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親自操刀，這歌肯定能錄得特別完美。”茹姐說著，不動聲色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林有容的胳膊。
    林有容瞬間會意，在茹姐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緊接著表示感謝：“多謝胡總監。”
    胡記言趕忙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和和煦的笑容。
    他笑眯眯地說：“不用這麽客氣，我也隻是見獵心喜，如果能讓我來編曲那就更好了——哈哈，開個玩笑。這首歌確實很有魅力，我也很期待看到你把它完美演繹出來。”
    茹姐嘴角上揚，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她臉上滿是對林有容的信任，插話說道：“素素肯定是會全力以赴，努力把這首歌演繹到最好，我反正對她充滿信心！”
    胡記言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回過身子，將樂譜自譜架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來。
    隨即，他高高抬起胳膊，將樂譜遞給編曲鍵盤一側的林有容。
    胡記言鏡框後的眼神溫和，詢問道：“林素，你應該是準備先錄這首《歸途有風》的吧？”
    林有容雙手接過樂譜，聲音輕柔地說道：“還不確定，要看y先生，先完成哪首歌的編曲。”
    “我知道了。”胡記言若有所思地停頓了片刻，突然一拍額頭，仿佛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站起身來，疾步往此間裏側的辦公桌踱去。
    徑直繞到後麵的背櫃，彎腰打開櫃門，從中雙手抱出一個藍色的錦盒。
    胡記言回過身來，眼神中充滿了真誠和善意，朝林有容笑說：“林素，上次有個景德鎮的朋友送了我兩套茶具，青花瓷的那套我自己在用，這裏還有一套粉彩瓷的，一直沒動過，我看你也挺喜歡喝茶的，這套茶具就送給你吧。”
    林有容正低頭把卷好的樂譜塞進斜挎包，突然聽見這話，整個人頓時一怔。
    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驚訝與疑惑交織在一起。
    看她挺喜歡喝茶？
    她確實挺喜歡喝茶，不過是奶茶……
    適才梁翹柏跟尚文婕還在的時候，大家都在熱烈地聊天，而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便隻能選擇喝茶，來掩飾自己的些許局促。
    莫非是多觀察了一下茶具，所以，引起了胡記言的注意，誤會她喜歡茶藝？
    林有容微微愣神後，很快便擺了擺手，開口表示婉拒：“胡總監太客氣了，我對茶具也不太懂，送給我是浪費了，感謝你的好意，胡總監還是自己留著吧。”
    胡記言聽見她輕柔而堅定的聲音，卻是腳步不停走到林有容近前，和煦地笑道：“林素啊，你別這麽說。這茶具擺在櫃子裏也是閑置著，而且也不是什麽特別貴重的東西，你就收下吧，別跟我客氣。”
    茹姐聽了，轉頭對林有容笑說：“素素，胡總監都說了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他這麽有誠意，你就別推辭啦！”
    胡記言微微頷首，又朝茹姐說道：“靜茹啊，我這是跟林素初次打交道，以前是我認識她，她不認識我，這個茶具就先給她了。下次我再讓朋友給我帶一套過來，我們這麽多年的老相識，也不能厚此薄彼了不是？”
    茹姐眼角含笑地看著他這麵麵俱到的樣子。
    真讓她一時有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之感。
    “老胡，你呀，還是這麽細心周到。”茹姐點了點頭，伸手幫林有容接過茶具，“行，我就知道你這人重情重義，對朋友那是沒話講！”
    茹姐話音落下，林有容見狀，便接著開口，輕聲道謝：“多謝胡總監的好意。”
    胡記言喜眉笑眼地說道：“林素，不用跟我這麽客氣。你就好好準備歌曲的錄製，還有《我是歌者》的競演曲目，如果有什麽問題，歡迎隨時來找我。”
    “行啊老胡，難怪現在混得好！”茹姐一臉讚賞地對他揚了揚下巴，“待人處事這麽有一套！”
    胡記言聽到茹姐的誇讚，抿了抿唇。
    他嘴角輕輕上揚，明顯是被這個老朋友誇到了心巴上。
    胡記言壓下心中的暗喜，微微一咳，謙虛地說：“靜茹，你就別開我的玩笑了，我這也是在圈子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慢慢積累的經驗罷了。”
