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逆天之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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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菀菀這才後知後覺:白懿不來這院子不是因為他過於自信覺得這些人醒不了,而是因為他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去留。
    菀菀頓覺慚愧,以自己區區地仙之能來揣測上仙,真的太愚蠢了。
    這庭院對凡人而言確實不小,對上仙卻不過是方寸之間,他們這些小動作白懿怎能不知道?!
    菀菀強作鎮定,對白懿拱手一揖,說道:“白三殿下,這些人對此事毫不知情,求您放過他們。”
    “可以。”白懿倚坐在石桌上輕輕一揮折扇,淡然道:“結界已解,去吧。”
    “我是來找珞菀菀的,她不走我也不走!”就在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蕭淩站了出來,擋在珞菀菀身前。
    孟雲忙去拉他,低聲道:“子越,別給菀先生添麻煩,我們先走吧。”
    這孩子卻執拗的很,拂開孟雲的手,對白懿一字一句的說道:“珞菀菀不走,我也不走!”
    “嗬嗬……”白懿玩味一笑,他睨著蕭淩,問道:“珞菀菀是你什麽人,你這麽為她?你留下來可能會送命的,值得嗎?”
    “……”白懿的問題少年一時也答不上來,他也捫心自問:珞菀菀是自己的什麽人?
    最後他想到是菀菀救了自己,報答她是天經地義。
    於是少年迎著白懿的目光堅定重複道:“她不走,我也不走!”。
    白懿看蕭淩的眼神,臉上的笑意更深,但菀菀卻覺得那笑容有種莫名的惆悵。
    白懿不再理會蕭淩,而是轉頭對珞菀菀、黑白無常三人說道:“你們三個也走吧。”
    “那郎家……”菀菀問了一聲,她又覺得不妥,便搖搖頭又說道:“三殿下放心吧,郎家我會去回複他們的。”
    即使是聽來的隻言片語,菀菀也能看出白懿和郎玥是真心相愛,仙凡相戀的後果白懿比珞菀菀更清楚,無需她再多言。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菀菀尊重他們的選擇,她知道這件事自己不能再插手了,就此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
    珞菀菀向白懿抱拳行禮,說道:“三殿下,就此別過!保重!”
    菀菀拉起蕭淩轉身欲走,忽聽見白懿在身後說道:“三日後我會帶玥娘回家探親。我和玥娘心意已決,希望各位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還請諸位能答應在下的請求!”
    珞菀菀回過身來看向白懿,鄭重地點點頭,說道:“自然!”
    此時,黑白無常卻異口同聲道:“不行!”
    這“不行”二字就像一塊大石頭重重砸在珞菀菀腦袋上,“這兩頭倔驢!”珞菀菀就差要開口罵這個兩個豬隊友了。
    白懿方才雨霽雲消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一抖手中折扇,冷然道:“不行?我的命憑什麽要你們來指手畫腳?!”
    “三殿下,恕君命在身,不可違!”
    電光火石間白無常輕功一縱,躍到白懿跟前,手上吊喪棍眨眼間化成利劍襲向白懿。
    白懿周身陡然升騰起強烈的殺氣,掌上亦化出熊熊烈焰迎向無常!
    白懿恨聲道:“既然你們不想走,那我就殺了你們,給我和玥娘陪葬!”
    他話音剛落,一道強烈的氣浪將眾人衝到在地。
    白懿眸中紅光如血,靈力的氣浪鼓動衣袂翻飛,青絲狂舞,不知何時那把雲和琴已經懸在他胸前的虛空中。
    “壞了!”菀菀暗叫不好,她忙抱住蕭淩把他護在懷裏。
    雲和的音浪襲來,一波勝似一波的,透過義骸直接打在珞菀菀的元神上,如刀割一般。
    她一隻手臂護著蕭淩,另一隻手在腰間尋找著清瀾玉佩,可是摸了半天,她發現玉佩沒了!
