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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可緊張地往窗外看，仿佛某個龐然大物就要從外麵的黑暗裏闖進來。
    畫麵外的秦臻沉默了下去。
    指揮官問：“你要回去還是繼續往前走？”
    他能明顯感覺到秦臻的猶豫，他以為薑齊在她心裏會很重要，但是出乎他意料的，秦臻隻是沉默著邁開腳步，往樹林的更深處走去。
    血腥味在蔓延，指揮官呼出的水汽裏仿佛都夾雜著她的血液，指揮官上前一步拉住她那雙未受傷的手。
    “我替你包紮吧。”
    秦臻卻推脫：“不了，有人在找她，她等不了多久的。”
    指揮官抿了抿嘴：“但是你的身體也很重要。”
    “人總會有一些不得不去完成的執念。”秦臻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時候我救不了她，現在我已經成長為她期待的樣子，足夠將她救下了。”
    然而就像夢裏那般，她不斷地在山上追趕，害怕迷失方向，更害怕一旦停下就耽擱了時間。
    沒有方向，秦臻隻能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在陌生的荒島上亂轉。
    她借著感覺拚命地往某個地方奔跑著，直到地勢高起，一座低矮的山矗立在島的中央。
    那是夢中山巒的縮小版，藏著令秦臻憎惡的熟悉。
    有一瞬，秦臻覺得自己成為了過去的自己，正帶著一隊人往山上趕去。
    她順著記憶，往小木屋的方向跑去。
    到了那裏，木門敞開著，秦臻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她握著斧頭的手微微顫抖著。
    在恐懼顯形中，記憶重塑的時光被還原了，這一次，結果是否可以有所不同？
    指揮官先一步踏進去，秦臻晃了晃腦袋，擺脫了那些不好的思緒，沉穩地跟在他身後。
    ——木屋裏空無一人，隻有點點血跡，一捆繩子。
    她逃脫了嗎？還是隻是換了一個收屍地？
    指揮官沿著血跡重新回到大門處，血跡蜿蜒到草垛中，被掩藏起來，指揮官蹲在草邊，將草葉捏起一片仔細看了看，轉身回到秦臻身邊。
    “人應該沒事。”
    他這麽說著，走向小木屋的窗口，在厚重的灰塵中，有一塊幹淨的窗沿。
    “往這邊跑了，你要找的人很聰明。”
    很標準的調虎離山。
    她假裝往大門處逃脫，後來包紮了受傷的地方沿著反方向逃跑了。
    秦臻心裏鬆了口氣，她從窗戶上跳出去：“快點，那個人也在找她。”
    指揮官翻越窗戶：“找到她就好了？你明知道這隻是你的恐懼，一切都是假的。”
    秦臻沒有回頭，還保持著尋找的姿態。
    她邊尋邊說：“有些人的恐懼是某種生物，虛擬的，真實的，有些人的恐懼來源於他們的生命裏不可或缺之物遺失了。後一種恐懼，有些人明知是假的還要去遇見。”
    秦臻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他：“你知道嗎？記憶是漸漸消退的，無論有多麽的刻骨銘心。”
    “真實的也好，虛假的也罷，我隻是想再看看他們的模樣罷了。”
    正是因為是自己的恐懼顯形的，存在的“人”才更為接近真實的模樣。
    副本給予的這份寶貴機會，秦臻不想浪費。
    指揮官在她身後沉默了，她說的沒錯，如果自己也有這樣的機會，他會拚的遍體鱗傷也要到對方身邊。
    也許這才是“這裏”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有一天，故人重遊舊地，將他真正喚醒。
    “你看，這裏還是沾上了一點血跡。”
    指揮官拈起草葉，雨早已變得輕柔，盡管這樣，還是衝刷了大部分血跡，如果不是他細心，以秦臻的能力無法察覺到這一點。
    “嘉嘉會在哪裏？”
    指揮官往有山的那邊走：“我們找找山洞，小孩子受傷了比起密林來說，她會覺得山洞更安全。”
    血跡好長一段路才會有一點痕跡，但是沒走多遠，血跡斷裂了。
    “看來小姑娘很謹慎。”
    秦臻彎下腰往山體那邊摸索著，在靠近地麵的高度上終於看見一個極其纖細的“f”，仿佛是用指甲一點一點摳出來的。
    對方做的極為隱蔽，不敢用石頭這樣的塊物使字體易暴露，又在貼近地麵的山壁上勾勒出信號，這一路走來的種種現象，都讓她表露出一個不像是小孩的年齡與思維。
    指揮官顯然也發現了。
    但是秦臻並不糾結這些。
    秦臻指著“f”對他說：“這是我和她的約定，‘true’和‘false’，我們小時候玩遊戲就是這樣用代號的。”
    他們又往深走了許久，難以相信，是什麽支持一個受傷的小女孩走這麽遠的。
    記號在一塊凹凸的岩石上結束。
    秦臻在山體上摸索了一會，終於在距離岩石的不遠處，找到了一個極為隱蔽的洞。
    洞裏一片黑暗，指揮官將光腦上的照明功能點開，在洞穴最角落，有一道嬌小的人影，秦臻沒有貿然衝過去，她站在原地確認了一下，確認了是自己妹妹的臉。
    她這才慢慢走過去。
    小姑娘像是察覺到有其他人的氣息，猛地驚醒，往角落縮了縮。
    直到看見是秦臻，她才猶猶豫豫分辨了一會。
    “是姐姐嗎？”
    秦臻停住了腳步，這才記起，自己早已長大了。
    秦嘉爬起來，像一個小炮彈一樣衝過來抱住秦臻，聲音裏夾雜著雀躍：“是姐姐，姐姐沒有失約！姐姐是嘉嘉的大英雄！”
    秦臻慢慢蹲下來，摸了摸秦嘉的頭：“對不起，姐姐來晚了。”
    秦嘉很懂事地搖了搖頭：“不晚的姐姐，姐姐不哭，嘉嘉沒丟。”
    秦臻隻是無聲地搖搖頭，又是幾滴淚湧出。
    緊繃的神經突然崩斷，秦臻往前倒下去，砸倒了秦嘉，秦嘉捏著她的兩肩，感受到右手一片濕潤。
    “姐姐？”
    指揮官脫下自己的外套，墊在地麵上，將秦臻抱起輕柔地放到外套上。
    “你在……你去外麵撿一點樹枝，粗一點的，裏麵也許是幹的。”
    指揮官咬下手套，單手抵住秦臻額頭：“你姐姐有點發燒，找一片寬一點的葉子放在外麵，她可能等會想喝水。”
    秦嘉緊張地蹲在他旁邊，看著秦臻呼吸有些急促：“姐姐會沒事的吧？”
    指揮官替秦臻擦了擦眼淚：“會沒事的，按我製定的任務做。”
    秦嘉點點頭：“好的！”
    指揮官垂下眼眸：“有事就喊我，不要走太遠，我聽得到。”
    秦嘉捏了捏秦臻的手：“我知道的，姐姐你等等我，嘉嘉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