睛裏滿是讚同:“我覺得嶽父大人這話有道理,說得很對!”
    林有容挽起褲管,微微撇了撇嘴,說道:“我爸當然是說什麽都對啦,他這麽能說會道。”
    話音剛落,她便緩緩地把雙足放入熱氣騰騰的桶裏。
    腳掌剛一觸碰到水麵,一股熱意猛地竄上心頭。
    這使得林有容微微凝眉,腳趾下意識蜷縮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她緩緩舒展開來。
    雙足在水中輕輕晃動,直到均勻地感受到滾燙的熱度,並且逐漸適應之後,這才不緊不慢地完全放下,踩在桶底。
    “舒服~”
    林有容輕輕地籲出一口氣,愜意地往後斜躺在懶人沙發裏。
    餘歡看著她那一臉愜意的表情,她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就像兩道彎彎的月牙。
    整個人宛如一隻慵懶打盹的小貓。
    餘歡不禁感歎道:“老婆,你可真是不怕燙啊。”
    林有容撇過頭,目光落在他的側臉,緩緩地說:“這有什麽怕燙的呀?隻是能稍微感覺到有些燙而已,不過很快就能適應啦,這種溫度的泡腳水最合適了。”
    她話音一頓,嘴角勾著一抹揶揄的笑意:“親愛的,怎麽,你怕燙啊?”
    餘歡聽到林有容的反問,必不可能示弱。
    他挑了挑眉毛,臉上帶著一副輕鬆自在的神情,說道:“我可不怕燙,我就是擔心這水要是太燙,要把你這雙美到冒泡的腳給燙壞了,那可就不好了。”
    林有容聽了,莞爾一笑。
    她擺動了一下雙足,頓時在桶裏激起了些許水花,發出“嘩嘩”的輕微聲響。
    “那你別光嘴上說,把腳放進來呀?”
    聽到這話,餘歡不再猶豫。
    心一橫,直接將雙腳落進桶裏,踩在林有容那軟乎的腳背上。
    刹那間,一種略許刺痛的感覺湧上心頭。
    就仿佛無數細針在輕輕紮著他的雙腳肌膚,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而,這灼燙的感覺雖然強烈得讓人有些難以忍受,卻又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
    稍微緩了一會,他往後一仰,與林有容並肩倒在沙發裏。
    他也學著林有容的樣子,長歎一聲:“舒服~”
    確實很舒服,一股暖意從腳底蔓延往上,如同涓涓細流在身體裏流淌,似乎正在一點點地將他身體裏的疲憊驅趕出去。
    林有容突然側過身子。
    她伸出手,撫上餘歡的脖頸,用小魚際將遮瑕膏拂去。
    原本被遮蓋著的草莓印,便一點點地露了出來。
    幾天過去,這草莓印不僅沒有消失,從當初那鮮豔的深紅變成了深沉的黑色,在他的皮膚上,顯得格外醒目。
    餘歡撇頭看著林有容,隻見她的小臉因為泡腳而變得紅撲撲的,恰似熟透的蘋果。
    他微笑地問道:“消了一點沒有?”
    “沒有,”林有容臉上笑意盈盈,搖了搖頭,“顏色還更深了一點,有點發黑呢。”
    餘歡把雙手枕到腦後,腳掌在熱水中輕輕摩挲著她的腳背。
    他一臉舒適自在地說道:“那就快了,這說明皮下的淤血正在被逐漸吸收,所以才會出現這種顏色沉著的現象。”
    “哦。”林有容應了一聲後,緩緩坐直身子,也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脖頸,然後轉頭對餘歡詢問道:“那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