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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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正陪著無憂在一品樓吃點心,這一品樓是我才開的食府,就隔著饕香樓一條街的距離。
在生意上無憂給了我很多極佳的建議,比如這一品樓在裝修上不求奢華但極盡雅致,特別是在私密空間處理上考慮得極為細致與貼心。而食府的定位也是走的高雅路線,開業時還專門請了皇城最有名的詩人白景旻來題詞:一品品天下,五味皆一品。橫批:一品樓。當日很多人慕名而來,但凡客人皆送一份包裝精美,並印有我家招牌的伴禮小食。
不過兩日,一品樓便滿城皆知,特意來嚐鮮的客人絡繹不絕。不得不說無憂在這些方麵是很有想法的,雖然他看起來年紀小,但我正考慮把兩座食府都交給他打理。
而無憂特別喜歡這一品樓的水晶栗子糕,總讚它軟香彈牙,清甜不膩,隔三岔五就要來飽飽口福。
我更確鍾情於這一品樓的茶水,別看這簡簡單單佐食清飲,從茶具的挑選到茶葉的搭配我都費了好些心思。比如我最愛的這武夷山金駿眉,就一定要用透氣性好的宜興紫砂壺來衝泡,才更能突顯金駿眉的湯色琥珀而掛金圈,茶味甘甜而留果香。
我們正品著,一個儒雅的男子走了過來,這人大概三十出頭,一身素色長衫,笑著問道:“請問閣下是明月居的老板嗎?”
我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不敢當,正是在下!”
“我乃睿王謀士謝宇行,都說明月居老板乃天縱奇才,今日能有緣相見,是謝某三生有幸!”謝宇行抱拳道。
“謝兄過獎了!在下就一普通商人,徒有虛名罷了!”我回禮道,我今日到自己店裏穿的男裝,對方應該做了一番功夫,卻先入為主以為能拋頭露麵攪動風雲的一定是男子。
“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在皇城建立一片天地,除了明月居老板還有誰有這麽大本事?”謝宇行恭維道。
“謝兄折煞小弟了!來,謝兄這邊請!”我心裏一陣冷笑,魚兒上鉤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各界商人、達官貴人或登門拜訪或請帖邀約或街上偶遇,每日忙於虛偽地應酬這些人我都有點煩悶,我真寧願過當初學武時那艱苦的生活,也不願與這些人虛與委蛇。
一日,我正坐在院內看書。近日有個香料商想與談我合作,他低價供與我香料,我在我的店鋪內幫他出售,至於到底賣什麽價格由我定。我雖沒做過香料生意,但我手握好幾家青樓,又與不少達官貴人頗有來往,這需求還是有的。
但單單隻做香料倒賣並沒有多大意思,於是我向玄機借了本《香乘》,專門研究香料及調香方法。而且自小我就對香味特別敏感,自然對這方麵充滿興趣,我希望能調配出一種特別受人喜愛的香味。
突然麵前放的一盆花動了動,我抬頭一看,一個魚鉤正在鉤花盆,我眉頭一皺,看見無憂正坐在我頭頂的一棵大樹上,垂下魚杆,試圖釣起我麵前的花盆。
我站起身來道:“皮猴,你給我下來!”
無憂一邊往下爬一邊道:“微微,我都看你在這坐了好幾個時辰了,像座雕塑一樣,動也不動一下,我還以為你成化石了呢!”
“那你倒是給我安靜一刻鍾呀!”我沒好氣道。
“哎呀呀。。。我下不來了!”無憂哭喪著臉道。這棵黃葛樹有近百年的樹齢,樹杆粗到需好幾個人環抱,枝杆繁茂參天,足足有三四層樓那麽高,裏麵藏好些人也不會被發現。不知道無憂怎麽爬上去的,上去容易下來難。
我歎了口氣,飛身上去,攬住他的腰把他抱了下來:“以後還皮不?”我責備道。
無憂眨巴眨巴眼睛,搖了搖頭。
我正又要去看書,無憂一把拉住我道:“微微,聽說南麵有個雁歸湖,裏麵的四腮鱸魚特別肥美,現在金秋時節,正值品嚐鱸魚的黃金時節!我們去釣幾隻拿到一品樓弄來嚐嚐!”
