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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不想活下去的原因無非有兩點，一是沒希望，二是沒意義。而對於華風來說，當時會選擇死卻是這二者兼備。
    可是如今他卻忽然發現活著或許也不是那麽不好。畢竟，有些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的多。而且現在看來，不止有意思，還很有挑戰。不怕死，所以在這裏他能玩兒的開，那麽何不拋卻生死在這無牽無掛的地方盡情的玩兒呢？等到玩兒累了，再也玩兒不下去的時候，再死……也不遲。
    此時的他是這樣想，可當真麵對那一天時他才發現，他不是無牽無掛，也不是在玩兒，而是很認真、很努力的想在某個人身邊活下去。
    悅賓樓下寬敞的街道上早已聚集了上千人，且仍有愈來愈多的勢頭。楚陌聽著下麵傳上來的喧鬧聲心情大好：“怎麽，不好奇賭注是什麽？”
    華風從怔愣中回過神來，不答反問：“難道你不好奇怎樣的賭法？”
    “爺當然不好奇，”頓了頓，楚陌才道，“因為爺會贏。”
    華風心中冷哼，學著他的樣子與口氣同樣說道：“我也不好奇，因為……你會輸。”
    四目相對，楚陌瞪著他，他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整個悅賓樓的二樓上，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血雨腥風，有的隻是眼神的交鋒，真正的滅敵於無形之中。
    小紅一直站在華風身側，雙手緊緊地捏成了小拳頭放在身側，兩個主子這樣，她一個丫鬟說話不是，不說話也不是。若不是不能表露出來，她怕是早就急得跳腳了。
    木製的樓梯雖然不結實，但好處還是有的。就比如說現在，上來一個人都吱嘎吱嘎的響個不停。跟屁蟲逐浪上來，走到楚陌身側，很不合時宜的叫了聲：“王……”爺字在發現氣氛有些不大對時硬生生的從嘴邊給咽了回去。
    “何事？”楚陌移開視線，冷聲問道。
    逐浪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楚陌聽後，隻是點了點頭。
    “公子，比試何時開始？”小紅在一邊很巧妙的問了句。
    “現在。”華風看向楚陌，“你左我右，我們各站在窗前說三句話，一炷香時間內站在哪側的人多誰便贏，如何？”
    楚陌難得的爽快：“好。”
    “賭注呢？”
    “誰輸了，就答應贏的人一件事情。”
    “……”這麽個賭注，楚陌你……太落後了你知道嗎？人家張無忌和趙敏打賭賭注還是三件事呢！華風無所謂的點頭：“好。”
    “別急著同意。”楚陌拿起桌上的折扇，沒有打開而是輕敲右手的掌心，“前提是……無論什麽事情。”
    華風一愣，果然啊果然，和電視劇裏演的一點不一樣。不過也正常，人家張無忌是正人君子，所以才會顧及到不能傷人性命，不能有違江湖道義，而楚陌……華風暗自搖了搖頭，他這輩子跟君子這兩個字真是一點緣分也沒有。
    “好，無論什麽事情。”
    **
    逐浪好不容易在小紅那裏打探出來事情的經過。當然，問完之後還不忘為他家主子打打氣：“論樣貌，華風公子絕不是王爺的對手。”
    “你胡說！”小紅嬌俏的瞪了他一眼，“公子一點不差。”
    坐在前麵的華風和楚陌同時回頭，華風看向逐浪，楚陌看向小紅，後麵兩個人接受到這兩束可以稱作是很不善的目光，齊齊的低下了頭。
    華風率先移回視線，輕笑道：“速戰速決吧，王爺請。”
    楚陌這次倒也沒謙讓，拿起桌上折扇站起來理了理衣袍後，直接走到窗邊。窗下的百姓見到他瞬時高呼，聲音響徹雲霄。
    “記得，隻有三句。”華風坐在那裏提醒。
    “不必三句。”楚陌始終沒有回過頭來，“爺一句話就能贏你！”
    華風記起這似乎是他來到這裏第一次看楚陌的背影。修長的身材，筆直的脊背，白色的衣袍上袖口領口均綴著金色的圖紋，飄逸卻又不失高雅。可是……為什麽明明隻是背影，他腦海中會一閃而過楚陌居高臨下的模樣呢？那種感覺，那種氣勢，像極了王者睥睨天下之時的霸氣。
