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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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手按在一塊平凡無奇的青磚上,那是一個新築成密道的入口機關,他應該去那裏和等候自己的人匯合,商討一些見不得光又很驚天動地的事情。
    秉承著“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屬下把密道口建在了人多嘴雜的紅人館。對這個地點,他談不上滿意,心情也不甚美好。
    傾城冒冒失失闖進來的時候,男人確實想一劍殺了她。
    當她揮舞起長鞭的那一刻並不知道死神剛剛與自己擦肩而過。借著酒勁,傾城無端比平時多出三分狠勁,長鞭一甩,淩厲地破空而出,帶著獵獵風聲,一鞭狠狠抽在男人的胸膛上,他那質地良好的外袍瞬間被撕出一個裂口。
    刹那間,男人眼中寒氣淩冽的殺意倏然黯淡消失,如熄滅的油燈,瞬間沒了光亮。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忽然變得深邃而又深邃,緊緊盯著傾城,嘴唇微抿,麵上居然泛出一抹可疑的潮紅。
    女兒紅的後勁太足了,傾城的醉意並未因為這一鞭子而清醒,恰恰相反,她覺得頭更暈。對麵站著的那個新進小倌,身形筆直挺拔,眸色幽深,眼神桀驁不馴地死死盯著她,一絲屈服的意思也沒有,由此,她的怒氣更甚。
    風塵中七年沉浮,經她調/教的小倌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這等不服輸的強牛倒是第一次見,她的好勝之心被給他激了出來,立誓今日非得讓這個男人馴服不可。
    “啪!”
    又是一鞭。
    這一鞭打在下麵,男人潔白修長的腿上泛起一條紅/豔的鞭痕。這並非湊巧,傾城最懂得施鞭的力氣和巧勁,她想抽那兒,絕對不會落空。
    男人握了握拳頭,很快又鬆開,他的身形依然筆直,但嘴卻抿得更緊,以此抑製差點衝口而出的嘶吼。
    此時此刻,還談什麽密道入口,什麽秘密會議,全是狗屁。
    傾城不知他竟覺得舒坦無比,隻是惑然地歪了歪頭,覺得這男人分外倔強,竟然還不肯屈服,實在有趣得很。
    習慣性將大拇指放入口中,她咬了咬指甲,挑眉一笑:“你倒真是……好得很呢。”話音未落,她又是一鞭甩出,鞭鞭往人體身上最常有的敏感部位去。她故意要用這種方式給他屈/辱,讓這個新進的小倌明白,賣/身到了此地,便再無尊嚴可言。
    傾城的鞭聲更狠、更急,如雨點般落下。男人的喘息變得越來越急促,他的眼從幽深到重新發亮,那亮光奇異而醉人,不知是因為鞭子的抽打還是情緒的劇烈起伏,他的全身泛起誘人的粉紅色。
    “嗯……”低沉喑啞的嗓音,聽得人的心弦微微一顫。
    男人那雙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斂去寒光的眸子成狹長一線,眼梢上挑,雖是全身紅痕遍布,衣衫破碎,狼狽不已,卻另有一種誘人風情。
    傾城皺了皺眉,鞭子忽然停了下來。
    她忽然覺得不對。
    他似乎……對此很享受?
    運動會加快女兒紅的酒氣散發,她的醉勁漸漸下去,暈成糨糊的腦子稍稍清明,她終於認識到事情的不對。
    規模大的紅人館,確實會有一些迎合客人特殊癖/好的小倌,但卻一定會保證這些小倌本身並無特殊。否則的話小倌很可能在與客人的歡/好中失控,甚至慫恿客人幹危險之事,乃至犯下人命案來。
    如此看來,這個男人,根本不符合招人規定。
    而且……傾城掃了一眼男人那破碎卻依然看得出做工和質地的華麗衣裳,被她打落在地因而摔得粉碎的和田羊脂玉佩,一股涼意陡然從背脊竄了上來。
    糟。
    糟糟。
    她竟然走錯門,認錯了人。
    這個人不是新進的那個小倌。
    但他也絕不可能是客人,沒有哪個客人是無人陪同便能到這庭院最深處的。
    那他到底是誰?
    他要幹什麽?