    一旁林有容聽著他倆的歡聲笑語，已經沉吟良久，終於忍不住輕聲開口：“我先失陪一下——”
    茹姐聞言，登時會意地頷首。
    她也對胡記言說道：“老胡，我跟素素去趟衛生間。”
    “好，我在這等你們。”胡記言笑著應聲。
    茹姐雙手捧著藍色錦盒，先是朝茶幾邁開步子。
    她的步伐輕盈而穩健，將其放置妥當以後，轉身帶著林有容一同朝門口走去。
    直到出門以後，茹姐這才放緩腳步，等林有容與她並肩上來。
    茹姐嘿嘿一笑，話語中充滿了興奮與驚喜：“素素啊，我們今天這一趟，收獲不小啊！”
    “是嗎？”林有容輕輕應聲。
    茹姐毋庸置疑地說道：“嗯！素素，你還真是得道者多助，這一趟也太順風順水了！最重要的是，結交到了梁翹泊，他還主動要參與我們的飯局。”
    “我還以為，你說的是茶具呢。”林有容口罩底下的嘴唇抿了抿，輕聲笑說，“茹姐，順其自然吧，隻是運氣好。”
    茹姐略一思索，臉上笑盈盈地，壓低嗓音說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不過話說回來，還是多虧了你有y先生！”
    聽見這話，林有容倒是沒有反駁。
    她微微點了點頭，鼻子裏“嗯”了一聲。
    倆人去了趟衛生間，回到胡記言的辦公室以後，立刻直入正題，跟他約定好了具體的檔期。
    在時至下午四點的時候，茹姐旋即向這位老朋友，提出了告辭。
    一行三人緩步至二樓大廳，雙手捧著錦盒的茹姐頓下步子。
    她笑著對身旁的胡記言說道：“老胡，就送到這裏吧，你也挺忙的，別再送我們下樓了。今天真的特別感謝你。”
    “感謝我做什麽，靜茹，你可別跟我說這種客氣話！”胡記言把額前的一縷頭發往後捋了捋，發際線雖然堪憂，但動作卻自然而隨性，“那行吧，我就送到這了。”
    交談之間，林有容從茹姐的另一側走了上來。
    胡記言看到她的身影，又緊接著對林有容強調說：“林素，說好了哦，有什麽問題歡迎隨時聯係我。”
    林有容微微點了點頭：“我會的，謝謝胡總監。”
    “好，你們請慢走。”胡記言微笑著，等她們邁開步子，隨即也轉身回往走廊。
    林有容和茹姐並肩而行，步伐不緊不慢，從開放式樓梯邁下去……
    大堂之中人影寥寥，造型簡約的吊頂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休息區兩人一坐一站。
    邢雨佳翹著二郎腿，正微微仰頭喝了一口礦泉水。
    聽著身前接待員小妹的笑語，她不禁也跟著笑了一聲，笑言笑語在這空曠的大堂裏回蕩，如同銀鈴般清脆。
    突然，一陣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如同輕柔的鼓點，鑽入邢雨佳的耳中。
    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看到二位姐的身影，忙不迭擰緊手中礦泉水的瓶蓋，站起身來迎上去。
    前台小妹也跟著轉過頭，看到林有容和茹姐後，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神情。
    眸中閃爍著炯炯的光芒，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甚至臉頰也不自禁微微泛紅起來。
    邢雨佳快走幾步，來到二位姐麵前，目光瞬間被茹姐手中捧著的藍色錦盒吸引。
    她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隨即主動伸出手，說道：“茹姐，這個重嗎？我來幫你拿吧。”
    茹姐微笑著說道：“不重，裏麵是茶具，胡總監送的。”
    “噢！”邢雨佳小心翼翼地一手抱著錦盒，轉過身，亦步亦趨跟著她倆的步伐。
    她一邊邁步，一邊低下頭，微微打量錦盒，說道：“感覺很精致。”
    “那是，景德鎮的瓷器呢！”茹姐隨口應聲完，下意識抬起自己腕上的陶瓷手串，瞄了一眼。
    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雖說都是景德鎮的瓷器，但她也清楚，這種陶瓷手串其實並不值什麽錢。
    然而，畢竟是素素在外麵玩的時候買的，還記得有她一份，主要禮輕情意重。
    y先生跟素素，兩個人的手上，都一直在戴著呢！
    接待員看著跟她暢聊了好一陣的邢雨佳，與林素匯合到了一起，心中的興奮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再也抑製不住。
