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無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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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霄大驚,也試著把右手放在碑上,突然覺得右手一麻,眼前一陣眩暈,一下跌入了一片湛藍的世界。。。周圍全是藍幽幽的湖水,突然發現有人來了,各色的魚兒驚得在身邊穿梭逃竄,尾巴蕩起陣陣漣漪。有幾條膽子大點的魚兒吐著水泡在身邊旋轉,好奇地想要靠近卻屢屢觸壁。
    姬霄才發現自己站在水中,衣衫未濕,呼吸自如,原來自己周身處在一個結界之中。正在驚歎,就聽到彰兒的聲音在前麵響起:“你也來了!走,前麵到我家了!”
    順著彰兒的手指一看,不遠處湖底有一個屏障,白光粼粼。彰兒說著向那邊跑去,一躍身跳進了白光裏。姬霄也趕緊追上,眼前白光一閃,跟著躍了進去。
    頭一陣眩暈,站定一看,頭頂沒有太陽沒有天空,而是剛才那片湛藍的湖水,湖水在空中靜靜微漾,白色、粉色、緋紅的珊瑚形態各異,像開在空中的花朵。墨綠的水草舒展著身姿,翩翩起舞。不時有魚群穿梭而過,驚起片片漣漪。此景甚為奇妙!
    前方一個巍峨的牌樓,青玉石雕,飛簷翹角,簷脊兩端各自安放一個仙人騎鳳雕像,寓意渡河逢生,否極泰來。牌樓上一金光燦燦的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無寒城。這就是無寒城!姬霄心裏歎為觀止。怪不是說薑由部神秘,這地方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
    雖沒有太陽,但無寒城卻非常溫暖。一路上,草木成蔭,各色野花遍地都是,迎麵而來的清風都帶著濃濃的春意,透著縷縷花香。過往的行人不多,每個人的皮膚都異常白晳,定是終日未見陽光之故。雖不認識,但見到姬霄的人都對他投來了善意的微笑,讓他如沐春風。三三兩兩的妙齡女子一瞅見姬霄,抿嘴嬌笑,臉色緋紅,急忙快步跑開。
    彰兒抬頭看了姬霄半天,羨慕地說:“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被一個小孩這樣當眾說好看,還是第一次。姬霄心裏有絲絲竊喜,但眉頭一擰,佯裝不高興地說:“哼,本公子當然知道!要你個小鬼多嘴!”一揚手輕拍彰兒的小腦袋。
    彰兒邊揉腦袋邊說:“哎呀!看在你帶我回家的份上,本還想給你撮合我姐姐,但你打我,現在我可不幹了!”
    姬霄又一手輕拍在彰兒腦袋上,說:“小鬼,說什麽呢!本公子可是有妻子的!哼!誰要你姐姐!”
    “我姐姐可是這無寒城最美的女子!”彰兒嘟著嘴叫道。
    “本公子的妻子可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姬霄輕挑眉峰,得意洋洋。
    “我才不信有人比我姐姐更美!”彰兒不甘心地說。
    “懶得跟你說,你自己回家去吧!”姬霄覺得和一個小孩多費唇舌頗為無聊,還是辦正事要緊。
    正準備離開,前麵迎麵而來一行神色焦急的人,為首的婦人看到彰兒突然淚如泉湧,一邊哭喊著一邊奔過來把彰兒抱在懷裏:“彰兒,彰兒!你跑哪去了?嚇死為娘了!”
    彰兒也放聲大哭起來:“娘親。。。”哭過之後,彰兒斷斷續續地給他母親講了這些天的經曆,那婦人一邊心疼地拉著彰兒左看右看,一邊鬆了口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婦人站起來抹了抹淚,感激地說:“這位公子,謝謝您把犬兒送回家!公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請容民婦一拜!”說完就要俯身,後麵一行人全都俯身下去。
    姬霄一把拉起那婦人,說:“毋須多禮,舉手之勞而已!我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辭!”說罷正欲離去。
    “公子,您似乎不是薑由部之人,不知公子意欲何去?民婦可有效勞之處?”那婦人誠意拳拳道。
    姬霄看了看那婦人,說:“請問夫人,太參長老的府邸該如何去?”
    那婦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道:“不知公子何人?找我父親何事?”
    姬霄也怔了一下,隨即笑了,原來是太參的女兒,太巧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於是簡單說明了來意。
    “原來是神族二公子,民婦有禮了!請隨我來!”那婦人福了福身,帶著姬霄前往太參府邸。
    太參,薑由部大長老,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在聽明了姬霄的來意之後,捋了捋銀白的胡須道:“二公子,出兵援救之事,你部隱長老已然說過,近日我部幾大長老已達成共識。我部原本身處寒荒之地,人口稀少,生活異常艱難。百年前祖上奇遇發現此無寒城,故子民能安居樂業,繁衍生息。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我部子民隻願生生世世避事於此,再已無心抽手世間之事。。。望公子諒解!”
