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凝香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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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新貴!
    眾人在湖中捕了會兒魚,羅哲是一條都沒抓到。
    岸邊已有部曲起好火,等待郎君上岸。
    羅哲疲憊地走向火堆,此前其他人抓的魚已經洗好用樹枝貫穿放在火旁烤著。
    秦嶺多細鱗魚,因此不用這麽處理就可以直接放在火上烤,而羅哲盤腿坐在一旁,烘烤著衣褲。
    不久,眾人圍坐一圈,火焰燒著幹柴不時爆出火星。
    羅烈得意得向羅哲炫耀著自己抓了多少魚,羅哲微微閉眼,心神沉浸在思維殿堂裏麵,不斷羅列自己需要做的事宜。
    羅烈說著,發現郎君的情況,自覺閉嘴,安心幫羅哲烤魚。
    不久,魚烤熟了,魚香飄出,魚鱗烤的焦脆,羅哲聞著味道,睜開眼,接過羅烈遞過來的烤魚,張口撕扯魚肉。
    不得不說,原滋原味的烤魚別有一番味道。
    眾人快速吃完,身上的衣物也差不多烘幹後,將火澆滅,啟程回莊。
    回去的路上,順道看了看來時所設的陷阱,見毫無收獲後,將陷阱拆除。
    到莊子時天色已經全黑,越過莊子周圍殘破的圍欄,走向自己住的院子,發現正被眾莊戶圍住。
    站在最後的人看到羅哲歸來,忙喊道“郎君回來啦,郎君回來啦。”
    皺著眉,羅哲問道“為何在此聚集?”
    莊戶們讓開了條道路,那人回道“有一娘子前來尋郎君,但郎君不在莊裏,羅老五便做主讓其先於府內等候。”
    羅哲所住的院子雖然比不上京城內的高門大戶,但依舊是莊裏最好的建築了,又因羅哲的入住,於是莊戶們便稱之為府。
    拍了拍手,羅哲說道“莫要看熱鬧,今日修習如何?”
    說著,羅哲看了眼左右,羅烈自覺出列道“凡郎君所令者,速速歸去。”
    眾人知道郎君用意,自覺散去,期間不斷讚揚自家郎君好能耐,小小年紀便如此,成年之後想必更不可限量。
    此時,羅哲已經走到門前,羅五如房門般幫羅哲推開大門。
    路過院子,屋內已點上油燈,這可是隻有羅哲才能享受的特權。
    畢竟其他人用不起油燈,因而每逢入夜都是及早入睡。
    貼著白布的木窗,透出燈火搖曳,羅哲推開門,一個小婢女正在為那紅裝女子倒水。
    羅哲帶笑道“凝香娘子此來可是有好事?”
    來人正是添香閣凝香,見羅哲推門而入,也沒看到其有關門的意思,凝香淡淡笑道“妾身本去秦府尋羅郎,得知羅郎已經出城,便尋來此。”
    走到凝香對麵,羅哲隨意地坐在凝香身前,不知為何,凝香變得有些拘謹,不過羅哲並未發覺。
    “嗯,那便說說吧,是有何難事?”羅哲拿了個杯子,拿起水壺為自己倒了杯水。
    凝香柔荑交織,貝齒輕輕咬了下嘴唇後,說道“盧尚書已是同意,不日變會遣庖廚來此,羅郎隻需授其技藝便可。”
    “那食材呢?”羅哲疑問,他這裏可沒有餘糧揮霍。
    “自然由添香閣,這幾日會陸續送到,此事羅郎不必掛心。”凝香連忙回道。
    點了點頭,羅哲喝完杯中水,道“既已入夜,回途危險,凝香娘子便在此留宿吧,雖是陋室,也比外麵茅屋好。”
    凝香咬著嘴唇,臉色發紅,起身問道“這……這不太好吧。”
    見狀,羅哲笑著起身,背對著凝香說道“我去側舍同大壯擠擠便可,凝香娘子莫要亂想。”
    凝香的眉目凝望著羅哲的背影,櫻唇微張,而後又閉緊,眼看著羅哲即將出門,連忙道“郎君留步。”
    聽到身後的聲音,羅哲疑惑地回頭,歪著腦袋,皺著眉看著凝香。
    凝香雙手交握,修長的手指不斷糾結,久久後才說道“郎君既已買下妾身,那妾身已身屬郎君。”
    瞪大了眼睛,羅哲向後跳了一步,說道“凝香娘子莫要誤會,雖從教坊將你買下,自然可放你為良籍。”
    聞言,凝香雙手遮住麵龐,麵紅耳赤,一下子蹲在地上,聲若細蚊道“奴家也不知何處可去……”
    聲音雖然很小,但四周極為安靜,羅哲還是能清晰地聽到,調侃道“凝香娘子莫要騙我,可掌一閣之人,卻不知如何自處?”
    凝香臉紅欲滴,遮麵的雙手垂向地麵,手指在地麵滑動,卻閉口不答。
    羅哲上前,圍繞著凝香走了幾圈,道“若你不嫌棄,在莊中教女童識字如何?”
