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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的天，我滿頭大汗，一滴汗浸入眼中，模糊中我看到那黑衣蒙麵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痛快！痛快嗎？好！我咬著牙猛地撥出右肩上的箭，反手擲出，那支箭羽上沾滿了我的血，如一道紅色的閃電插進一弓箭手的咽喉，又從他的脖頸穿出直逼沁雲公主前額。
    “哢嚓”一聲，那支箭在公主前額一寸處斷裂落地，那黑衣蒙麵人以手為劍在千鈞一發之際把箭劈成了兩斷。沁雲公主驚得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前麵的弓箭手倒在地上，一命嗚呼，而自己一瞬之間曆經生死。
    “殺了她！快殺了她！”沁雲公主顫抖著，尖叫著。
    無數的箭雨又淩厲而下，那黑衣蒙麵人連發數支利箭。我身中十來支箭，模樣比那死在地上的兵卒有過之而無不及！
    猛地一支利箭刺入我的胸口。。。這力道，是那個蒙麵人！我心髒劇烈一縮，有什麽東西破碎了，我“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我如同隻奄奄一息的刺蝟，鮮血汩汩，動彈不得。。。我聽見了身體裏血流的聲音，沉重的呼吸的聲音，以及我胸口轟隆的心跳。。。
    一雙潔白如雲的金絲鑲邊繡鞋踱到我眼前，我聽見沁雲公主得意且瘋狂的笑聲，好刺耳！
    胸口的箭猛地被撥出，鮮血飛濺，痛得我差點暈過去。。。
    “來人，讓她畫押！”沁雲公主冷冷道。
    兩個人過來，一人壓著我左臂，一人拿起我的手用力往供詞上一按，我如一個破敗的木偶，毫無反抗之力，眼睜睜地被人擺布。
    “我給你做的香膏是沒有毒的，反而裏麵的雪鈴花可以解百毒，你為什麽故意害我。”我眼前一片模糊，失血過多的我有些意識模糊，但我不甘心，喘著粗氣艱難地問道。
    “害你？我要你死！有你在，子宬怎麽會正眼看我！自從大婚那天我就知道他心裏裝著另一個人！那個千纓，明明是他的近身護衛，竟鬼使神差地在你的左右，嗬嗬，我就知道了，那個人定是你！我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他的一舉一動我了如指掌！哼！聽說你昏迷不醒，他非旦花重金替你治病，還把多年不出山的九一道人請了出來，沒有他的法寶一線天，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知道你們船上裝了炸藥，他竟日夜兼程從邊疆趕去救你！違抗軍令，擅離職守是多大的罪！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了！而你，就這麽一個螻蟻般的東西，你憑什麽！憑什麽得到這麽多！”沁雲公主憤怒吼道，她麵目扭曲，神色猙獰。
    什麽！千纓竟是他的人，而他竟然為了我。。。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沁雲公主的話我一個激靈，本已渙散的意識又重新一振。我與他隻是兒時的情誼，值得他這麽做？我滿是血汙的手顫抖了幾下，內心翻騰，難以平靜。
    “不過，這回是真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你害我流產，這個事情連父皇都知道！公然迫害皇室子嗣，嗬嗬，父皇已經下令，三日之後將你處以極刑！哈哈哈哈哈哈。。。。不過，看你這鬼樣子，怕是撐不到三天了！哈哈哈哈哈哈。。。”沁雲公主瘋狂地大笑起來，聲音也同地獄修羅。
    “為了我這種螻蟻，有必要犧牲自己的孩子嗎？”我艱難道，氣若遊絲。
    沁雲公主一滯，目光灼灼：“我這一生都可以為他而生，為他而死！”。
    大千世界，人如恒河沙數，總有些人癡狂，這種如飛蛾撲火的癡戀，我是該可憐她，還是呲之以鼻呢？我沒有言語，我也不想費勁再說什麽，自身難保，懶得廢話。
    “哈哈哈哈哈哈。。。死到臨頭了，你沒有什麽遺言嗎？”沁雲公主突然陰笑，此刻我在她眼中定已是具死屍，而她迫不及待地想炫耀自己的勝利。
    我抬頭白了她一眼，遺言？我還不想死。我暗暗地自封了周身大穴，止住了流血。
    “難道你以為你逃得出去？”沁雲公主眉眼一挑，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如今這樣子，如條死狗！沒人給你醫治，你活不過三日！況且，你知道嗎？這個牢籠是專門為你量身定製的，裏裏外外重兵把守，隻要你敢逃，或有人劫獄，有炸藥伺候！這炸藥啊，可是在這監牢周圍全埋下了，隻要你踏出這牢籠一步，馬上引爆，所有人全陪你去死！是不是很開心啊？”
    “你！”我急怒攻心，又一口血吐出：“你怎麽能這樣！你要我死何必牽扯其他無辜的人！這些替你去賣命去送死的兵卒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我真想破口大罵，但無奈沒罵過人沒吵過架，言語貧乏。。。
    “記住，如果他們死了，都是因你！嗬嗬，你自己掂量！”沁雲公主說完轉身離去。冰冷的牢籠如同冰窖，愈發冷得入心。這一次，馬失前蹄，真是被她捏得死死的了！我氣極攻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嘣”地一聲響，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牢外的夜空一樹煙花綻放，亮徹黑夜。漫長的夜清寒入骨，我蜷在冰冷的地上，瑟瑟發抖。窗外的煙火此起彼伏，我呆呆地望著那奪目的煙火，這世間一瞬絢爛，一瞬黑暗。
    窗外的天空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已經是第兩天了，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兩天了。那日醒後我從衣袖中摸出兩顆凝氣生血丸服下，暫緩了傷情。
    後來才發現胸口那支箭真差點要了自己的命，當時那利箭射來，本應該直直地沒入心髒，但卻差了一分。我懷中香囊裏的月火樹果實擋了一下，箭偏了一寸。當時那破碎的聲音，就是那顆月火樹的果實！冥冥之中，是靈夜救了我一命！我的靈夜，我欠你太多，如果這回我也入了黃泉，我定要好好的謝你，給你買好多好吃的糕點，再也不和你搶，全都給你！
    想到這裏突然覺得死也不是那麽害怕了，如果死亡隻是換個地方，再見認識的人，那有什麽可怖？而我們長久以來對於死亡的畏懼隻是未知的世界，隻是不能掌控而無力的自己吧。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滿插著箭，沒有救治，可能真是凶多吉少！
    我時而暈迷時而清醒，暈迷時過往片斷紛亂蕪雜，在腦海中淩亂地上演。一會兒是漫天銀杏翻飛，一會兒是我抱著靈夜慟哭不止，一會兒是我墜入冰冷的吞天河中，一會兒是子宬皺著眉頭說你不該來。。。那眼神，如一柄利箭穿心！胸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