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師義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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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不二通過無常大墓碑進入閻王殿後,又過數日,也未回來。
    呂嶽、馮當自是每日煉氣,小孟婆薑戈卻擔心的很。
    蘇玄姬對無雙城已過了新鮮勁頭,不再四處查看,隻現出玄狐本相,每日蜷在無常閣大門的門檻下,懶懶的看著屍骸白虎獸與銅甲犀牛鬥法。
    這日呂嶽、馮當煉氣已畢,覺靈識之中的玄冥之氣又增量許多,見天色尚早,便打算好好逛逛這無雙城。
    自打從泉台來到無雙城,除了蘇玄姬之外,呂嶽等人一直都在修行,平素也是深居簡出。出得無常閣來,竟不知從哪裏開始逛起。
    蘇玄姬自告奮勇擔當導遊,先領一行人到了無雙城中最繁華的地段——無雙城鬼市。
    呂嶽對鬼市可不陌生。
    幾個月前,呂嶽還是小孟婆薑戈藥田莊裏的一個佃戶,每到冬日農閑之時,呂嶽便到各處的鬼市幹倒買倒賣的營生。
    呂嶽和張賦也是在泉台城的鬼市上認識的。張賦是個賣丹藥的,而呂嶽是個賣草藥的,兩人的地攤總挨得不遠。
    一來二去,呂嶽知道了這個賣藥的,私底下還在做“人間一夜遊”的買賣,便問張賦要了一張“保命符”。
    這“保命符”實際是陰陽通靈符。
    地界陽間常有神漢會到一些修真門派求購這種通靈符,它的作用便是可以在地界與幽冥界之間通靈傳信。
    於是張賦將這種通靈符改良了一下,把起點設在幽冥界,終點設在葫蘆山無為洞。於是幽冥界誰想找他去地界陽間,隻要用此符,張賦便會聞訊前來。
    當然,張賦免不了總是會趁機坐地起價,敲詐一筆奇珍,以備煉丹之用。
    如今呂嶽來到鬼市,見到熙熙攘攘的鬼民,聽到吆喝叫賣之聲,隻覺恍如隔世。
    馮當對無雙城自然熟悉,他本就是無雙城的兵將,此刻來至鬼市,還有不少舊相識。
    馮當跟來鬼市的目的,便是要給紅姑娘帶些幽冥界的土特產回去。他總和紅姑娘說幽冥界之事,紅姑娘卻隻覺得他所講的都是天方夜譚。竟說這偌大一座葫蘆山,居然裝在一個葫蘆裏,這讓紅姑娘總認為她的漢子有些癡傻。
    小孟婆薑戈曆來不愛逛街,她認為有逛街的時間,倒不如熬一鍋粥更實在。若不是呂嶽非跟那個狐狸精來此,她才不會跟來!於是薑戈行在隊尾,隻看著呂嶽和蘇玄姬有沒有做什麽越軌之事!
    一路上蘇玄姬帶著眾人,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卻是買的少,看得多。幾人逛的累了,便停在一處茶攤歇腳。
    “這是什麽地方?”蘇玄姬指著茶攤隔壁的店鋪四下發問。
    “這是天師義莊,你沒進去過嗎?”馮當反問,他以為這個救過自己一次的狐族細作,已經把無雙城翻了個底朝天。
    “本姑娘自然進去過,隻是見裏麵熱鬧,進去看了半晌,卻不知是在作甚,便退了出來。”蘇玄姬道。
    “天師義莊是天師府設在各個鬼城中的聯絡機構,但是除此之外,天師莊還是個發懸賞令的地方。”馮當進一步解釋。
    天師鍾馗受命於天,專門緝拿遊蕩於三界中的惡鬼、厲鬼、凶靈、怨靈。
    然天師府實力雖強,卻沒有那麽多人手派到三界之中去捉鬼。於是便在各城之中開了這天師義莊。
    每隔半月,各城的天師義莊,會將為禍鄉裏的惡鬼凶靈信息公布於眾,並寫明懸賞額。
    由於天師府畢竟不像黃泉客棧那般有錢,所以多數是用一些功法秘籍、丹藥、奇珍等物相賞。
    有的鬼修專門幹捉鬼的營生,這種鬼修便被稱作:鬼捕頭。
    這天師義莊裏之所以熱鬧非凡,便是因為這些鬼捕頭們,總是會在義莊裏聚集,等待發榜。所以這義莊裏也會經營一些茶酒賭戲的娛樂項目掙些活動經費。而今日又是放榜之期,自然更加喧鬧。
    呂嶽和馮當對視一眼,道:“進去看看熱鬧!”