    霸氣嗎？華風端起桌上的茶杯，強忍下想要站起來走到楚陌身側的衝動。這種衝動，不應該是他有的，難道……
    窗下呼喊聲久久不停，楚陌揚手一揮，瞬時一片寂靜。目光向下飛速掠過，他唇角一勾大聲道：“喜歡爺的給爺站到左側來！”
    “噗……”楚陌話音還未落，華風卻聽的將剛喝進去的一口熱茶一滴不剩的全噴了出來。剛剛他還莫名其妙的覺得他有王者之氣，而現在……果然是他感覺錯了。
    楚陌早已轉過身走了回來，靠在椅子上頗為嫌棄的看了華風一眼，仍舊是一副欠扁的模樣：“到你了。”頓了頓，還不忘輕聲補充，“心理準備做充足點，免的輸了回去一哭二鬧三上吊。”
    華風難得的沒搭理他，寬袖隨意拂過桌麵，起身走到窗前。他一直覺得此時的結果不會太好，但是終沒有想到，這結果果真不負他望。
    真是……糟糕的可以！數千人中，此時站在右側的就隻有三人。一人眼神漂移搖擺不定，看這模樣也是要“叛變”的。那麽就隻剩下兩人，一人方臉寬額，模樣倒還可以，隻是……蓄滿的絡腮胡子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
    而剩下的另一位倒頗讓他滿意。女子身著淡藍色衣袍，雖然始終低著頭看不清樣貌，但從其站姿如此規矩來看，想必應是一位大家閨秀吧。他這麽想著，殊不知下方女子的心裏早已亂的不成樣子。
    “小妹，你快過來！”楚陌隊伍中有人在叫她。
    “可是姐姐，我還是喜歡華風公子。”
    “你笨啊，喜歡他一個亡了國的世子！”那女子的姐姐繼續道，“他寄人籬下，空有一副好麵相，隻是這麵相有何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算是跟著他也不會幸福的！”
    “可是……”
    距離很遠，華風聽不清那位姑娘在說什麽，隻是能模糊看清她腳步偏移，欲走還留。唉，他心中一歎，華風啊華風，怎麽說你也在這京城裏住了十五年，怎的就……隻攢下這麽一個死忠粉呢？
    目光落在那滿臉胡子的人身上，許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那男人竟然毫不猶豫的仰起頭來對視，而後用甚是粗野的聲音大喊：“我隻喜歡華公子一人！因為……”他頓了頓，才道，“華公子是斷袖嘛，哈哈哈哈……”
    華風聽到此言眉頭微皺，若他此時回頭，定不會錯過身後那人比他還要難看的臉色。隻是他和他似乎是注定了一般，永遠都隻能這麽錯過。即便是盡在咫尺，即便是隻隔了那麽幾步的距離……
    “三句話快點說，說完回府，爺沒時間在這裏陪你耗。”楚陌心上煩躁，語氣更加惡劣，伸手想要去拿紙扇，卻抓了個空。
    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他的東西！剛要起身尋找，就聽站在窗前的人說：“大家喜歡楚陌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楚陌一愣。
    “今日站在我右側之人，我會各送你們一件屬於楚陌的東西。”
    華風這兩句話一出，安靜的街道瞬間喧鬧了起來。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不知道華風真正身份的隻有華風自己而已。亡國的世子，寄人籬下的奴仆，這樣的人說的話，誰又敢相信呢？
    自然而然的，下麵許多人異口同聲：“你拿什麽證明會給我們王爺的東西？”
    華風暗舒了口氣，手一揮折扇在手中“唰”的展開：“以此扇為證！”
    楚陌拿著這把扇子在街上招搖了半天，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此時拿著的正是三王爺的扇子。齊刷刷的目光從扇子上移到華風臉上，誰都沒有錯過那瑩白的臉頰上，不點而朱的唇彎起了一絲邪魅的弧度。
    或許一笑傾國，也不過如此。
    三句話講完，楚陌的臉色未變，隻是眼中一閃而過了一道讓人來不及捕捉的異樣的光芒：“扇子，拿來。”
    華風轉頭亦彎唇一笑，而後在楚陌眼前將握著紙扇伸向窗外的手一點一點的鬆開。最後他隻覺眼前人影一閃，整個悅賓樓上隻有楚陌怒氣衝衝的聲音還在回蕩：“華風！你給爺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