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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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羽影!
    陽光透過青翠欲滴的樹枝灑落到散發著青草芳香的泥土上,耳邊是潺潺的溪水聲,鳥兒婉轉啼叫,蝴蝶繞著不知名的花骨朵款款閃動翅膀。
    少年一襲青衫,在林中打坐休憩。陽光斑駁的光點落在少年的青衫之上,以及如蒲扇般好看的睫毛上,仿若墜入人間的仙人。
    “溪雲晟,我父尊找你。”一隻靈蝶在少年耳邊傳達主人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聲音,撲閃著散發紫色光亮的翅膀,傳達完畢又翩翩離去,好似不願與少年多待一刻。
    溪雲晟緩緩睜開雙眼,絲毫不見被擾靜修的不快神色,片刻間人已到了清淨殿,修長俊逸的身形似乎更為孤傲。
    聖尊簡嚴端坐上位,玄青色的袍子更顯其威嚴。聖尊邊上站著紅衣少女,膚白勝雪,長發及腰,目光清傲。剛剛的靈蝶穩穩地歇在少女的肩上。她就是靈蝶的主人,聖尊唯一的女兒簡晴月。
    “咳咳,雲晟,你自小在我身邊長大,我視你為己出,你和晴月早有婚約,百年後待我坐化,玄冥島將由你們守護,是該履行婚約的時候了。”聖尊的目光逐漸渙散,陷入沉思,卻叫旁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溪雲晟依舊麵無表情,仿佛隻是在旁觀別人的事,與己無關。
    簡晴月是玄冥部落的樂女,精通仙靈樂譜,可謂是天之驕女。自從知道自己和溪雲晟的婚約,便將溪雲晟視作敵人,也將這樁婚約視為恥辱。整個玄冥島的人都對此不解,像溪雲晟這樣世上無雙的人與簡晴月才當是絕配,反倒被嫌棄,隻當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父尊,我不同意。”簡清月立馬抗議,不滿都寫在了臉上。
    “此事就這樣定了,不容兒戲,百天後為你們舉行大典。”聖尊拂袖而去。
    溪雲晟轉身欲離去,“溪雲晟,你當真如此不在意?”,簡晴月對著他的背影怒道。稍稍停頓的腳步,繼續不做留戀的邁出清淨殿。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轉瞬間又消失不見,一如既往的高傲。
    夜半微涼,冷月如水。
    溪雲晟從榻上起身,取出玉瓊佳釀,對月獨飲。聖尊獨女的婚姻關係到玄冥島百年後的安危存亡,叔尊為何執意認定自己為最佳人選。難道僅僅是父親與叔尊當年定下的婚約?
    溪雲晟的父親溪戰曾經是玄冥島神一樣的存在,但溪戰之死卻成為一個秘密,島上無人知曉。而溪雲晟的母親更是沒有留下絲毫訊息,溪雲晟也從未見過母親。
    “野孩子,溪雲晟是野孩子。”溪雲晟在其他孩子譏笑中長大,這也是他童年回憶裏最黑暗的角落。時光荏苒,人們不再記得溪戰,溪雲晟也不是當年被嘲笑的無助小孩。
    溪雲晟又斟滿一杯酒,舉杯一飲而盡,拿起一旁的禦風劍以鏡月水花之勢躍出碧落殿,在千年青銅樹下修習雲頂八式,招招生風,卻又剛中帶柔。伴著月光傾注而下,竟似畫中人般不真實。
    一雙眼在不遠處的黑暗中泛起殺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百天後。
    明天就是溪雲晟和簡晴月的婚禮大典,這場被人茶餘飯後談論最多的姻緣,終於要塵埃落定,有人喜,有人憂。
    月上枝頭,溪雲晟來到神司,莊嚴的神君青淼塑像靜靜矗立在司殿裏。
    真的要履行婚約嗎?溪雲晟問自己。當年父親在神司失了蹤影,自此,每月十五,溪雲晟會獨自在神司內待上一夜之久。這一次是例外,未到十五,溪雲晟卻來了神司,隻因明天的大典是父親和叔尊定下的約定,在溪雲晟看來,他隻是履行父親最後的承諾,無關乎愛與不愛,可是內心卻又隱隱的不安。
    遠處有細微的腳步聲漸進,溪雲晟轉身隱沒在神像後。自小聽力眼力比常人敏感十倍,練就了溪雲晟敏銳的洞察力。
    兩個身影閃進司內,順著月光溪雲晟側身看到鑲有金絲邊的紫金玄袍,對其身份便了然,麵朝內帶著青獠麵具的男子卻是溪雲晟從不曾見過的。
    “準備的如何了?”帶著麵具的男子厲聲問道。
    “一切都在掌握中,等到大典結束,溪雲晟自會為主上效力,到時候,幻羽影必是主上的囊中之物。”玄袍男子一副勢在必得之態,卻又分毫不失恭敬。
    “幻羽影……”帶著麵具的男子沉沉地低語。
    溪雲晟的目光愈加冷了幾分,縱使並未十分清明,但也知道這背後的厲害,氏族之寶幻羽影若被奸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他又怎麽會任憑他人擺布。修長的手指緊緊陷入手掌,發出“錚錚”聲響。
    “是誰?”帶著麵具的男子身影一閃,如風般來到溪雲晟身邊,伸手欲卡住他的喉頸。溪雲晟反手推開男子的手臂,卻被其內功震得手掌一麻。好深厚的內力,溪雲晟心裏暗叫不妙。
    “溪雲晟。”男子一眼便認出了溪雲晟,“和我作對都不會有好結果。”男子狠狠地說道。
    他認識自己?溪雲晟的腦海中卻沒有此人的絲毫印象,連聲音都是陌生的。
    片刻間,不容溪雲晟多想,三根銀針刺入溪雲晟的胸口。男子一掌打出,不想落了空,溪雲晟轉瞬消失不見。
    “中了蠱散水,看他能逃到哪裏。”帶著麵具的男子一陣陰笑,“務必抓住溪雲晟,計劃要確保萬無一失。”
    “是,主上。”紫金玄袍男子低頭答。
    玄冥部落的轉瞬移形並沒有幫助溪雲晟逃到多遠,無奈內力盡失,落入玄冥禁地殤璃湖。
    一股吸力狠狠揪著溪雲晟,竟有蝕骨的疼痛,瞬間便失了知覺。
    此時,瓊華殿裏,伊人對鏡梳妝,高高盤起的發髻兩邊插著金步搖,一改平時豔麗紅妝,身著白色鑲絲流仙裙。盈盈眸光,哪還有平日裏的囂張氣焰,竟平添幾分哀怨。
    簡晴月穿戴好明日的典服,情絲萬般皆不是。
    嫁給他,是你多年的願望啊,此刻,你又是作何態?還在為當年的事難以釋懷嗎?是啊,心傷的就你一人,他就是無愛之人,何苦要求他多情,這麽多年,你都絲毫未能入他眼,認命吧,簡晴月。
    一滴清淚滑落,浸染了手中紅砂紙,暈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