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回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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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清寒入骨。我披著一件狐裘坐在梨樹下默默地看著手中的半壺酒。這半壺酒是我當日在梅縣所剩的那半壺,那日的事情頗有幾分蹊蹺,故這半壺酒我始終未敢喝。這青灰色瓷壺看起來並無半分古怪,壺中的酒也無毒無藥,但不知為何當時的情形我印象全無。難道是我喝得太醉斷了片?
    “怎麽還抱著這半壺酒?”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玄機。
    “世間很多事太玄妙,覺得自己太渺小。”我把玩著這酒壺笑笑。
    “給我看看。”玄機道,我順手將酒壺遞了過去。他半眯著眼,裏裏外外把酒壺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又揭開壺蓋聞了聞裏麵的酒。
    “這壺像是三生壺!我曾在一本古談異傳中看過類似的介紹,此壺看似普通,但打開壺蓋會見其內壁中部刻有三條微不可見的金色水紋,此瓶裝過的液體會讓人大夢三生。”
    我拿過酒壺往裏仔細一瞧還真有三道金色水紋,有水沒過此水紋,此水紋立刻消失不見了。如不是隻剩半壺酒,還真不會發現這玄妙。
    “不過書中說此壺在遠古乃教派中的普通法器,讓執迷不悟的人頓悟人生如幻,但你似乎不記得夢中之事了,看來這三生壺對你來說沒什麽用處。”玄機道。
    我點點頭,難道是因為我少一魂之故嗎?但是何人為何給我此壺?
    不過兩日,宮中來人傳召我進宮。我心中一震,八成是為懿王娶妃之事。該來的終究要來,該解決的終究要解決,我穩了穩心緒,神色自若地進了宮。
    不出所料,我被帶到了淑馨宮,陳貴妃的寢宮。乍一看,麵前這位衣著華貴的陳貴妃眉眼與懿王七分相似,懿王隻是長相清秀俊朗,但他母妃清麗脫塵中卻有幾分絕色,讓人有些失神,無怪乎陳貴妃寵冠後宮。
    她把我瞧了瞧,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眉頭一皺道:“你就是韓熹微?”
    “回娘娘,在下正是韓熹微。”我低頭垂眸不卑不吭。
    “你知道本宮今日召你覲見的原因嗎?”她緩緩道,聲音輕軟,卻給人不可抗拒的威嚴。
    “熹微愚鈍,望娘娘明示。”我哪敢直說,隻得先佯裝不知。
    “哼!”陳貴妃輕哼一聲,但未見怒氣,過了半晌她問道:“懿王為你拒婚,此事你怎麽看?”
    這明顯是要我表態了!我原以為這陳貴妃一見了我重則責罰,輕則刁難,但沒想到人家輕描淡寫開門見山地問我的態度,可見其處事沉穩老道。看來我得表明我的立場讓她放心了!
    “回娘娘,熹微自知出生卑賤,豈敢與懿王的龍章鳳姿相配。熹微能得懿王多看兩眼已是三生有幸,但熹微是有自知之明之人,深恐濁了懿王慧眼,熹微就罪無可恕了。”我盡量把姿態放到最低,免得多生事端,更不想無故招來殺身之禍。
    “你這孩子倒是通透!”陳貴妃突然一改口氣稱我“孩子”。。。我暗暗捏了一把汗!有上回和沁雲公主打交道吃虧的前車之鑒,麵對宮裏權貴自然要十二分的小心。
    “本宮見你這孩子長得也算標致,既然懿王喜歡,倒可以給懿王做個侍妾!”陳貴妃臉色突然一改,幽幽然說道。
    我心中“咯噔”一聲,做侍妾?我是一萬個不願意的!我心下思索著她這話是何意,我來之前她定是把我的身份背景查得清清楚楚的,作為天元國小有名氣的暗曜閣的閣主作一王爺的侍妾也是可以豐滿王爺羽翼的,對王爺來說可是百利無一害。但對將來的王妃,相府千金,她的母家來說卻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如我隻是個普通女子那還好說,大不了讓我做個寵妾,但偏偏我不是,那陳貴妃提出這個建議難道是在以退為進地試探我?我心中迅速權衡起來,幾念之間便想已想好了回複。
    我低頭叩首,決然道:“謝娘娘厚愛。熹微福薄,鄉野之人怎能登大雅之堂?熹微此生別無所求,唯願常伴古佛青燈為娘娘與懿王祈福永遠!”我心下了然,回絕了皇室,日後也再無婚嫁之緣,不如發願此生不嫁讓貴妃娘娘來得心安!
    陳貴妃一聽,微微一怔,轉瞬嘴角輕揚,淺笑道:“賜玉如意一柄!”聲如珠玉落盤,響徹宮宇。
    “你要離開?”無憂驚訝地問。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懿王知道不?”
    我搖了搖頭,繼續收拾衣物。。。當初來天元是避難,現在看來這也呆不下去了!如若我還在陳貴妃眼皮子底下晃悠的話,說不準她老人家哪天一個不高興一道懿旨真讓我常伴古佛去了!
    “那你準備去哪?”
    去哪?自然是去尋我那另一魂。。。當日引說我的另一魂在坎位,就是北方,天元居北,我以為在天元可能會有機緣遇上,但現在不得不另做打算。
    “我要去尋七竅玲瓏玉,我的另一魂被封印在它裏麵。”我道。
    “你知道七竅玲瓏玉是什麽嗎?”無憂突然問。
    “上古神器。”確實我對它知之甚少,對於它到底長什麽樣子,有什麽作用我一概不知。
    “這七竅玲瓏玉曾是神族祭天神器,相傳是女媧補天遺留之石。如巫女將全身血液傾數注入此玉,引以神諭,便能實現一個願望!”無憂道。
    “你怎麽知道?”我疑惑地問。
    “嗬嗬,天機!”無憂勉強扯出一個笑,敷衍道。
    他不願說,我問了也是白問。我搖搖頭,不去理會。無憂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知道很多事也不奇怪!不過如今我也不是孤身一人,作為暗曜閣閣主,手下不少產業,走之前還是得將這些事情一一安排好!我心中默默地思量著。
    我猶豫良久寫了一封辭別信讓楚九送至懿王處,並把處理暗曜閣事務的權力交給了楚九及另外兩名副閣主,並且吩咐楚九收集有關七竅玲瓏玉的所有信息,一有消息立馬飛鴿傳書。
    至於我的那些產業,有懿王一份,我走後也全全交與他控製。整理了這些事情,才發現原來我與懿王竟有如此多的羈絆,唉,但終究要分道揚鑣。
    沒過幾日,滿院梨花如雲似錦。但一夜春雨過後,它們還未來得及多看這凡塵一眼,就紛紛凋零了。花開花落終有時,緣來緣去緣如水。終於到了要說離別之時了,任驍逸,原諒我不辭而別。你的世界太高遠,不是我能企及的。
    昱心師兄本邀我一起回南越,但我婉言拒絕了。我本是詐死叛出師門,怎麽可能回去?況且不知為何南越那個欽天監擒我,我也不想送上門去!於是我告別了昱心師兄,帶著無憂與玄機一同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