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六公子說話風趣，又會花言巧語討女子們歡心，與眾女眷談笑風生誰都不落下，連一向對人苛責的三夫人，也挑不出孟六公子的不好，隻有一點不好是他是二夫人張氏的兒子。

    同輩或小輩的，還能與孟六公子說說笑笑，但蘇清沅是叔母輩分，顯得束手束腳了。不能與孟六公子多說幾句玩笑話，要時刻端著長輩的身份，隻要蘇清沅一有舉動，芝蘭和半雪把她拽住了。

    孟家女眷眾多，老夫人這裏晚膳筵開四席，老夫人和幾位孟家夫人坐首桌，蘇清沅自然也在列。老夫人的右邊是大夫人、二夫人、五夫人，左邊是孟沔、三夫人、四夫人、蘇清沅；餘下的大少夫人柳妤、大小姐孟瑜則分散坐在第二、三、四桌。

    人多，便是一屋子的歡聲笑語，熱鬧不凡。

    “今晚祖母宴請我們，我們不客氣了。祖母，瓊漿美酒可要管夠啊！”三小姐孟恬酒量是眾姊妹最好的，她舉杯向老夫人道，“祖母留孫女在這用晚膳，到時這裏的美酒都讓孫女喝完了，祖母可不許找孫女算賬啊。”

    老夫人嗬嗬笑道，“喝吧，今晚都盡興喝。不會喝的，也喝一兩口。老身今晚高興，哈哈哈。”

    “是，老夫人。”眾女眷應道。

    三夫人、四夫人一前一後起來，分別為老夫人挑菜、布菜，蘇清沅旁邊的位子便空了。

    孟沔被老夫人拉著道，“你爹這狠心的，把你送到江州這麽遠的地方去進學，他不疼兒子，老身還疼自己孫子呢。記住，下回你爹再訓你，你來找祖母，祖母去跟你爹說，看他還逼不逼你！”

    “老夫人，因為您寵著，你看他都成什麽樣了。”二夫人張氏數落孟沔道，“不成武不，至今連個功名都沒有。明年都快弱冠之齡了，臨安府的那些個世家望族，也沒有人家小姐瞧得他的，我擔心他啊，這輩子娶不到媳婦。”

    老夫人急了，“老身的孫兒一表人才，要什麽樣人家的小姐不可以，誰說娶不到！老身哪天進了宮跟太後娘娘說一下，別說那些個世家望族小姐，是郡主縣主的，我們沔兒喜歡，老身也一樣舍了這張老臉，去幫沔兒求來。”

    有了老夫人這一句話，二夫人張氏眼角的笑意更深了，而其他幾房，如三夫人阮氏，心裏不平衡了，孟沔這小子有了老夫人的保證，若真娶了個皇家郡主進門，那不是壓過了眾兄弟。老夫人的心可真偏啊，她兒子孟治娶妻的時候，老夫人什麽都沒管，同樣都是孫子，厚此薄彼。

    孟六公子嚇一跳，怎麽說著說著說到他的親事了，他忙看了眼蘇清沅，蘇清沅擺手，表示愛莫能助，隻顧自己喝禦賜美酒了。

    “祖母，孫兒還小，要娶親也該五哥先娶啊。”孟六公子想到五哥孟汋也未娶親，忙將他說出來當借口抵擋，同時，他又道，“孫兒此番入江州白鹿洞院求學，有所頓悟，已經下定決心發奮圖強，考取功名，以報效朝廷。這事六叔母也知道。六叔母，您得為侄兒作證啊。”

    邊說邊向蘇清沅使眼色。

    蘇清沅沒搭話，老夫人和元直他親娘二夫人張氏談他的親事，與她何幹啊，難不成還要她這個當六叔母的點頭答應啊。再說，滿桌子的好菜，她吃都來不及，哪有功夫管這些閑事。

    好你個蘇清沅，枉本公子一路送你到孟家，還陪你水裏來火裏去的這個災那個劫的，你這麽不管本公子了，孟六公子想想氣憤，趁著眾人不注意，在桌子下麵踢了蘇清沅一腳。

    蘇清沅一個不穩，拿在手的杯盞灑了兩滴酒出來，她瞧著孟六公子又急又氣的樣子，忍不住想笑，便火澆油道，“男大當婚，正好六公子與五公子年紀相仿且都未娶親，依我看，他二人一起娶少夫人入門，與我們孟家而言，是雙喜臨門的好事啊，老夫人，您覺得呢。”

    “老六媳婦說的正和老身的意。”老夫人一聽叫好，直接對五夫人柳氏道，“老五媳婦，你兒子到了這個年紀，你這當娘的也不操心，這件事啊，你該向你三嫂學學，孟治在他們這個年紀兒子都有了。”

    五夫人柳氏被老夫人訓斥，不免委屈，“不是兒媳不管汋兒，實在是汋兒的性子……”她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雖然她心有合適的人選，可汋兒不答應也白搭，去年她試探過汋兒，結果把汋兒惹惱了，三天不喝藥，嚇得她什麽都不敢說了。今年，她也想開了，但凡汋兒能點個頭，她也不管門第不門第了，先娶一個進來再說。

    “你那個兒子，是被你慣的，要不是看在他體弱多病，老身我……罷了罷了，不說他了，說了老身生氣。”

    五夫人麵誠惶誠恐，心道老夫人自己還慣著孟沔呢，怎麽她寵自己兒子，反而不行了。

    “祖母，這碗山藥燉雞湯，您嚐嚐。”孟沔盛了碗雞湯遞給老夫人，適時化解了五夫人的尷尬。

    “這是老六媳婦從潯陽縣帶來的山藥吧，好，好，老身嚐嚐。”老夫人喝了一口，誇道，“還是沔兒最孝順，祖母沒白疼你。”

    孟六公子什麽都沒幹，隻給老夫人盛了碗雞湯，老夫人對他讚不絕口，這份寵愛，蘇清沅也是無言以對，有些事真是羨慕都羨慕不來。

    許是蘇清沅吹噓，誇大了山藥的功效，席大夫人讓大少夫人柳妤多吃些，蘇清沅忍不住歎氣，生不出兒子難道罪過這麽大嗎。這世間的女子，又不是專門給男子生孩子的！

    孟知縣今年多大了，好像再過幾年也是而立之年了，若照大夫人她們這種想法，她這六夫人還不用活了……

    幸虧她還病著，蘇清沅暗慶剛剛已經向老夫人說了自己的病情，否則這些個人三天兩頭地拿此事在她耳邊聒噪，也是挺煩的。

    “老三媳婦，老四媳婦，你們也別忙了，坐下一起吃吧。”

    老夫人吃到一半，也招呼三夫人和四夫人坐下，這讓三夫人和四夫人一愣，以往她們都是伺候老夫人用晚膳才坐的，今晚老夫人居然不用她們伺候了，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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