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煉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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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這個較為偏僻的院子,冷冷清清的,一個下人都看不到,但丹藥味卻越來越濃鬱,蘇清沅還聽到了煉丹爐撲哧撲哧的聲音,聽聲音蘇清沅判斷這煉丹爐應該不大,起太皇的那個,可能隻有二十分之一。

    蘇清沅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

    看背影,是個和孟沔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一身道袍道冠,形體消瘦,盤腿坐在煉丹爐前,一動不動。

    蘇清沅瞧著地的灰燼,還有丹爐的火焰,便道,“丹砂不夠,再加點礜石。”

    寂靜無聲的庭院,乍響起一女子的聲音,而且還是熟悉煉丹術的女子,少年轉了頭過來,冷冷地盯著蘇清沅這個不速之客。

    這次,嚇到的卻是蘇清沅。

    該如何形容這少年呢?蘇清沅自以為也算閱盡世間美男子,昔日帝姬府也養了不少,但皆不如此刻的這名弱不禁風的少年,遙想當年尚未毀容之前的柳行之,姿容絕美,風華無雙,然與這少年相,也是遜色。

    嗬……要是當年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這少年,哪還有柳行之什麽事,她一定會將這少年搶回帝姬府,好好養起來。

    真是長了一副好皮囊,蘇清沅不自覺地走近細瞧,眉目如畫,肌膚白嫩,單薄的唇瓣略顯蒼白,走得近了,她還聞到他身的藥草香。

    可惜,如此美貌少年竟沉迷於煉丹術,誤了正道。

    “長生不老有這麽好嗎?”太皇用他帝王之尊,請遍天下道士,也沒煉出成仙丹藥,可見這事是多麽的不可信。

    少年收回視線,不理她。

    還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蘇清沅繼續道,“若要煉丹,少不得東晉朝小仙翁葛洪的《抱樸子》,裏麵的《金丹》和《黃白》記載了鮮為人知的丹經和煉丹的法術。”

    在蘇清沅說這些的時候,這少年剛煉的丹藥好像又失敗了。

    “你見過《抱樸子》?”這本道家煉丹秘籍,早已不知流落在何方,蘇清沅提起這本,讓少年眼前一亮,似乎也將蘇清沅認成了同道人。

    “見過。不止《抱樸子》,還有《神仙傳》,《西京雜記》《玉函方》……”蘇清沅一一列舉著,在皇家宮苑,什麽道家的都有,世人認為失傳的,隻要太皇想看,也沒有看不到的,哪怕耗費不少人力物力,勞民傷財。

    少年冷漠的眸子有了溫度,他認真地聽著蘇清沅所講的道術,在孟家沒有人對他的煉丹感興趣,覺得他是在誤入歧途,也沒有人懂煉丹術,久而久之,他便不愛理睬她們。

    “你跟她們不一樣。”少年忽然對著蘇清沅笑了,這一笑猶如滿樹梨花乍開,柳絮和風,忘了年華,蘇清沅隻覺得自己這把年紀也白活了,還活了兩世,居然也受不住少年的美色。

    “汋兒,該喝藥了。”此時,一個年約三十四歲,身著牡丹色儒裙的貴婦帶著一群丫鬟匆匆趕來,見到端坐在地的少年,念叨道,“又在弄這些邪術了,若讓你爹知道少不得寫信罵你一頓,汋兒,你身子不好,不宜在外久待,跟娘回去把藥喝了,把這衣服也換了。”

    汋兒?那是五公子孟汋了。蘇清沅恍然,她早該想到的,元直總說他五哥孟汋的相貌是整個臨安城最好的,不少世家貴胄小姐哭著喊著要嫁進來,當日她沒信,這回見了真人,才知元直所言不虛啊。

    “你是?”貴婦扶起了孟汋,終於發現在一旁的蘇清沅,看著眼熟,是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蘇清沅卻猜到了這貴婦是誰,淡淡一笑,“五嫂,冒昧闖入還望見諒。”

    這貴婦,便是五夫人柳氏。而這院落,是孟五爺的,她不小心闖到五房的院落了,蘇清沅麵帶歉意,卻依然不卑不亢。

    “六弟妹病體剛愈,還是早些回去吧,我這裏還有事,不便招待你了。”五夫人說話不留情麵,萬分疏離。

    好個高傲的五夫人,不愧是出身國公府邸,架子也大,聽說當年孟家搬離汴州皇城,家族沒落,全仗柳國公在背後資助,孟五爺娶了柳國公之女柳氏,對柳氏自然也敬重,不止孟五爺,怕整個孟家的人都不敢不敬重柳氏,隻是孟家這兩年時來運轉,孟太後又了位,孟家水漲船高,權勢也一飛衝天,孟五爺在五夫人柳氏麵前也有了底氣。但不管如何,柳氏這國公之女的身份仍在,在孟府也能說的話,不過於蘇清沅眼裏,一個國公府算得了什麽,她無視五夫人柳氏下的逐客令,對孟五公子道,“小五,有空我們再探討小仙翁的道噢。”

    說完,便走了,也沒和五夫人寒暄半句,氣得五夫人柳氏眼都直了,武官之女是沒有教養,懂什麽叫禮法嗎,好歹也是她的五嫂,一點規矩都沒有。還有,她兒子孟汋有名有姓的,喊什麽小五。

    等一下,誰是小仙翁?

    五夫人柳氏氣到一半,想到蘇清沅臨走時對她兒子說的話,而她兒子孟汋明顯是很感興趣,沒有以往的拒之不理,連喊他小五都沒生氣,五夫人疑惑了,但她沒有問兒子孟汋,因為她知道,算問了兒子也不會理她。她這個兒子,一天開口說話不會超過三句,也不會超過十個字,但若讓五夫人知道,剛剛孟五公子對蘇清沅所說的話,已經超過了十個字,恐怕要氣死了。

    “她是……六叔母。”良久,孟五公子終於出聲。

    聞聽兒子開口講話,五夫人柳氏喜出望外,哪怕提及的是蘇清沅。五夫人氣消了些,“一個賦閑在家的武官之女,三年前嫁給你六叔當晚昏迷了,聽說不久前才剛醒來。醒來之後,好像壞了腦子,什麽都記不起了。汋兒,你爹是老夫人嫡出,你是五房嫡出,整個孟家,除了世子孟徹,便屬你最貴重了。”

    “我困了。”涼風吹來,孟汋咳了一聲,甩開五夫人柳氏,獨自回房了。

    五夫人柳氏忙道,“都愣著幹什麽,快跟五公子,把藥端到五公子房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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