    “為什麽……不繼續?”沙啞的嗓音打斷她的思緒,男人微微喘息著,聲音帶著些許激動的顫抖。幽深無光的黑眸緊緊盯著傾城,仿佛一頭隨時會撲上來咬人的獵豹,危險至極。
    但傾城知道他隻是不滿。
    他在渴望。
    那股可怕的涼意逐漸退去,傾城咬著指甲,忽然朝他燦爛一笑,如暗夜中的曇花盛開,絢麗非常。
    這個男人,起碼此時此刻是很好懂的。
    紅唇輕啟,潔白的貝齒咬住鞭子,她笑著看他:“我若繼續,你可不許事後怪我,男子漢大丈夫,言出……”
    “閉嘴!”男人粗暴地打斷她的話,不耐地撕扯自己僅存的布料,眼睛泛紅:“廢話,廢話都是廢話!抽我,快,用力,用力啊!”
    果然如此。
    一聲輕歎從傾城的唇邊溢出,她道:“如你所願。”話音落,長鞭起,迅猛而淩厲的鞭勢比剛才更快更急,也更凶狠霸道,每一鞭都精準地落在最讓他興/奮的部位。
    窗外的銀月如盤,靜悄悄地掛在梢頭,照著這個房間裏不可思議的一切,這對傾城來說,是最不可思議的一晚。她曾經用這條長鞭讓無數小倌馴服,卻從未用它滿足過一個男人。
    這是第一次。
    她以為自己會覺得惡/心,但竟然沒有。
    她居然覺得很有意思,而且覺得……他很迷人。
    最後的最後,在他徹底滿足的刹那,男人的眸中寒光一閃,身形一動,那朝她脖間而來的迅疾一指,令她根本無從反應,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癱軟下去。
    被點穴而完全昏迷之前,她記得自己死死揪著男人的長發,喃喃道:“若還是想要,勿殺我。”
    然後,他果真如約再來。
    若說第一次是以烏龍開端、最後為了保命不得已而為之的瘋狂,那麽第二次便有種道不明的纏綿曖昧了。
    微涼的指尖輕輕一扯那束縛的紅繩,隨之而來是噴薄而出的釋放,傾城下意識拿手掌一擋,竟然賤了滿手的灼熱。
    她不由得愣在那裏,微感無措。她沒有看到,就在自己低頭的瞬間,男人的臉上也浮現出錯愕和尷尬,這是從來從未出現在他身上的表情。
    傾城苦笑,這樣狼狽的事情,倒是好多年都沒有過了。以她現在的地位,有誰敢將這種東西弄到她身上?
    也隻有這個男人了……
    恐怕以後,這樣的事情還很多吧——如果她不想死的話。
    傾城無奈一笑,心中有幾分悲涼。人生在世,無可奈何的事情本就很多。
    從袍中抽出一條帕子,她倚在窗邊,低頭細細擦拭手掌。手心黏膩,並不好擦,傾城有些沮喪,幾乎想要放棄。
    不過,他卻走了過來。
    男人的步子悄然無聲,默然在她麵前站定。
    他握住她的手,寬大厚實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柔夷,隨即微微俯身,低頭,潮濕的舌尖伸出,在她未擦淨的手掌心一寸又一寸,沉默不語,細細舔舐。
    很癢。
    傾城愣愣地抬頭去看他。
    她不知道他本有潔癖,她隻覺得男人長而濃密的睫毛垂下,英俊如刀刻的臉龐此刻竟顯得很沉靜平和。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抬起頭來看她,淡淡道:“好了。”他鬆開她的手掌,掌心的溫度隨之冷卻。
    低沉的嗓音依然有些喑啞,但他確實已恢複往日的冷靜。
    “隨我走。”他又說。
    此時此刻的情境其實格外怪異,黯淡的光線之中,全身遍布紅痕的他,麵對一個衣衫整齊的女人,用幾乎不容置疑的語調發出命令。
    傾城笑了一下,她低頭,幾縷發絲垂落耳際,顯出些許落寞之意。
    “戴罪之人,不得贖籍。”輕輕的一聲歎息,幾許悵然,幾許悲涼,七年的輾轉流離,都化作這一聲歎息,然後隨風消逝無蹤。
    男人表情不變,淡淡道:“無妨。”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這根本不能稱之為一樁事情。
    男人從容地穿衣,著靴,理發。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離開的最後,他隻說了一句:“我會派人來接你。”
    擦肩而過的刹那,他的長發飄揚,帶起一道微風。
    傾城的拳頭握了握緊,突然一個轉身,推門奔了出去,對著幽藍的夜空大聲地喊:“你的名字!”
    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但他低沉的聲音卻在虛空中響起,仿佛是在她耳際回蕩,他說:
    “宮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