    一行人進至義莊之內,卻見義莊之中鬼哭狼嚎,人聲鼎沸。
    義莊共三層樓高,一進門,抬頭便可看見三樓頂懸著三口棺材,中間那口棺材底吊著一盞蓮花天燈。
    一樓有二三十張茶座,座上賓客有耍錢的,有喝茶聽曲兒的,有嗑瓜子的,烏煙瘴氣,嘈嘈雜雜。
    最內側是個戲台,戲台的背牆上擺滿骨灰壇,骨灰壇前均有排位。下置一方貢桌,桌上擺著瓜果貢品。屍脂燭分列兩旁,中間擺著一鼎香爐,香爐裏插著一把香。
    此時沒有大戲,卻見一女鬼坐在戲台中央,猶抱琵琶半遮麵,婉轉吟唱一折《牡丹亭》。
    沿兩側樓梯轉上二樓,乃是一圈包廂卡座,包廂之中點著屍脂燭,看不清裏麵的環境。卡座上三兩成群,坐著一些鬼修。
    上三樓的門口立著一個鬼丁,呂嶽想至三樓一觀,卻被告知若無業務,閑人免進。於是一行人便在二樓開了一個包廂落座。
    又有鬼丁進來,放下果盤、瓜子並茶壺,將屍脂燭點了,告訴眾人距今日發榜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便退身出去。
    此時呂嶽坐在最裏,背靠欄杆,扭頭便可看見樓下戲台。他看了會兒那女鬼唱曲,轉過頭來與眾人道:“唱的這般淒慘,怕是有何冤情。”
    “世上男子多薄義,哪個女鬼沒冤情?”小孟婆薑戈道。
    “你倆別鬥嘴了,我有正經事說。”馮當道:“我等煉氣多日,也算個入了門的鬼修了。這天師義莊一會便要放榜,若有合適的,不若我等接下捉鬼令,去試試伸手可好?”
    “大哥,你我連鬼道第一層的元魂境還未到,更沒練過功法招數,貿然接了令牌前去,是咱們捉鬼,還是鬼捉咱們?”呂嶽反問。
    “不妨事,小主人,不是還有本姑娘嗎?”蘇玄姬現在隻覺做什麽都比當伴讀有意思。
    蘇玄姬被軒轅墳蘇家留在呂嶽身邊監視,呂嶽也是心照不宣,畢竟人家的九尾狐珠還在自己體內。
    呂嶽心知,這蘇玄姬乃是天道第六層元嬰期的真君,和這無雙城真正的城主謝必安同等修為!
    想這無雙城天師義莊要捉的鬼,修為怎麽也不會比城主還高吧?此時蘇玄姬又主動請纓,要助自己捉鬼,當然也樂得坐享其成了!於是呂嶽點頭稱是。
    眾人閑聊間,卻聞聽一樓戲台上兩聲銅鑼驟響,義莊中瞬間安靜下來。
    呂嶽向戲台觀望,卻見那唱曲兒的女鬼已然下得台去,換兩個官吏模樣的鬼丁上來。
    兩個鬼丁分左右,左邊的持一麵大鑼,右邊的拿一柄鑼錘,此時已然在台上站定。那唱曲兒的女鬼放下琵琶,複又來至在戲台中央,拱手行禮,道:“諸位捕頭,多日未見,鳳兒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