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黃皮子墓園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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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嶽越想越感覺不對勁,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自己的師門被牽扯進了妖界兩宗滅門慘案,來到師門山腳下,還遇到同門在人間作祟。這藥王宗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為了解開心中疑團,呂嶽決定去會會那黃神仙:“畢竟是同門,即便出什麽事,料他也不能對我出手。”呂嶽心中暗想著,便穿好衣服出了義莊。
    夜幕降臨。
    石橋鎮的傍晚是喧囂的。
    崇河邊的碼頭燈火通明,商船都泊進了港,船夫們墩幹淨甲板,聚在一起向碼頭上的女魚販唱起小曲兒,其中還夾雜著兩聲響亮的口哨。
    核對數目的女魚販聽見了歌聲,站直身子,衝其中一個年輕人拋了個媚眼。年輕的夥計十分緊張,不再放肆,轉而害羞起來,惹了同船的一陣哄笑。
    一條二人高的人麵赤鱬魚被倒吊在碼頭集市的中央,捕獲這隻怪物的漁夫,大肆渲染著幾天前跟它在河裏搏鬥的場景。
    石橋上的燈籠隨著夜空裏出現的第一顆星星一塊亮了起來,同時夜市開始。
    酒肆夥夫出離後廚,來至集市上采購新鮮又便宜的河鮮。他走到一個魚販前問了個價,拎出桶裏一條魚,伸出三根指頭在魚販眼前正反晃了兩下。魚販點頭,夥夫揮手招來小工,把這桶魚搬上了推車,隨著夥夫繼續往前走去。
    呂嶽走在石橋鎮的街上,看著熙熙攘攘的眾生,突然羨慕起人間地界這種平靜而安逸的生活。
    “焰兒,東張西望的,要買什麽?”
    呂嶽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葛老口中那個黃神仙身邊的小侍從,不正是名叫焰兒!
    呂嶽馬上四顧,卻見一個身著青霓、腦後束著兩個發髻的小道童,正揉著腦袋,茫然無措。
    “壞了,隻顧著打架,忘了師傅叫我買什麽!”焰兒對一個鼠目鼠須的黃袍老道說。
    黃袍老道眯著眼睛,道:“今日可是黃神仙生辰?剛剛貧道路過空桑商人的攤子,見有不少奇貨。貧道打算買上兩件送與黃神仙,還請焰兒道友隨貧道去看看,幫忙挑選挑選!”
    焰兒瞪大了眼睛:“有何奇貨?我隨你去!”
    焰兒說完,隨那黃袍道人而去。呂嶽在後麵緊緊跟上,想今晚便跟著這道童焰兒一道去那北鎮墓園探探路。
    二人停在空桑商人的攤子前,蹲下把玩那些新奇玩意兒。這空桑國的商人慣做海民生意,不少奇貨都是海路來的,人們見都沒見過。
    鮫綃織的衣裙,月光下會變得流光溢彩!建木做的麵具,像個魚臉,空桑商人說這東西能指引海上的亡魂上岸。還有一個盤子裏撒滿珍珠,據說便是鮫人淚,十文錢一顆。
    黃袍老道手裏把玩著一個花紋繁複而精致的嵌銀烏木盒,向空桑商人問道:“此錦盒不似崇康國產物,有何來頭?”
    “道爺識貨!此物產自海隅國,名曰禦風匣,冬日可以把寒風裝進去,待夏日酷熱難當之時打開,便可放出涼風解暑,可是消夏的好物,隻賣十文!”空桑商人介紹。
    “可是這裏有瑕疵,八文錢差不多了。”黃袍老道還價。
    焰兒的視線卻落在了一枚紅瑪瑙戒的指上。這戒指通體無光,明豔的瑪瑙中像是裹著一隻叫不出名字的昆蟲,隻因體量太小,丟在這堆奇異的貨品裏簡直是為了充數。
    但它裏麵的小蟲卻引起了焰兒的注意,焰兒盯著它看了半天,恍惚中那隻小蟲子似乎在這晶體裏動了一下,把癡迷的焰兒驚醒過來。
    黃袍老道順著焰兒的眼神發現了瑪瑙戒指,他從焰兒手中接過,拿到自己眼前瞧了瞧,卻沒發現什麽奇異之處。
    黃袍老道不露聲色的朝一旁的焰兒使了個眼色,焰兒立刻心領神會,起身擠進人群中,不見了蹤跡。
    黃袍老道把戒指放到手心裏顛了兩下,又問:“這戒指幾個錢?”
    空桑商人伸出五個指頭。
    “五文?太貴了吧?”
    “是五十文!”空桑商人道。
    黃袍老道吃了一驚,未及開口還價,人群中突然蹦出來四個少年郎。為首的是剛才走掉的焰兒,緊跟著又竄出來六七個同樣的小孩,把焰兒圍了起來。
    “好你個小道士,平常就看你們師徒二人晦氣,今天有本事敢動我南碼頭的人,我看你活的不耐煩了!”隨後跟來的小孩中站出一個最壯的,衝焰兒喊到。
    夜市的人群馬上拉開了一個大圈,商販們也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麵,急忙護好自己的東西。唯獨那個麵生的空桑商人,隻顧看熱鬧,沒理會自己的攤子。黃袍老道趁亂把瑪瑙戒指丟進了自己的褡褳中。
    幾個小家夥圍著焰兒打了一通,焰兒瞅準一個空當,推開包圍,再次鑽進人群逃了。
    黃袍老道也趁人不備,轉身進了人群。呂嶽連忙跟上,心道:“這是一對慣犯!”
    上得石橋來至北鎮,又七拐八拐來至北鎮鎮郊,黃袍老道終於和焰兒碰頭。黃袍老道自褡褳中取出戒指與錦盒,手中掂量一下,便將錦盒遞給了焰兒,道:“這錦盒歸道友,戒指歸貧道。”
    焰兒不依,黃袍老道隻得又將戒指給了焰兒,隨即二道士往鎮外走去。
    呂嶽一路跟著二道來至一處墓園。此間陰風襲襲,鬼火邈邈。入得墓園有間院落,大門口寫著一副對聯,上書:慎終須盡三年禮,追遠常懷一片心。
    二道進得院落,呂嶽也想悄悄入內,走到門口,卻見門上懸著一麵文王八卦鏡!
    呂嶽心知此物乃是辟邪法寶,自己修為太低,不敢造次,於是轉至屋後,竄上窗欞偷窺。
    焰兒進門便喊:“師尊,黃九道友來給您祝壽了!”
    “小道黃九恭祝黃神仙,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黃九道人進門作揖行禮。
    “道友前來,有失遠迎!”
    呂嶽自窗欞往屋中看去,隻見一個身著青霓的道士回禮。三人落座,呂嶽這才看清,這道士的裝束和自己的師尊張賦並無二致,也是手持拂塵,發髻上插著一根子午簪,但卻不似自己的師尊那般邋遢。呂嶽當下心知,此人便是藥王宗黃燁!
    黃九道人和焰兒將壽禮獻上,並將這兩樣壽禮的來曆誇大其詞了一番。黃燁道:“黃九道友太客氣了,還帶這等貴重的禮物,黃某受之有愧!”
    “黃燁真君,若非當日經你點化,小道此時還是那瑤華山中一黃鼬,何以丹成渡劫,化為人形?如今入世遊曆,自然要報真君大恩,隻是真君什麽都不缺,小道隻能用這人間凡物聊表心意了!”黃九道人說。
    呂嶽聽得真切,原來這黃九道人,竟是一隻黃皮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