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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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華風並沒有回風苑,而是隨著楚陌進了他房內。畢竟楚陌是因為救他而受的傷,於情於理他都應該關心一下他的傷勢。
因著楚陌傷在左臂偏上的位置,袍袖太緊有些卷不上去,最後隻能把這礙事的外袍中衣都脫下。
華風站在一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眼角餘光瞟到楚陌的手已經放在最後一層衣服上,頓時漲紅了臉頰:“等……等一下,你還脫?”
楚陌還沒說話,反倒是一旁的逐浪很不讚同的看向他:“自然要脫,否則怎麽上藥?”
華風尷尬一笑連忙遮掩:“有道理,我就是覺得天氣寒涼,若一不小心感染了風寒便不好了。”
“寒涼麽?”楚陌的聲音驀地響起,帶著一絲戲謔,“爺怎地覺得你滿臉通紅,額上輕汗不斷,你熱?”
他有臉紅出汗麽?華風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果然觸手微濕。
“你都熱成這樣,爺又豈會冷?”話音未落,他已繼續手上的動作,一把將裏衣脫下,“動作快些,折騰一夜爺要休息。”
“是。”
逐浪的動作果然夠快,從腰帶間迅速摸出一個淡藍色的小瓷瓶,拔開頂端紅色的塞子上前一步就要把藥灑下。
華風雖然不敢看他□□的上身,但將目光集中在他傷口一處還是可以的。整個手臂都已被血跡染紅,傷口在血跡的覆蓋下已經看不清有多深,但他知曉在那樣以命相搏的時刻,揮下來的刀定然貫了最大的力道,所以他的傷口恐怕……
“很深。”下一秒,逐浪直接給出了答案。
華風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那怎麽辦?不如送去醫……”院字終於在溜出嘴邊的刹那被他咽了回去。
“少見多怪”逐浪很不留情的送他一句,“比這再嚴重千萬倍的傷王爺都受過,也就隻有像公子您這樣嬌貴的人會覺得嚴重。看你那樣子,好像當真擔心我家王爺一般。”
“……”華風終於知道,無論是逐浪還是逐月,都是不喜歡他的。可是不喜歡總要有個理由,而且重要的是讓他們不喜歡的事情都是以前她沒穿來時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做的。被這樣討厭,於他來說很是冤枉。
但他已顧不上什麽冤不冤枉,因為逐浪已經拿著藥瓶打算直接倒在傷口上了,他不可置信的上前連忙攔住他:“你就打算直接把藥倒上去?”
“不然?”
不然你個大頭鬼!華風心裏暗罵一聲,搶過他手中的藥瓶:“傷口不清洗會感染的。”這麽簡單的常識連他都懂,怎地逐浪就不懂?眼見逐浪還是沒什麽反應,他無奈的吩咐,“你去打盆清水來,把帕子沾濕遞給我。”
“這……”逐浪不確定的看向楚陌,待見到楚陌輕輕一點頭時才不情願的走了出去。
“你打算為爺上藥?”
“是。”
“你確定?”楚陌唇角唇角勾起了抹弧度,帶著回憶的感覺淡然道,“當年指著爺說要殺了爺的人如今連爺傷口感染都要擔心,爺是不是應該受寵若驚一下?”
華風仔細品了一下他的話,看來楚陌和以前的那個他果然孽緣深重,但這一切與他無關。於他來說,楚陌不過是今夜救了他的人罷了。不過……
“你要是願意表現的受寵若驚一下,我也不介意。”
逐浪回來,按照他的話把帕子遞給華風。華風接過,低頭很是仔細的清理著楚陌傷口附近的血漬,小心翼翼的動作再加上習慣上從口中吹著涼氣為他止痛的樣子都讓他有那麽一瞬的怔愣。
燭光下,華風分明靠的那樣近,眼前的他分明那樣清晰。可楚陌卻覺有那麽一刻的恍惚,似乎透過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他不曾見過,幾縷發絲遮掩了的精致側臉,淡雅仿若女子一樣的人。待他想要再看清楚時,華風卻猛的抬起頭來問道:“疼不疼?”
眼前是獨屬於華風的那張略帶陰柔之美的臉,楚陌自嘲一笑:他怎會將華風看成別人?
“好了麽?”
“沒……”就差一步,差最重要的一步。華風拿著藥瓶幾次想將藥倒出,可手卻顫著一點藥也倒不出來。那麽深的傷口,直接倒下去應該……很痛罷。
楚陌見他的樣子輕嗤一聲,直接伸手拿過他手上的藥,藥瓶傾斜直接倒了上去。
華風眼看著白色的藥沫準確的落在傷口上,可楚陌卻連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包好。”
逐浪繞過站在前邊發愣的華風,動作麻利的將楚陌的傷口包好,而後簡單的道了一句:“王爺早些歇息”後便退了出去。
楚陌將衣服穿好,回過身來見華風扔在那裏:“爺要休息,你……”
華風愣愣的指著他的傷口處:“不疼?”
肯定疼死了罷。孰料,楚陌的一句話直接讓他發現自己是在浪費感情。
因為楚陌說的是:“雪池特製的金創藥,敷上後傷口隻會有一股清涼,你難道忘了?”