    原本她隻有八成把握眼前的人是女歌手林素，但經過一番巧妙的旁敲側擊之後，她便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林素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離她越來越近。
    她隻覺自己臉頰發燙，就仿佛被大太陽炙烤著臉頰。
    接待員小妹隱隱咬牙，給自己鼓足勇氣，然後小跑到林素身前。
    她看著那帽簷及口罩之間的秀麗眉眼，話音中也帶著些緊張地說道：“那個……你是不是林素呀？我特別喜歡你的歌，能給我簽個名嗎？”
    林有容停下腳步，平靜而溫和地看著對方眼神中充滿的期待和忐忑，似乎是生怕被拒絕的樣子。
    她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麵，內心並無多少波瀾，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可以。”
    輕柔的嗓音撫過接待員小妹的心田，頓時讓她心中的緊張，消弭了許多。
    接待員小妹開心地撫掌，急忙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筆和一個黑皮小本子。
    準備許久，此刻她雙手微顫遞到林有容麵前，興奮地說道：“太好了！林素，我真的真的特別喜歡你的歌，每一首都好棒！”
    一旁的茹姐聽到這話，帶著幾分揶揄地問道：“那你最喜歡聽素素什麽歌呀？”
    接待員小妹不假思索，擲地有聲吐出四個字：“《歲月神偷》！”
    茹姐心裏明白，這位小妹妹張口就是林素的全名，充其量隻是路人粉，如果是小樹苗的話，隻會喊素素。
    所以，能夠說出素素作品的歌名，已經算是比較關注的了。
    茹姐微微頷首，笑說：“有品味！我也最喜歡《歲月神偷》！”
    素素目前出了一張專輯，兩首單曲，而她確實也最喜歡這一首。
    林有容纖細的手指持穩黑色中性筆，在本子上翩翩起舞，留下一個別具風格的藝術簽名，從頭到尾長長的一大串。
    茹姐瞥了一眼林有容那如同“鬼畫符”般獨特的簽名，頓時放下心來。
    親筆簽名這個東西，是非常有講究的，具有一定的法律效應，尤其是在這種空白紙張上，極易被不法分子拿去濫用。
    所以一般情況下，有人拿著空白紙過來求簽名，如果她在一邊的話，都是能拒則拒。
    不過在這方麵，林有容已經出道大半年，顯然無需她再多做提醒。
    林有容很快便將本子和筆，遞還給接待員小妹。
    見她緊緊拿著小本子，仿佛得到了珍貴的寶貝，同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激動地說道：“林素，我會一直支持你的！謝謝你給我簽名！”
    林有容口罩底下的嘴角上揚，話音中帶著微微笑意地說：“不客氣呢。”
    接待員小妹點頭如小雞啄米，眸中充滿了對林有容的喜愛與敬重，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整個人歡呼雀躍地蹦了一蹦。
    來慕斯音樂這裏，實習了好幾個月，林素算是她蹲到簽名的最當紅的歌手了。
    這氣質——
    不愧是人間富貴花！
    可惜林素今天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口罩，明顯沒有化妝。
    她心中暗自惋惜，如果能合影就好了！
    不過她又滿懷期待地想著，林素這次過來明顯是談工作。
    以後，應該還會有機會吧？
    ……
    轉眼之間，天際已經逐漸染上了些暮色。
    由於年關將至，近段時間的工作安排比較密集，現在新媒體部還經過了一輪擴員，當餘歡開完例行短會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五點半了。
    當他嘴裏吐出“散會”二字，原本寂靜的工作間裏，登時再度湧出了此起彼伏的嘈雜聲。
    早已準備就緒的餘歡，迅速戴好口罩，遮好麵容，掉頭就往樓梯間快步走去。
    花了短短幾分鍾的功夫，他便大步流星地下至一樓。
    餘歡長籲一口氣，感受著自己的心跳逐漸急促起來，埋頭加快步伐，走出大門。
    時候已經不算早了，還要趕著跟林有容她們吃晚飯，是生怕被要簽名求合影的人士給纏上。
    暮色籠罩街道，路燈已經逐漸亮起，散發著昏黃的光。
    餘歡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腳步匆匆，身影在燈光下拉得修長。
    找到小寶馬後，餘歡迅速拉開車門坐進去，發動引擎等待熱車的途中，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看了看老婆給他發的飯店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