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鬥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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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新貴!
帶著茫然,撓了撓頭後,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等到宮女們行至漸遠,那童子才抬頭,但看向羅哲的目光更加不恥。
羅哲也不在意,對於剛才的一切,他也還在懵逼中。
童子將羅哲帶到一個偏僻的茅房,便告退。
進入茅房,羅哲便知道自己被坑了。
髒亂的茅房,穢汙四濺,一群皇族貴胄是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如廁的。
屏著呼吸,連瞄準都懶得。
解決完內急,卻找不到洗手的水桶。
想了想,就放棄了,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憑借著記憶,羅哲愜意地漫步在青石磚上,向弘文館走去。
弘文館內,羅哲發現歐陽詢不在,就自己走向座位坐下。
周圍的目光似乎透露的不善,有些學員又玩味的笑著。
羅哲看向那個帶自己去茅房的童子,隻見他坐在一個看似堂中年齡較大的孩子旁不斷地竊竊私語。
這時,一個長得較為壯碩的孩子走向羅哲。
羅哲心感不善,難不成自己要被霸淩?
隻見那孩童一腳踢翻羅哲的案桌後,居高臨下的看著羅哲道“公主也是你這等賤民之子所能窺覷。”
說著又是一腳,直踢羅哲門麵。
羅哲抬手一抓,抓著那人的腳踝往前一推。
那人一陣失衡,往後摔倒。
見機,羅哲起身往外走去,卻發現已經被人團團圍住,沉聲道“讓開!”
人群中一人出列,羅哲微微皺眉,因為這人已經束發及冠,明顯於周遭一群綁著總角的孩子。
“於公主失禮之責,未懲,豈可放你離去。”
羅哲深看了眼前人一眼,轉頭對正被扶起的小孩說道“如若有膽,館外賜教。”
那孩子一聽,直接跳起來,激動道“誰怕誰孫子!”
眾人圍著羅哲來到館外,以兩人為中心讓出了一大塊地方。
羅哲拱手“還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那孩子見狀,也拱手道“吳國公之子,尉遲寶琳。”
尉遲姓氏?該不會是那尉遲融的兒子吧,大將之子,看上去腦子有些不好使啊。
羅哲心裏想著。
兩人見禮,羅哲也擺好架勢,等著尉遲寶琳。
隻見尉遲寶琳一個猛牛衝撞,羅哲稍稍側身伸腿,尉遲寶琳就被絆了個狗吃屎。
惱羞成怒的寶琳,起身轉向羅哲抬手就是一拳,直呼羅哲門麵。
側頭,邁腿近身,羅哲往尉遲寶琳的腹部揮出一記重拳。
尉遲寶琳一時吃痛下蹲,臉部已經扭成一圈,看向羅哲的眼神透著些許的畏懼。
看著喘粗氣的尉遲寶琳,羅哲沒有乘勝追擊,問道“還打不打?”
呼……呼,尉遲寶琳深吸一口氣,但眼角已經泛出淚光,惡狠狠的出口道“家父定不饒你!”
羅哲差點被氣笑了,小孩子打架,動不動叫家長了?
可是他們還真都是小孩子。
羅哲往前一步,寶琳一驚,以為又要挨揍,便開始呼喚左右。
“長孫衝,你叫我揍他,現在就在旁看戲?”
順著寶琳的目光,羅哲看向那個已經及冠的少年。
“長孫家的?”
羅哲歪著腦袋,一臉玩味的問道。
長孫衝後退一步,見識過羅哲的武勇之後,有點慌亂,隨後想到周圍還沒那麽多人,便挺胸回道“你有責在先,我等隻想稍加懲戒,豎子狂妄,當我等無人?”
說著開始示意左右一起上。
長孫衝的左右可不是一般人,看著明黃色的儒衫,明顯都是皇族。
“爾等一起上,一切責任,某一人承擔!”
一旁的尉遲寶琳也怒吼道。
“你可知陛下因何召我入宮?”
羅哲轉身對著尉遲寶琳說道,“那便是入宮學禮來的!”
看著周圍蠢蠢欲動的人,羅哲決定發揚對待群毆的基本原則!盯死一人揍。
眾人一哄而上,抱著羅哲的人不是吃到頭槌,就是被肘擊,要麽就是被踩腳丫子。
欲哭無淚的尉遲寶琳不知道羅哲為什麽一旦掙脫開就盯著自己揍。
一時間哭聲遍野,捂著鼻血的,撐著肚子的,要麽退開,要麽倒在地上痛哭。
而羅哲還騎在尉遲寶琳身上,揪著衣領,看著那鼻涕和淚混成一團的臉,雙手一鬆,尉遲寶琳哭的更大聲。
羅哲起身整理了一下已經破爛的衣服,拍了拍灰塵,才發現,長孫衝躲在一旁手足無措。
走至一旁的台階,用袖口擦拭著嘴角的血跡。
這幫孩子有一部分是將門之後,都是練過的。
鬥毆從一開始便嚇壞了宮人,很早就有人去報信了。
歐陽詢在童子的攙扶下急忙趕了過來,看到地上東倒西歪,抱頭痛哭的孩童,再看到坐在台階擦拭嘴角,臉上也掛著彩的羅哲,氣的直跺腳。
與形單影隻的羅哲相比,他們有童子服侍,有人攙扶。
碧空之下,衣衫不整的羅哲坐在台階上,突然被陰影遮住,抬頭便看見歐陽詢。
“先生”
“發生何事?”歐陽詢本來很是氣憤,但看到羅哲,又忍不住憐憫。
羅哲並沒說話,目光看向躲在一旁完好無損的長孫衝。
順著羅哲的目光,歐陽詢也看向長孫衝,剛要斥責詢問,一隊禁軍剛好趕到。
看著地麵一片狼藉,領頭的將領沉聲道“全都帶走。”
說完來到歐陽詢麵前,拱手道“陛下有召,歐陽學士,請!”
