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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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仙台前,民眾聚集,山呼海嘯般,口誦青天之名。
    而台上幾十名身穿囚衣,身披枷鎖的青雲門弟子,一臉死灰的等待著最終審判的到來。
    “馬東,於某年某月,借酒醉之名,擅殺無辜三人,某年....因口角,殘忍殺害田姓老者一家五口.....罪大惡極,今廢去修為,判梟首之刑,即刻執行.....”
    “林果,縱馬行凶撞死婦孺二人,最後揚長而去....廢去修為,斬立決.....”
    ......
    高亢的宣判聲震動四野,青陽鎮方圓百丈內的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上午的判仙台,斬仙刀接連不斷揮舞,已有十數人在刀下身首分離,斬仙台上血氣衝天,隨著刀下亡魂越來越多,血氣越來越濃。
    青雲門的弟子,幾乎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都與這樣或那樣的案子有所牽連,即便不是主犯,也多有從犯、教唆、包庇窩藏嫌疑,在一聲聲判決中無所遁形。
    趙旭站在判仙台上麵無表情,青雲門每一個弟子被宣判、行刑的表情都刻印在他的心裏。憤怒與釋懷不斷交織,胸中熱血讓他有一種恨不得提刀上前,將惡貫滿盈的青雲門人砍得幹幹淨淨。
    若不是那些隻存在上古時期的刑罰太過殘忍血腥,趙旭真想將這些刑罰都搬出來,讓這些泯滅天良的人渣們,知道知道什麽才是生不如死。
    台下窮苦的民眾紛紛盯著他們的仇人,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凶狠模樣,多少年了,他們的冤屈終於得到了伸張,多少年了,他們的做夢都不曾想到的審判,終於出在眼前,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們一邊唾棄咒罵那些害人無數的青雲門人,一邊竭盡全力的高呼青天之名。
    那一聲聲呼喚,仿佛真的得到了上蒼的回應,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之上,突然飄來兩朵烏雲,它們就那麽靜靜的留在天空之中,仿佛兩隻審視蒼生的雙眼,在目睹正義得到伸張的這一刻。
    “上斬仙刀.....凶犯授首....”
    噗噗噗!
    連續十幾把銳利鋼刀揮舞,十幾顆大好頭顱應聲飛落。
    那些罪大惡極的凶徒們,最終還是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償還了自己曾經所犯下的罪孽。
    “殺得好,六扇門青天萬古,趙捕頭大人萬古.....”
    “武帝榮光再現,青陽鎮的天從此晴朗啦......”
    “趙大人,請受青陽鎮百姓一拜.....”
    呼啦,呼啦.....
    圍觀的成千上萬的百姓們,在凶徒授首的那一刻,如同浪頭翻湧般的跪倒在地,向為他們討回公道的趙旭以及六扇門的所有人施以最高的禮節。
    “百姓們快快起來,懲治凶徒乃六扇門的本分,我們當不得如此大禮啊!”
    趙旭和其餘捕快,連忙上前將百姓們一一扶起,可是百姓們實在是太多了,這邊剛扶起,那邊卻又跪了下去。
    如此反複拉鋸了幾次之後,趙旭實在是有點哭笑不得。
    他登臨高處大聲喊道,“百姓們請起來吧,我知道你們曾經生活的多麽的痛苦,相信我,你們的痛苦,我都明白,今天與其說是審判這些惡徒的日子,不如說,是你們重新找回自我,重新挽回曾經生活的開始。
    從今天起,青陽鎮再也沒有青雲門,更不會再有欺壓良善的惡徒,你們不論走到哪裏,都可以抬起頭、挺起胸,大聲的告訴其他人,你們曾經幻想過的生活回來了。”
    一句話牽動了多少人的心,很多人默默的留下了淚水,仿佛在追憶那曾經隻存在記憶中的甜美。
    如今美夢終於成真,抬頭挺胸的做人也不再是奢望,曾經擁有的一切將會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中,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們幾乎不敢相信。
    可是看著跪滿判仙台的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仙人’,他們知道,這一切的確是真的....
    “我可以回家了嗎,我的家真的又是我的了嗎....”
    “父親,母親,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就告訴,趙捕頭說的都是真的嗎,孩兒真的能繼續讀書,生兒養女了嗎.....”
    “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一瞬間,禮拜成了歡呼,又從歡呼變成了狂歡,難以抑製的情緒在人群的感染下爆發出讓人心顫的浪潮。
    看著一個個奔走相告,臉上洋溢著笑容的臉龐,趙旭會心的笑了。
    笑容啊,真的是治愈一切的良藥,不管曾經心裏有再多的苦,當笑容浮上臉龐,歡喜湧上心頭的那一刻,似乎多重的傷多痛苦的過往,都將會被撫平治愈。
    當最後一個罪犯被壓上判仙台,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為這個人就是主導了青雲門幾十年,一切的罪魁禍首,一切的惡行的根源,青雲門掌門龐中青。
    此刻的他,渾身疲軟,連自己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已經沒有修為可以廢除,早在和趙旭生死相搏殺的時候,他的一身修為已經因為傷勢過重傷了本源,散去了九成九。
    他之所以還活著,全憑一口氣吊著,似乎他還有什麽未了結的心願,那口氣始終不肯咽下。
    趙旭來到他的身邊,輕輕抬起他的頭,讓他看清了判仙台下自己門人弟子的滿地頭顱。
    “龐中青,你可看清楚了嗎,這些可都是你的門徒,你青雲門的弟子。”
    龐中青微微睜開渾濁的雙眼,掃視一圈,神色微微變化,可也就到此為止了,仿佛在他眼裏,那些被斬殺的人根本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你還真是冷血無情啊,這些人曾經可都是高呼過你的大名,稱頌你的功績啊!”
    龐中青嗤笑一聲,用微弱的聲音道,“老夫讓你失望了嗎,這些門徒與其說是我的弟子,不如說是我的爪牙,隻要老夫還在,想要多少沒有.....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少擁有野心、且心懷鬼胎的人.....”
    趙旭點點頭:“你說的倒也沒錯,人之初性本惡。有了什麽樣的土土壤就會開出什麽樣的花。”
    “你們青雲門的那些年輕俊傑,剛入門時想必都是謙謙君子誠實守信小郎君。但隻要天長日久,發現自己比門內其他師兄弟們的資源要少一大截,並且還因為修為低微被師兄弟們嗤笑。”
    “自然就會選擇更符合他們利益的道路。”
    龐中青詫異地看了趙旭一眼,讚通道:“你這捕快倒是有見識,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人要是第一次嚐到甜頭,那就再也刹不住車了。”
    趙旭麵無表情道:“刹不住車是他們的事情,隻要違背律法,那就要付出代價!”
    “代價?”龐中青仿佛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裂開大嘴:“誰的代價?誰來取這個代價?又是為了誰取這份代價?”
    趙旭慢條斯理,無比堅定地道:“別人取不了的代價,我來取!”
    龐中青一怔,隨即反駁道:“若是千年前武帝朝,這話還能說得。如今天下大殷九州,朝廷還剩下多少威信?早不是大殷皇帝一言九鼎的時代咯,你要取這個代價,就是和天下宗門家族為敵,就是和天下為敵,這個代價你怎麽取?別笑死人了!”
    趙旭聽完龐中青的話語,冷笑一聲,“你倒是看得透徹,可我想知道,你身為一門之主,資源權利從來都不缺少,可以說絕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幾乎都能唾手可得,為什麽還要縱容門人為惡行凶呢,你圖的是什麽。”
    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龐中青哈哈大笑一聲,卻是道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