“不想去!”我心思在《香乘》上,完全不想其它的。
“去嘛,你想那湖邊風景怡人,正好休息一下腦子,你這本書這麽厚,又不是一天能看完的,何必急於一時!”無憂說完拉起我就往門外走。
雁歸湖的景致真的不錯。諾大的一個湖,一眼望不到邊,湖水湛藍,如一麵明鏡,倒映著藍天白雲,那片片白雲似在湖麵盛開的巨大雪蓮,靜謐天成。湖邊綠樹成蔭,鳥鳴清脆,不時還有鬆鼠和小猴在林間嬉戲。看著這片湖光山色,心情悠然。
我們在湖邊支起兩根魚杆,垂下魚餌,耐心地等待魚兒上鉤。
“何人泊舟秋色裏,釣得鱸魚三尺肥。”無憂吟詩道:“我是覺得少了什麽,原來是沒有船。。。如果有船,你我泛舟湖麵,多美!”
“你會劃船?”我問。
“不會!”
“你會遊泳?”我問。
“不會!”
“那泛什麽舟?”我白了無憂一眼。
“你這女娃真沒情趣!怪不得現在還孤身一人!”無憂反駁道。
無憂的嘴毒我是見識過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真是能被他一口血氣死!女子到我這年紀大多都已婚配生子,可能也隻有我漂泊江湖。
“你不是自稱二十有四了嗎?難道你在你們那個國度都有一堆孩子了?”我怎麽看也覺得這無憂不靠譜,完全不像孩子的媽。
無憂突然沉默了,過了半晌搖了搖頭。
“怎麽,難道你和我一樣還未婚配?”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我們那和你們這不一樣,我們女子三十還未婚的多得是,不婚的也不少。”
“三十還未婚?”我有點吃驚,心中暗暗想,如果是在這,定然是嫁不出去了吧!但想想自己,唉,可能也是這個結局吧。。。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我問。
無憂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半晌道:“有。”
“那你來這個我們這這麽久,他不擔心嗎?”
“他。。。他已經死了。。。”無憂聲音若不可聞。
“啊!”我一驚,看著無憂一臉淒然:“對不起。。。”
“我現在這外貌。。。就和他小時候有幾分像,當我看到這具身體時我就堅定了要來到這個世界的心!可能自欺欺人覺得這樣和他近一點吧。。。”無憂苦笑一下。
“逝者已矣,你終究要往前看的!”我輕歎。
“往前看?你知道為什麽我選擇來這個世界嗎?”無憂麵沉如水。
“為什麽?”我問。
“為了複活他!”無憂聲音很輕,輕得如一片飛羽,但他的話卻很重,重得如巍巍高山。
我心中一跳,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問:“那。。。這與我有什麽關係?”當初我初見無憂時就知道他一直在等我,後來他一直跟著我,雖無惡意,卻也有目的。
無憂扯出一個笑:“你,是引路人。”
“什麽意思?”我能帶他找到那個愛人?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你現在還不明白,但總有一天會明白。”無憂道:“你不懂愛恨,你不懂為了愛的人可以去死!但你終有一天會懂。”
他這番話說得沒得沒尾,我還真不明白他在說什麽,隻覺得此刻的他太陌生。
無憂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沒有任何背負,也是極好的一件事。”
又是什麽意思?我一臉茫然地看了看無憂,他聳聳肩道:“專心釣魚!”
我總覺得無憂欲言又止,但又不便追問。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行雲,三三兩兩,或聚或散,瞬息流轉,如同人世的悲歡離合,因緣聚散,誰又能主宰?
我正在發呆,突然覺得背後殺氣襲來,我猛地推開無憂,轉身躍起,一柄長刀落在我們剛才坐的地方,地上赫然被劃了一條丈許寬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