就這樣,一群人被帶到顯德殿外候命。
羅哲一個人靠著柱子,剛才沒發覺,現在才全身發疼,但羅哲感覺還不錯,活動著雙手,沒有了當初那種疏離感。
顯德殿外,不斷有人趕到。
看著一個個不是身披紫色綾羅所製的圓領長衫,腰圍玉帶勾,就是朱紅袍衫,腰圍草金鉤。
父輩齊至,為那些孩童添了不少氣勢。
他們同羅哲中間像是劃了一條鴻溝,相互對峙。
“羅哲!”
秦瓊也來了,看著涇渭分明的雙方,秦瓊隻叫了聲羅哲,擋在其身前,並不再說其他。
“世伯”
羅哲見狀,心中略微愧疚。
秦瓊抬手示意羅哲無需多言。
“誰敢打我兒!”
一聲大吼,一個黑麵虎須的壯漢,大步走來。
人群中的尉遲寶琳連忙跑出來,抱著壯漢的大腿痛哭,一邊不斷指向羅哲。
壯漢環視一周,看到了秦瓊身後的羅哲。
虎步向前,大手一探,越過秦瓊,直取羅哲。
渾身疼痛的羅哲躲閃不及,衣領被壯漢揪住。
嘶~羅哲吸了口涼氣,咬緊牙關,左腳向後退了一步,左手抓住對方小拇指部分掌骨,右手抓住其拇指根部,雙手下壓,伴隨著後退的趨勢妄圖掙脫。
可是雙方力量懸殊過大,羅哲終究還是被拎了起來。
不過羅哲的一係列操作倒是讓壯漢眼前一亮。
而整個過程秦瓊也沒有阻攔。
將羅哲拎出來後,鬆開衣領,而另一隻手拍在羅哲肩膀上。
羅哲猛吸了一口氣。
秦瓊見狀,探手一抓,一下子將壯漢推開。
那壯漢連退幾步道“叔寶老哥,我可沒使勁啊!”
秦瓊聞言不答,一邊仔細的按壓著羅哲的身體,一邊詢問羅哲,確認過後,秦瓊鬆了口氣,道“並無傷及筋骨,修養幾日便可無礙。”
隨即對著尉遲融怒道“敬德你可生了個好兒子。”
壯漢便是尉遲融,看著自家鼻青臉腫的兒子,對比羅哲就嘴角與眼角略有浮腫來說,自家的看上去更慘好吧。
“叔寶老哥,您可別這麽說,我家小兒可比羅侄慘多了。”
秦瓊不應,傲然而立,一副不管怎樣,都是你們的錯的樣子。
尉遲融轉而看向羅哲,道“羅侄莫要誤會,某與汝父士信雖公事不久,但對汝父頗為敬重……”
“家父一介賤民,不敢高攀吳國公。”
尉遲融話音未落,便聽羅哲躬身作揖道。
“賤民?誰敢言士信為賤民!”
尉遲融炸毛了,而秦瓊則斜眼看了他與其身後人群一眼,繼續默不作聲。
羅士信是什麽意義的存在?大唐最年輕的國公,死後李世民千金買骨,就算是做做樣子,那也是千金骨,而如今死後受辱,這不止打羅哲的臉,還打了李世民的臉,如果傳出去,諸多武將將作何想法?
更何況尉遲融並沒有說假話,在降唐之初,備受歧視,但羅士信並不像他人一樣,而是頻頻與尉遲融討教馬槊技藝。
一邊的尉遲寶琳看著怒發衝冠不斷接近的父親,癱坐在地上,也不哭了,隻感到萬分後悔。
啪~尉遲融大掌一拍,揪起尉遲寶琳,將其拖到羅哲麵前,尉遲寶琳一路上哭喊著“阿耶,不是我,是長孫衝,長孫衝說他是一介賤民巧成國公。”
一時間,人群也靜了下來,紛紛看向一旁的長孫衝。
而這時,殿內走出一內侍,喊道“宣,弘文生覲見。”
這是羅哲第二次來到顯德殿。
放眼之內,隨便一個人,往上三代皆為官。
他們壟斷了教育資源,他們的後代享受著最好,最嚴格的教育。
秦瓊不是捕快,程咬金不是山賊,尉遲融不是鐵匠,父輩不是將軍就是刺史,最差的也是一縣之令。
就是因為他們擁有著常人所不能擁有的資源,所以他們才能站在這大殿上,而平民呢?讀書識字,那是要在能吃飽飯的情況下。
當然,也有像羅士信這樣從亂世殺出來的平民,但他們現在在哪呢?北邙山上,厚土之下。
這就是現狀,羅哲歎了口氣,一直在反思自己的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