    姬霄擰著眉,沉聲道:“薑由部是神族子民,您也是神族臣子,難道能眼睜睜看著逆臣謀反,生靈塗炭?”
    太參長老微閉雙眸,歎了口氣說:“二公子,我部地處高寒,想要踏出這塊寒荒之地本屬不易,更何況我部曆來人口稀少,有戰鬥能力的成年男子也隻有兩千餘人,想要援助也是杯水車薪,有心無力呀!”
    姬霄聽得心中一陣冰涼,半天沒有話說。兩千人。。。對上山下五萬精兵,隻是以卵擊石!
    太參長老見姬霄不語,緩緩道:“雖然援助不了神族,但你要的玄玉確實在老夫這,老夫現在就可以給你!不過。。。老夫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此事之後,我部不再隸屬神族,你出城後我部會封印無寒城,此後世間再無無寒城,也無薑由部!”
    “你!!”姬霄怒目而視。
    “請二公子諒解!我部偏遠,既幫不上忙,就此歸隱不也為日後神族省了一樁心事?我部從此立誓,我部子民生生世世決不踏出無寒城半步,若違此誓,全族盡滅!”太參長老神色凜然道。
    “好!”姬霄怔了怔,沉聲道。
    說罷太參長老引著姬霄進入內室,移開牆上掛的一幅《高山流水》圖,露出後麵一個暗格,從中取出一塊黑玉交予姬霄。姬霄握著玄玉,心中頗為沉重。沒想到如此輕鬆地得到玄玉,但就此也失去了援助與整個薑由部。
    “二公子,現天色已晚,不如今夜就住在老夫府上,老夫今晚設宴,特感謝公子帶回孫兒。明日老夫再親自送公子出城。”太參長老道,姬霄點了點頭。
    入夜,薑由部幾大長老紛紛前來,還有薑由部的一些頗有名望之人都來參加此次宴席。
    酒宴之上,笙管齊鳴,觥籌交錯。但姬霄心中沉重,看著眼前一派熱鬧非凡之景心不在焉。眾人紛紛上前給神族二公子敬酒,姬霄也意興闌珊。
    正喝得有幾分朦朧時,忽見一嫋嫋繞繞的綠衣女子上來敬酒,她在說什麽,姬霄也完全沒聽見,不知怎的,那女子一不小心把酒盞一歪,酒灑在了姬霄衣袖之上。女子慌忙拿起手絹給姬霄擦拭,姬霄有些不耐煩地廣袖一揮,那女子便坐倒在了地上。
    姬霄一愣,一低頭望進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眸,那女子正紅著臉略帶委屈地歪坐在地。姬霄一個恍神,突然想起初見少澤時的情景,那柔弱如花般的女子,風一吹似乎就不見了蹤影。姬霄頓時酒醒了三分,心中湧起濃濃的思念,望著地上的人兒,柔聲道:“對不起。。。”說罷竟放下酒盞獨自離開了宴席,隻剩下一臉嬌羞的女子和錯愕的眾人。
    無風無月無星辰滿天,隻有那墨色的湖水閃著波光粼粼,恍若星辰。
    姬霄孤身站在院中一株海棠樹下,望著天空。思念如墨汁一般濃重,暈染了整個夜空,充盈在天地之間。你的一顰一笑在黑夜裏變得那麽清晰,那麽生動。澤兒,你現在在做什麽呢?可有想起我呢?
    翌日,太參長老送姬霄和隱長老出城。身後響起一聲輕呼:“公子!”
    姬霄回頭一看,就見一綠衣妙齡女子拉著彰兒匆匆而來。太參長老皺了皺眉,對著綠衣女子道:“清兒,不可!”邊說邊搖了搖頭。
    那女子咬了咬嘴唇,欲說還休,淚水盈眶。
    一旁的彰兒也嘟著嘴說:“大哥哥,你這就要走了嗎?”姬霄點點頭。
    “可是。。。可是。。。”彰兒瞅瞅綠衣女子,又瞅瞅太參長老。
    姬霄一頭霧水。
    太參長老徐步走來,對著綠衣女子歎了口氣說:“清兒,回去吧。他注定與你沒有緣份,別強求了!”
    綠衣女子咬著嘴唇沒有說話,看著姬霄漸行漸遠的身影,淚水突然斷了線一般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