    白懿的攻擊來得猝不及防,孟家的人還沒走出院子已經被琴音所傷,無一不是倒地抱頭呻吟。
    再看,惹禍精黑白無常竟撐起了清瀾的玉佩結出屏障與白懿戰在了一起。
    白懿怒道:“珞菀菀,我對你一再禮讓,你竟然又和這兩個醜鬼暗算於我!”
    有了屏障的黑白無常竟似換了個人,左邊白無常手執一柄利劍,淩厲的劍氣直取白懿的雲和琴;右邊黑無常將鎖魂鏈甩成一尾長鞭,鞭身閃爍著刺目的金光與三條巨大的狐尾纏鬥在一起。即使距離數十丈開外珞菀菀也能感受到二人散發出的強悍靈力,那靈力攪得狂風大作飛石走沙,空中黃煙彌漫,黑雲壓頂。
    菀菀如夢方醒,心中澀然:“原來這二人一直都在利用我!”
    “三殿下,我的玉佩是被他們拿走的!”她衝著白懿大喊。
    “不必多說,你們都要死在這裏!”白懿已經殺紅了眼,三人打得風雲變色,驚雷四起。
    狂風之中舉步維艱,珞菀菀好不容易把蕭淩拖到一處巨石後,她再看不遠處的孟家子弟,有些底子弱的已經昏厥過去,孟徊和孟雲也在努力拖拽同伴到掩體之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會殃及到普通人。”菀菀自語。
    “菀姐,我的腿不能動了,你把我拽到那竹林裏去!”蕭淩對菀菀高聲說道。
    “去竹林做什麽?”
    “我自有打算!”蕭淩緊握著珞菀菀手腕眼神篤定的看著她。
    雖不知原由,但菀菀還是架起蕭淩頂著氣浪和飛沙將他拖到了園中的竹林裏。
    此時,蕭淩已經被音浪震得大口嘔血,菀菀忙替她擦拭,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他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像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氣在竹枝上擼了一把,而後攤開手在裏麵挑出了一片竹葉。
    他笑著衝菀菀說道:“有救了。”血染紅了他的貝齒,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你別亂動了!”菀菀皺眉抱住少年的腦袋。
    “菀姐,放心。”蕭淩拂去菀菀的捂在他耳朵上的雙手,而後把竹葉放在嘴邊,竹葉之音隨氣息而發,舒緩悠揚且清越入雲。菀菀沒想到一枚小小的竹葉也能吹奏出這樣繞梁之音,竹葉之聲居然緩解了雲和琴音咄咄逼人的肅殺之氣,襲人的音浪也逐漸消彌下去。
    菀菀想不到蕭淩竟有如此能耐,不由得大受鼓舞,她摘下七寶蓮戴在蕭淩頸上來緩解他的內傷,又拍拍蕭淩的肩膀,說道:“子越,好樣的!你再撐一會,我去幫孟家人!”
    蕭淩點頭,繼續吹響竹葉。
    沒了琴音的束縛,菀菀很快便將孟家人拖出了白府外。
    孟徊傷的不輕,剛出白府便一口鮮血嘔了出來,整個人頹倒在地。
    他四下看了看,急道:“菀先生,子越,子越還在裏麵!”
    “我這便去找他,你們先走!”菀菀應了一聲,轉身又進了白府。
    庭院空中,三人還在激戰中,有了蕭淩的相助,雲和琴音的威力減弱了不少。白無常劍鋒愈發咄咄逼人,他劍花一挑欲斬斷雲和琴弦,白懿覆掌一拍琴麵,整個琴身迅速翻轉起來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張琴盾。白懿被劍氣逼的連連後退,他一甩身後狐尾,罡風四起,刮得白無常的攻擊落了空;哪知,身後黑無常手中金鞭一抖,一道金光如靈蛇一般迅速纏住了白懿的狐尾。
    白懿見狐尾被縛,胸中愈發急躁,眸中紅光更盛,他猛地一個空翻將黑無常甩出仗餘,拽起琴弦蓄滿靈力向白無常射去,那白無常竟是不躲不閃一劍迎上,將那琴弦生生劈斷,白懿一口鮮血噴出又後退丈餘,已經是落了下風。
    同時,七寶蓮的靈力滲入蕭淩的心肺在修複他的內傷,但這個過程極為緩慢的,吹響那片竹葉仍在不斷消耗著他虛弱的體力。
    菀菀飛身到蕭淩身前,剛要扶起蕭淩,就看見郎玥衝進了這別院,對著天空中的人喊著:“別打了!我跟你們走!”
