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贏魚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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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妖渡!
“阿魚。”在贏魚糾正了玄清一百零一次之後,玄清終於不再叫她女施主了。“好好走路別鬧了。”贏魚是個走路都不肯好好走的主兒,麵對著玄清,退著走,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根蘆葦杆子,晃在玄清麵前,時不時就會掃過玄清的臉。
“小和尚。”贏魚收了蘆葦杆子在手裏一下一下薅著蘆葦花,“這蘆葦花是不是好軟。”
“癢。”玄清有些無可奈何,贏魚雖是幾千年的大妖怪,但是心性卻還似孩童一般愛玩鬧,一會兒捉隻小昆蟲舉到玄清麵前嚇他,一會兒摘片荷葉頂在頭上遮涼,總之片刻不得安生。
暑熱還未完全褪去,一路走來出了好些汗,玄清見有條小河就走到小河邊矮下身子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臉,突然一塊石子噗通滾入河裏,濺起了一簇水花,不偏不倚正好打濕了玄清的衣衫,“阿魚,你能安生片刻嗎?”
贏魚走過來蹲在他旁邊,雙手撐著下巴雙眼飽含著無辜,“玄清,不是我。”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原來是群孩子在踢石頭玩兒,噗通,又有一塊石子落入河中濺起水花。接著一個稍微大點的孩子注意到了他們,那群孩子便跑了過來,“咦,我怎沒見過你們,你們打那兒來的。”
“小僧一路遊曆路過此處……”比起文縐縐的玄清,孩子們顯然更喜歡贏魚,“你們在玩兒什麽呀,我可以一起嗎?”
那群孩子清一色是男孩,贏魚雖看起來比他們長幾歲,但心性如孩童,很快就融入了他們踢石子的大軍一起瘋去了。
玄清無奈搖搖頭席地而坐,這裏有孩子玩鬧說明不遠處就有村子,說不定可以去村子裏幫忙誦誦經今晚也可以在村裏落腳,於是席地而坐念起了佛經,由得贏魚去跟孩子們嬉鬧。
日頭西移,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孩子們都散了,贏魚也撲棱棱跑了回來,她舉著個淡青色的鴨蛋,“小和尚,你看,剛剛分別的時候一個孩子給我的,他跟我說他就住在前麵的村裏,他阿奶信佛,對僧人很友善的,我們可以去他家吃飯。”
“阿魚,農人多是窮苦人家,辛苦一年也就將將飽腹,不能白受人吃食。”
“那我們更要去他家了,他給了我鴨蛋吃,我去幫他們幹活兒,好不好。”贏魚心思幹淨善良,未經人世大染缸,如同孩童像張白紙。有時候妖的心思往往會比人更簡單,你對我好,我便也對你好。
贏魚拉著玄清就往村子去了,通往村子的就一條路十分好找,小孩兒跟贏魚說他家在村尾,村裏白天不關門兒,一眼就能看見裏,讓她來就是了。
雖說玄清一介僧人身邊跟著個姑娘有些奇怪,但村民們勞作了一天都很疲累忙著趕回家吃飯,倒也沒人注意他們,隻是注意到他們的人,看贏魚的目光都很奇怪。
村子不大,沒一會兒功夫贏魚就找到了那戶人家,他家正好擺上飯,除了孩子的奶奶,竟然都是男人,孩子的母親不在嗎?
“阿魚姐姐。”那孩子看見了贏魚忙向她招手,“快過來,我才跟奶奶提起你呢。”孩子叫阿牛,他家姓劉,因他奶奶還在沒分家,兩個叔叔都同他們都住一塊兒。老婦人頭發中參雜著不少銀色,大概過了半百,看起來很是精神。“呀,大師來啦,快請進。”
“阿牛那孩子說來了個大師和姑娘,我還當是他框我的。”老婆婆端了一屜的玉米麵饅頭放在院子裏的木桌上連忙過去把贏魚拉了進去,待玄清也進門後啪的一聲就拴上了門。玄清和贏魚二人不明所以的坐上了桌,玄清忙說明了來意,“婆婆,是阿魚收了您孫子的食物,我二人是來幫忙的,我可以幫您家誦經保平安。”
“害,一個鹹鴨蛋而已,姑娘要是喜歡吃,廚房還有。”
“婆婆,玄清說不能白收人東西。”贏魚從袖裏掏了半天掏出了一顆圓潤飽滿的鮫珠遞到婆婆手裏,“好像買東西吃得要銀子,我沒有銀子,這個可以嗎。”
海有鮫人,擅於紡綃,龍綃入水而不濕,泣淚而成珠。
鮫人稀少,鮫珠、龍綃難得,就算有都是供有權勢又勢之人享樂,窮苦人家聽都沒聽過更不用說見了。但鮫珠珍珠大小卻比珍珠多了層柔和的光暈,一看就價值不菲,婆婆那敢收,忙塞回了贏魚手裏,見她連銀子都不知道,荊釵布裙卻能拿出這等物什,隻當她是那門大戶人家養在閨閣裏的小姐家裏出了什麽變故才隨一和尚流浪於此。“姑娘這般好的東西還是自己收著吧。”
贏魚看了看玄清,有些不知所措。“阿魚,你收起來吧,不如我替婆婆家誦經做場保家宅平安的法事吧。”
婆婆是個信佛之人,自然樂意的,連忙說道。“好好好,麻煩大師了。大師不嫌棄的話將就吃點這粗糙飯食吧。”
贏魚樂得抓起一個黃澄澄的玉米饅頭啃了起來,玄清道了謝也拿起了一個玉米饅頭。
飯畢,婆婆收了碗筷,玄清去幫忙,婆婆不讓,讓他們歇著,玄清就坐在門檻上和這家當家的劉大哥閑聊起來,劉大哥今年二十有五,其他兩個兄弟一個剛剛二十、一個十八都未娶親,還有個妹妹去年沒了,阿牛是他的兒子,他妻子早亡,所以他家就他老母親一個女性。
“大哥,你們村子好像沒什麽女性呀,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女性不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就是還抱在懷裏的嬰孩。”贏魚是妖,對氣極其敏感,這話提醒了玄清,從村外玩耍的孩子來看就是清一色的男孩,這戶人家也沒年輕女子。玄清閉上眼睛感知了一下,這村裏是明顯的陽盛陰衰之像。
“唉,說來話長了。”劉大哥掏出煙槍準備點,突然想起玄清是出家人,又收回了煙槍。“以前這村十分缺水,莊稼的灌溉水源不足,但現在有條河了大師來的時候看見了吧,村裏的灌溉全靠那條河。”
“做農活確實離不得水,村裏年輕女子少是因為這條河?”
“大師猜得不錯。”劉大哥惆悵的看著天空,“這條河是引的十裏開外的江水。”
“引江水灌溉並無不妥,修好水渠就好,與女子何幹。”
“唉,就是因為動了江裏的水,引得江裏的水神發了怒,要求我們村四季都得給水神獻上一女子,如此方能保我們村子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不然的話,水神就會發怒收回水渠裏的水。”劉大哥的聲音哽咽了,“我妹妹……我妹妹就是去年秋天被獻祭掉的。”
玄清震驚不已,若真是神受天道製約斷不會如此,怕是什麽想走捷徑的妖物。
“他算哪門子的神,如此傷天害理,妖都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