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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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青城便來到上房,再次告別了趙無涯,帶著月兒,兩人僅僅拿了一個小小包裹,裏邊包著幾件隨身的衣物,離開了。月兒懷裏還抱著那把秦楓曾經送給青城的五柳刀。
已是冬天,天氣驟然冷了起來,兩個人沒有多餘的保暖的衣物,每人隻是圍著一件厚厚的披風,步行走過了山門,下山而去。
趙可兒本讓青城跟月兒騎上兩匹馬離開,這樣也省下不少力氣,但是青城不想帶走這裏的任何一個物品,倔強的沒有答應,兩人商量著,隻要下了山,便先找個小店住下,然後讓店小二幫忙租上一輛馬車,坐著馬車回青城山。
冬天的上山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美景可供他們欣賞,樹葉已全部落下來了,剛剛下過的一場雪,幾乎將樹葉全部埋藏起來,恐怕他們隻有在地下慢慢的腐爛,“化作春泥更護花”了,樹木高大挺拔,光禿禿的枝丫,一眼望去,很是空曠。入冬以後,候鳥也都飛往南方,林間隻剩下幾隻小麻雀在樹上啁啾,聲音清脆婉轉。青城跟月兒無心欣賞這蕭瑟的風景,兩人並排著,快步下山。
將近正午時,二人終於來到了山腳下的小鎮中,一路上風很大,徒步下山用了許多力氣,兩個人都已是饑腸轆轆,口渴難耐,便走進了小鎮中唯一的一家“悅來老店”中。
待兩個人剛剛坐下,店小二馬上跑了過來,兩個人隻要了兩碗麵及一壺熱茶,小二剛要離去,青城又將他叫住,給了他一點散碎銀兩,請他幫忙雇上一輛馬車,小兒接過銀兩,滿臉堆笑,領命而去。
不一會,兩碗熱湯麵便端了上來,青城跟月兒兩個人低下頭慢慢的將麵吃了個幹幹淨淨,湯也喝掉大半。就在二人剛剛吃碗麵時,店小二走了過來,點頭哈腰的說道:“客官實在對不起,您去的地方太遠了,沒有馬車願意過去,但是有一個人正好要出售兩匹馬,我替您買了下來,您看可以嗎?”
青城想了一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便點點頭,再次對店小二道謝,跟月兒付了飯錢,拿起包裹,出門騎上兩匹馬,一路向南而去。
路上沒有什麽可以贅述的,當天夜裏,兩人錯過了投訴的鄉鎮,夜幕已經降臨,卻還是沒有遇到一個鎮店,第一次獨自出門在外的青城不免有些擔心,月兒更是害怕,緊緊的跟在她的後麵,一直說話。正在二人不知如何是好時,前麵隱約露出一點燈光。
月兒看見這一點光亮,很是高興,馬上指給青城看,並大叫:“小姐快看,前麵有人家,咱們可以去借宿。”
青城點點頭,兩人又加快了腳步,馬在路上奔馳起來。
幾分鍾以後,二人來到了這戶農家院門前,兩個人下了馬,青城上前敲了敲門,大聲問道:“請問裏邊有人嗎?”
兩個人在門口等了一會,隻聽院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緊接著,們被打開了,一個老人站在門口,上下打量了她們一番,問道:“有什麽事嗎?”
青城笑著回答道:“老人家,我們兩個趕路,但是不想錯過了宿頭,想在您家裏借宿一宿,您看可以嗎?”
老人又看了看她們,見隻有青城跟月兒兩個女孩子,想了想點點頭,把她們讓進了院子。
這是一戶窮苦的農家小院,院子裏隻有三間土坯房,老人把她們帶到了正房。屋子裏還有一個老婦人,桌子上擺著兩個碗,顯然她們正準備吃晚飯。老人對老婦人說道:“老婆子,今天晚上我們有客人,你去再取來兩個碗,就讓客人跟我們一起吃點吧。”
老婦人聽了,馬上轉身去靠在牆邊的櫥櫃裏取來了兩個碗,盛上了滿滿兩碗粥,放到桌子上。
青城環顧四周,屋子裏黑乎乎的,隻點著一跟小小的蠟燭,借著微弱的光亮,青城看見,屋子裏什麽也沒有,隻有這一張桌子,四個長條凳子,裏邊有一個灶台,鍋裏是一點粥,給她們盛出來兩碗之後,鍋裏就什麽都沒有了,靠在牆邊有一個黑黑的櫃子,裏邊放著幾個粗碗和幾雙筷子,旁邊還有一個大缸,可能是用來放米的,除此之外,屋子裏便再無他物。
老人看起來有些窘迫,對青城說道:“姑娘,我們是窮人家,沒什麽好吃的招待你們,看你們的裝束,應該也是富貴人家的子女,隻好委屈你們就跟我們一起吃點白粥吧。”
青城心生感動,趕忙說道:“老人家您說的哪裏話,您能收留我們,我們還不知道要怎麽感激呢,快不要這樣說。”說完,又回頭對月兒說道:“月兒快把我們帶著的幹糧拿出來,咱們一起吃。”
月兒聞聲,放下了背上的包袱,從裏邊拿出了五個饅頭,交給青城。青城將饅頭遞到老人手中說道:“老人家我們倆這裏有幾個饅頭,咱們一起吃吧。”
老人很是激動,趕忙拉著青城坐下,說道:“兩個姑娘一看就是善良人。”說著,就把粥碗跟筷子推到她們麵前,說:“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青城跟月兒坐下,踏踏實實的喝了一碗粥,沒人吃了半個饅頭。
片刻之後,吃完了晚飯,老婦人收拾起碗筷,月兒要幫忙收拾的,被老婦人製止了。老人家將她們帶進右邊的房間中說道:“村野人家,沒什麽好吃的,也沒什麽好住的地方,就委屈你們倆在這鋪炕上睡上一晚,雖然不是豪華的大床,也沒有錦被,但是這個屋子還算暖和。”
青城感激的連連點頭,問道:“我們住在這裏,您住在哪呢?”