    猛地抬頭,凝香看向羅哲,剛要答應,又吃驚道“郎君為何如此?她們隻是……”
    羅哲抬手製止凝香繼續說下去,皺著眉,問道“莫忘了,你與她們並無不同,勿論你為官宦之女,如今的你也不過一介賤籍。”
    知道自己有些觸怒了羅哲,凝香本發紅的臉逐漸褪去,屈膝下跪,拜下道“凝香知錯。”
    羅哲點頭道“你本官宦女,定自幼讀書識字,自會知曉教習之道,男女有別,莊中女童可非嫁出之用,你可懂?”
    “凝香不懂,女子除歡愉教子外,還能何用?”凝香額頭貼著地麵,問道。
    羅哲咧嘴微笑,說道“你先起來,”說著,自顧自坐到剛才的位置,示意凝香入座,道“若往後我欲讓你掌酒樓之事,有何不可?”
    入座後的凝香微微低頭,隨後眉目直視著羅哲,堅定地說道“凝香必當全力以赴。”
    攤開雙手,羅哲笑道“你可為,為何其他女子不可為?”
    “凝香自幼讀書識字,精通算學……”凝香本來說著,隨後聲音越來越小,她知道,這些是因為自己的家世,讓自己有條件,後因處境所迫,而現在,羅哲所做的不過是讓莊戶女童有與自己一般的條件。
    見凝香有所悟,羅哲十指相交而握,接著說道“之前,我不視你為奴為物,之後也是如此,而對莊戶眾人,也是如此,老生常談罷了。”
    “可否告知凝香,這是為何?”凝香皺著秀眉,疑惑道。
    羅哲起身,笑道“你身契還未在我手裏,況且,爾後放良,也非莊上之人,我為何要為你解惑?長路漫漫,且看罷。”
    說完轉身便走,腳步漸快,而凝香此時還皺著眉,思考著羅哲的用意,回神之後,羅哲早就不見蹤影。
    苦笑一聲後,她單手捧著臉頰,看著門外漆黑的夜景,嘟著嘴,喃喃道“是否奴家還未夠格?”
    身旁小婢女單手扶額,不斷歎氣。
    ……
    清晨,羅哲伸著懶腰來到院子裏,昨夜羅烈聽到自家郎君要和自己擠一屋,連忙拉著大壯一起讓出屋舍,走的時候,不斷搖頭歎氣。
    秋天的早晨帶著涼意,微風習習讓羅哲不住得捂緊領口,這時,大壯和一小婢女一起各端著木盆走進院子。
    大壯看見羅哲,連忙端著木盆過來,而那小婢女則端著木盆走進主屋。
    咬著柳條,並用撕扯後的纖維摩擦著牙齒,羅哲含糊說道“大壯,你可別多情,莫要傷了香兒的心。”
    在秦府時,大壯和香兒朝夕相處,感情也是不錯,這個年代,能如此自由相見、相談的男女不多,所以更容易產生情愫。
    羅哲本就有意撮合下,兩人的相處機會更多,但羅哲一直告誡著大壯,不許亂來。
    大壯將木盆放在一旁的矮凳上,害羞道“郎君可別亂說,人家初到羅府,一無所知,所以某才帶其四處介紹一番。”
    呸~羅哲含著水吐出來,拿著麵巾,沾濕後擦著臉,說道“我可不管,若你無情,那可別怪郎君無義,身為男子,可莫要濫情。”
    一個還未十歲的小孩正教育著十五歲的大人感情方麵的事,若旁人在場,肯定覺得非常好笑。
    大壯不斷點頭,拍著胸脯說道“郎君放心,某定不會對不起香兒。”
    白了大壯一眼,羅哲將麵巾丟進木盆裏,說道“召集莊戶。”
    聞言,大壯連忙端著木盆跑了出去。
    羅哲暗暗瞥了一眼主屋,便走向院門等待眾人。
    莊中不過百八十許,召集而來的皆為男性,所以時間並沒有多久,眾人便匯聚在羅哲門前。
    今天,羅哲要開始著手安排所有人的工作,而五老所負責的炭窯在昨天已經安排完畢,今天也正好向羅哲匯報。
    耐心聽完匯報後,羅哲讓羅烈組織狩獵小組,往後專門進入深山清理大型猛獸。
    羅烈躬身受命。
    而接下來,羅哲說道“前日便有言,凡十五歲以下孩童皆需入學,而昨日爾等皆知,羅莊來一女子。”
    說著,羅哲讓大壯去將凝香叫出來之後,本來要介紹,卻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凝香的姓氏,於是尷尬地悄聲問道“你為何姓?”
    凝香抿嘴輕笑,溫柔地開口道“妾身姓劉,家父未許名。”
    點了點頭,羅哲大聲說道“其為劉家娘子,本為官宦之女,家中遭難,身入教坊,本郎君為其贖身,爾後便有她教授諸位家中幼女。”
    話音剛落,引起了一眾男性不解,議論紛紛,重男輕女的他們不能理解羅哲的行為,但又不敢當麵拒絕。
    見狀,羅哲解釋道“羅莊如今缺人力,而若諸位之後皆由人看管,婦人也就無需抱兒帶女下地,安心勞作。”
    羅五本想反對,但聽了羅哲的解釋,倒是遲疑了幾分,羅哲前日收權,便是告訴他們,往後莊內上下由他說的算。
    “若是無人反對,那便如此定下。”羅哲環視一番,目光直視,語氣異常堅定。
    不少人接觸羅哲的目光,皆是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