“……”原來根本不疼……華風默了默,腳步偏轉就要離開,可在前腳剛踏出門時突然想起了心中的那件大事。
“楚陌太子妃有危險,如果你的傷口不礙事,你可不可以今夜潛進宮一次?”
楚陌全然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直接反問:“兩個問題,第一,你怎會知她有危險?其次,為什麽她有危險,爺就要潛進宮去?”
“第一,我就是知道;第二,太子妃不是你的心上人麽?”
華風覺得楚陌此時的臉色可以算得上既複雜又難看,當然這種臉色所帶來的後果就是……“你哪隻眼睛看到爺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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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守衛森嚴,諸多禁衛甚至是從楚陌麾下的挑選出來的。這些人經過楚陌的訓練甚至隨著他一起出生入死,能力更非普通的士兵能敵。所以在這宮中,就算是是鳥毫無聲息的飛過都不可能逃過他們的視線,更何況是人。
可是,偏偏有人能夠借著這黑夜,輕鬆的翻過宮牆,敏捷的躲過所有的禁衛,從從容容的落在太子宮的房簷上。宮中一如既往的寧靜。楚陌彎腰坐在上麵,撇了撇嘴道:“真是奇了怪了,爺怎的會相信他?”
就因為華風那家夥的一句話,他竟然還真屁顛屁顛的潛了進來。當然,如若嶽雪梅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睡覺,那麽待他回去,華風也就不用睡了。想到此處,他冷哼一聲,隨手掀了房頂的幾塊瓦片。
順著瓦片的空隙向下望,燭光搖曳的寢宮內昏黃一片,寬大的床上空無一人,就連被子都不見鋪開過的痕跡。月已上中天的時辰,楚陵不再或許他可以認為是在書房廢寢忘食的為民解憂,可太子妃為何會不在?
她不在這裏,又能在哪兒?
楚陌目光一凝,隨即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後蹲下,仍舊揭開了兩塊瓦片,視線下方是寢宮的外殿,蠟燭已經熄滅,裏麵漆黑一片。分明是什麽都看不清的光線,可楚陌卻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物事,向著下麵的某個方向直射了出去。
布條斷裂的聲音被“砰”的一聲掩蓋下去。楚陌聽到殿外值勤的宮女問道:“是什麽聲音?”
“好像是裏麵什麽掉下來的聲音。”另一宮女回答,“今日娘娘似是有些傷心過渡,不會是娘娘她想不開……”
楚陌聽到這裏,眼見著她們兩個進了寢宮後,直接飛身離開了皇宮。
翌日清晨,華風還沒睜開眼睛就驀地想起來昨晚楚陌那副——就算你說出花來,爺說不去就是不去的模樣。若他真的沒去,那如今太子妃可安好?
“公子醒了麽?”小紅已經在門外問。
“進來罷。”華風翻身從床上坐起,目光有些緊張的盯著小紅,輕聲問,“楚陌可在府內?”
“王爺在前堂用餐呢。”
都在用餐了,那到底是去了還是沒去?華風眼睛微轉,繼續問:“今日一早,宮中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消息?”小紅反問後答道,“沒有。”
有的時候沒有消息就應該算是好消息。華風放下心來,身心舒暢的吃過早飯打算出去轉轉。轉來轉去突然轉到了梅苑的門口。梅苑之前是否是空著的他不知道,總之自從逐月回來便一直住在這裏。
如今想來他已有兩日不曾見過逐月,也不知她被月事折騰的怎麽樣了,身子好些了沒有。雖說逐月這丫頭向來對他很不客氣,但他卻知曉逐月是個好人,所謂刀子嘴豆腐心或許就是她那個樣子罷。
華風走進梅苑,梅苑的小丫鬟正在打掃庭院,見他來了整個人像是見了鬼一般:“華……公子,您到這裏來是要做什麽?”
他能做什麽?自然是——“來看逐月。”
“這……”小丫鬟撲到他身前,伸開手臂護著身後的房門,“沒有小姐的允許公子是不可以進的,這是王爺定的規矩!”
他也沒打算要硬闖……華風甚是無奈的低頭看她:“那你便去通報一聲,我在這裏等著就是。”
小丫鬟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陣才猶豫的進去通報,不久後出來時滿臉的不情願:“小姐說您可以進去了。”
華風淺笑點頭:“多謝。”
逐月紅潤的臉龐有些蒼白,但一雙眼睛仍如往常般晶亮。華風走到床前看著靠在床邊的她,叫了一聲:“逐月,你……”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
逐月竟這樣聰明,連他想問她身子怎麽樣了都猜的出來:“那好,你說罷。”
“王爺沒有殺他們。”
這……這同他想問的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逐月見他滿眼疑惑不像作假,於是正了正神色,解釋道:“我們下了藥的酒被換掉,但你隻喝了一碗便暈了過去,你怎麽想?”
他能怎麽想,不過就是兩種可能——一是,他酒量淺;二是,換了之後的酒中也被下了迷藥。
“沒錯。”逐月以為華風已經猜到,直接給出了答案,“成親前夜王爺曾去過山寨,見了剛運回來的酒,聽到山賊們說這才是明日要喝的酒,於是連夜將迷藥下在了那裏。”
逐月微頓,華風想起那夜他在房裏等了楚陌一夜,楚陌沒有去時他還覺得有些失望,竟不想……
原來,他是去了的,隻是沒來得及出現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