老人家指了指另外一件屋子說道:“我們住在那個房間,那個屋子沒有這裏暖和,但是我們習慣了。”
青城聽了,連忙搖頭說道:“叫我跟月兒住在那吧,你們是兩個老人家怎麽好住在冷的屋子裏。”
老人趕緊阻止,笑著說道:“姑娘不要推辭了,我們村野人家,習慣了風餐露宿,哪像你們兩個富貴人家的姑娘,住不慣的,再說,哪有讓客人受凍的道理,你們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吧。”
說著,老人就準備出去,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問道:“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們兩個姑娘家怎麽獨自出來了,是從哪裏來的?又要去往哪裏呢?”
青城沒有多想,回答道:“我們是從昆侖山而來,要往西南而去。”
老人家沒有說什麽,點點頭,出去了。
青城跟月兒放好了包裹,兩個人都有些累了,奔波了一天,全身疲乏,就準備睡了。
月兒鋪好了被褥,兩人便和衣躺下。月兒突然說道:“小姐,我覺得你剛剛不應該把我們的行蹤告訴他們,這樣很危險的。”
青城笑著說道:“放心吧,他們不會是壞人,況且跟我們又不相識,無冤無仇不會害我們的。”
月兒還要說點什麽,青城打了一個哈欠,說道:“真的有些累了,快睡吧。”說著,便翻了一個身,閉上了眼睛,月兒也隻好閉上了雙眼,但是心裏還是有些犯嘀咕,因此不敢睡實。
老人回到另外一個房間時,老婦人也已收拾好碗筷,將被褥鋪好了,見他進來,問道:“是她們嗎?”
老人點點頭,說道:“應該沒問題,是她們。”
兩人便沒再說話。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月兒便起來了,她先在床上躺了一會,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見沒有什麽特別的聲音,這才悄悄的起來。
月兒推開門,一陣蕭瑟的寒風一下子撲了上來,她不禁裹了裹衣服。原來老人已經起來了,正在燒熱水。月兒走過去說道:“我來幫您燒熱水吧。”
老婦人搖搖頭,說道:“外麵冷,你還是會屋子裏去吧,我們習慣了,隻怕你們不習慣的。”
月兒見幫不上忙,隻好又回到了房間。此時,青城也已起來了,傳好了衣服,見她進來,說道:“月兒這麽早就起來了。”
月兒點點頭,說道:“他們在做飯,我想幫忙,但是他們不用,所以就又進來了。”
青城說道:“我們真幸運,遇到了兩位善良的老人家,打擾他們我於心不忍,不如我們給他們一點銀兩吧,權當是咱們住宿的報酬好了。”
月兒點點頭。至今為止,她還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也不免後悔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
不一會,老人家做好了早飯,敲了敲門,叫他們出去吃飯。青城跟月兒來到外屋坐下,老婦人已經盛好了粥,放在他們麵前,每個人的碗裏還多個一個雞蛋。
青城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兩個老人家的碗,說道:“怎麽隻有我們的碗裏又雞蛋,這萬萬使不得。”說著就把碗推到了老人的麵前。
老人抱歉的說道:“不瞞你說,冬天到了,這雞蛋下的也少了,家裏隻剩下這兩顆雞蛋了,我們一整天也沒有什麽事,不過是在家裏待著,不用幹活,喝點粥就行,可是你們兩個還要趕路,不吃飽了,空著肚子趕路可不行,外麵又是這樣寒冷,快把這顆雞蛋吃了吧。”說著,又把碗推了過來。
青城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但是老人家堅持不吃,青城沒有辦法,突然想到包袱裏還有兩個饅頭,便叫月兒把它們拿了出來,每人分了一半,各自低頭吃飯。青城喝著這碗白粥,吃了那顆雞蛋,淚水湧了上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勉強忍住,低著頭吃了這頓早飯。
早飯過後,青城跟月兒拿上包袱準備離開。臨走前,青城從懷裏拿出了一點散碎銀兩送到老人手中說道:“叨擾了您兩位老人家,我們倆心上不安,這點銀子您收下,權當是我們的住宿費用吧。”
老人沒有接,趕緊搖搖頭說道:“姑娘,我看出你們是好人,但是這錢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要,鄉野人家沒那麽多講究,你們還是留作路上用吧。”
青城堅持著要給,老人家推來推去,也沒有推掉,隻好象征性的收下了一點銀子,說道:“早不能多要了,這就已經很多了。”
青城見他們確實不要,隻好作罷,再次拜謝了兩個老人家,跟月兒出得門來,騎上馬,向西南而去。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回頭一看,隻見兩個老人家還站在門口朝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張望,揮手,青城跟月兒也揮了揮手,然後一揚馬鞭,奔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