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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要帶著一群屍體，隻能夜行，而且行程一定很慢，平時也隻能藏匿在隱蔽的人跡罕至之地，或是義莊！我會傳命下去，讓他們加強搜索。”
    我又思索了一下：“看來此人是心思縝密，早就謀好了退路，向北逃匿是最好的選擇。北方人煙稀少，屍體也不易腐爛。。。”
    “是的。所以我們也一直北行，但她顯然也知道我們往北追尋，途中換了幾次路線，折折返返，最後準備充足之後竟在紫霧山給我設下圈套，引我們上鉤！我們信心十足的追殺淪落成了被圍剿！”慕容靈歎了口氣，自責道：“是我思慮不周，才造成了同門全部生亡，我真是難辭其咎！”
    “尹舞的做法太瘋狂了，不是你我正常人能考慮到的，你也莫過於自責！”我安慰道。
    有的人為了活命比鬼還可怕，哪還有什麽人倫綱常？
    “還好這次遇到你們，否則，我就是下到黃泉也愧對聖藥穀，也沒臉去見仙逝的曆代穀主和死去的同門。”慕容靈聲音輕柔平靜，整個人也如不食煙火般，但這句話說出來，卻能聽到她的微顫。
    “這次你真是要謝謝玄機，如果沒有他，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他一見到普源狼，整個人的神經就繃緊了，敏銳度和狼有得一拚！”我笑笑，試圖轉移一下沉重的話題。
    一聽我這幾分打趣的話語，慕容靈的臉又緋紅一片，她抿抿嘴輕聲道：“我們初見也是因為普源狼。”
    “哦？”
    “我記得那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時我才十四歲，初出聖藥穀出來遊曆，正好撞上了烏西國百年一遇大疫情。當時西南地區，滄湖兩省以南全籠罩在疫情之中！當時疫情來勢洶洶，大半個月的時間就死了上萬人，其中大多都是貧苦的老人小孩！雖然朝廷下派了醫官，但每日那麽多人需要救治，人手不夠啊！而且短時間內並沒有找到能針對疫情的湯藥，整個西南地區的百姓人心惶惶，水深火熱！”慕容靈緩緩道來。
    “你沒有親眼見到，真是難以想像當時那慘烈的畫麵！目之所及都是掩麵倉皇之人，咳嗽聲湯藥味腐臭味充斥著整座城市！有的人甚至前一瞬還在路上走著，下一瞬就倒地不醒！每日都有成群的人死去，死屍堆積如山，拉死屍去郊外焚燒的車子絡繹不絕！有的撿屍人正拉著屍體自己就倒下了。。。不少屍體來不及處理，腐爛發臭！”慕容靈怔怔地盯著桌上一個茶杯，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看著那麽多生命流逝，我真是心痛心急，醫者救人，我也義無反顧。而在那場曠日持久的救治中我身邊的普源狼阿貝幫了我很大的忙。它的嗅覺異常靈敏，能夠在一個人剛染病時就能嗅出端倪，並給我警示。要知道，才染病時就隔離救治是可以治愈的，通過阿貝，我也及時治愈了一批初期患者。”
    “那一日，我正在醫治一個患者，就聽見阿貝在低咆。它這聲音傳遞的信息就是有患者！我轉頭一看，來人臉上滿是汙垢，衣衫也是汙跡縱橫，他一臉疲憊又驚恐地盯著低吼的阿貝，沒敢動。”講到這，慕容靈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是玄機。”
    “嗯，是他。第一次見他，太狼狽了。”慕容靈掩嘴笑了：“那時我以為他是個患者，剛想給他治療，沒想到我話都還沒說完，他一頭倒在地上，暈了過去！我還以為他像其它重症患者一般，就此死了，但一把脈才發現他是因為饑餓和疲憊暈過去的。後來救醒他我才知道他也是個大夫，沒日沒夜地救治患者，廢寢忘食才暈倒的。而阿貝是因為他衣服上沾染了太多患者的味道誤以為他也是患者才給我警示的。”
    “後來我們誌同道合，一起救治患者，研發湯藥，整整過了兩個月，疫情才被控製下來！再後來他邀我一起遊曆，一起治病救人，探討藥理醫術。那段時光雖然居無定所，但心中有夢，是我年少時最美好的一段經曆。”慕容靈臉上恬靜，目中星光閃爍，此時的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柔美之中，很是動人。
    突然發現自己略微失態，慕容靈抱赧地笑笑，道：“不好意思，我說的有些多了。。。”
    “我挺喜歡聽的，那後來呢？”我問。她一說起玄機就一臉沉醉，而玄機對她也是緊張非常，既然兩情相悅，那後來為什麽玄機獨自釀酒，對影成空呢？
    “後來？”慕容靈臉上的光芒一黯，低聲道：“沒有後來。。。聖藥穀是有穀規的，女子不能沾染情愛之事，一旦逾越，逐出穀外！”
    “啊！”我有些吃驚，原來是這樣。。。女子禁忌情愛，終生不嫁，白玉無瑕。
    “那。。。”我還未問出口，慕容靈就知道我要問什麽，接著道：“穀內弟子都是無家可歸，收留至穀的女弟子。我也是穀主收養的，無父無母，被棄荒野，幸而遇見穀主，否則。。。”
    原來慕容姑娘也是棄兒，與我有著相同的身世，隻是我出身無欲無求的佛門聖地，她出身無情無愛的聖藥穀。如今，她門規桎梏，不得逾越。而我，跳出佛門，不再有佛門教條枷鎖，但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清楚。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還未說完，她就搖搖頭道：“身為聖藥穀少主，肩負重任，怎能因兒女私情而放棄使命，罔顧穀主托付！”
    本來相愛的人，有的如琴帝與嚴小姐因誤會而相離，有的如玄機與慕容姑娘因責任而放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緣分真是件很奇妙的事，世上有多少人能相愛相守，有多少人有緣無份，又有多少人如花苓與吳郎，緣盡卻又不想放手？
    世間的人形形色色，塵世的愛林林總總，像我這般少一魂之人又會有怎樣的結局？我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