    白懿無常那邊打得電閃雷鳴火光衝天,哪能聽得見她的聲音,郎玥喊得聲嘶力竭空中卻沒有一絲回應。
    郎玥麵色灰敗,無助的癱坐在拱門邊上,眼中淚光盈盈,菀菀見她那樣子於心不忍又不知自己能如何,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扶起蕭淩先帶他離開。
    身後郎玥突然喊住了菀菀:“上使!”
    菀菀回頭,見到郎玥跌跌撞撞地向她這邊跑來,口中說著:“上使,我跟您走,求您們放過三郎!”
    “郎姑娘,今日之事珞某也是愛莫能助。我是受你家人所托前來為姑娘醫病,和謝範二人並非同路,可惜姑娘之疾我醫不了。”菀菀搖搖頭。
    “珞姑娘!請等等!”誰成想郎玥聽了之後竟跪在了珞菀菀麵前,道:“三郎與我自知罪孽深重,隻想安度餘生,今日我們也是商量好了要放大家離開,本無加害之意,請珞姑娘明鑒!”
    “……”菀菀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她抓緊珞菀菀衣角,哽咽道:“三郎為我逆天續命,法力已經所剩無幾。珞姑娘慈悲心腸,郎玥別無多求,隻求您為我向黑白二使傳音,我願同他們回去,不要傷了三郎性命!”
    菀菀無奈:師父說的沒錯,情之一字果然是六界裏最難最難解的。
    她忍不住動容,似受了蠱惑一般催動了元神上那點少得可憐的靈力,以手指化劍訣直向長天,朗聲道:“郎玥自願跟你們走,不要打了!”
    刹那間,一道靈光直衝雲霄,將空中鬥法的風暴一劈為二。
    空中三人被生生分開,再看向庭院中,郎玥正跪在地上掩麵而泣,旁邊站著垚英仙子珞菀菀。
    白無常得意的說道:“垚英這丫頭夠機靈,已經抓住郎玥了!”黑白二人收了法器,正待飛身過去鎖走郎玥生魂。
    白懿紅著眼睛,厲聲道:“放開郎玥!!”
    他的眼眸中隻有郎玥的身影,胸中憤怒的烈火要焚盡所有阻礙他的人。
    白懿話音落,周身竟燃起列焰,化出一道熾烈的劍光向珞菀菀襲去。
    “菀姐!”電光火石之間蕭淩猛地向菀菀撲過來,將菀菀推倒在地,那光劍自蕭淩右胸穿過,深深紮在了他們方才躲避的巨石中。
    “子越!”菀菀驚呼,她想再護住蕭淩已是來不及了。
    那孩子應聲倒在了她懷裏,鮮血從他的傷口汩汩地湧出來,菀菀連忙按住他的胸口卻也無法阻止噴湧的血流,少年的身子在逐漸變冷。
    義骸沒有眼淚,元神也不會覺得心痛,這樣的場景讓菀菀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殘缺——悲傷,擔憂,憤怒,一個連情緒都無法真實表達的自己。
    “子越,子越你醒醒啊,你別嚇我!”菀菀大聲叫他,蕭淩長長的睫毛頜動了兩下,再沒有其他的反應。
    菀菀驚恐的盯著蕭淩愈發慘白的麵龐,她心念著:身邊的人又要離開自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