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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該怎麽稱呼你呢？”雲亦羽抬起右臂，讓風信鳥的臉緊貼著自己的臉龐：“華洛，我就叫你華洛吧，你說好嗎，華洛？”
    “咕。”風信鳥扭頭，定定的盯著雲亦羽。它的眼睛居然和羽毛一樣，都是純粹的火紅色。被這種眼睛盯著，雲亦羽突然覺得自己的內心好像猛地抖了一下。
    “看來你不反對，那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雲亦羽振臂，風信鳥展開雙翼盤旋而上，在他的身邊回旋。“走吧，華洛……”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啊！華洛！不要咬我頭發……哎！別拔啊，疼！”
    “你你你還來？信不信我把你毛拔光！”
    “那隻食人魔看起來在睡覺，你別叫，我們偷偷繞過去……靠！你咬他你……”
    被一隻全魔法免疫的暴躁食人魔追著漫山遍野跑了半個鍾頭的雲亦羽終於意識到，想讓這隻鳥乖乖聽自己的話，那是扯淡。唯一讓雲亦羽欣慰的是，自從甩掉食人魔之後，他們就再沒有碰到過任何魔獸。暢通無阻不知走了多久，漸漸地有隱隱約約的水聲在他耳畔回響。四周植物的情感並沒有什麽異常，甚至還有一點歡欣。雲亦羽暫時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不過應該不會是什麽壞事。
    雲亦羽循著水聲前行，又轉過一棵數人合抱粗細的大樹後，他的眼前豁然一亮。森林在這裏到了盡頭，他的麵前，一條浩蕩的大江從西向東，仿佛利劍一樣把密語叢林一分兩半，這就是他的目的地，鏡溪。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覺得自己的身心仿佛都沉浸其中。他閉上雙眼，周圍充裕的自然元素立刻圍攏過來。有那麽一瞬間，雲亦羽甚至有想要讓自己成為大自然一部分的想法。就在這時，有些許淡綠色的光點從周邊繁茂的植物中蘊出，飄入了他的身體。這是為正閉著雙眼的他所不知道的。
    當雲亦羽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稍稍有些擦黑了，氣溫也明顯降了下來。他伸展右手，默念咒語，一團躍動著的火苗從他掌心升起。
    “咦？”雲亦羽有些訝異的輕吟一聲，他明顯感到這次使用精靈之火的時候，魔力運轉的更加通暢了，消耗的魔力似乎也變少了一點。是錯覺嗎？他點燃了一小堆枯枝，借著變幻的火光觀察四周的環境。一切照舊，然而那隻死鳥又不知道去哪了，簡直就是製造麻煩的家夥。想到這裏，雲亦羽不覺歎了口氣。
    耳畔忽而傳來了拍擊水麵的聲音，在千篇一律的水聲中格外突兀。他立刻警覺起來，隨手一個幻水術熄滅了篝火，屛住呼吸傾聽。很久沒有聲音，正當他快沉不住氣的時候，怪異的水聲才又一次傳來，爾後……再一次。距離似乎又變近了不少。雲亦羽想了想，從懷中摸出匕首，在草叢的掩護下向聲源潛去。
    鏡溪兩岸有寬約五十米的空曠淺灘，所以雲亦羽不能太過接近。他隱隱約約看到有個窈窕的身影在水中沉浮，遊泳……或者洗澡。她的下半身在水下看不清楚，但水麵上的上半身卻身材很好，讓人心生向往……不過問題是有些背光天還很暗，所以雲亦羽也隻能看個大概，正在他想再近一點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令他汗毛乍驚的聲音……“噅啾！”
    那個人影聞聲明顯一愣，轉瞬就潛入水中無影無蹤。
    雲亦羽僵硬的扭頭，那隻死鳥正蹲在地上，大眼睛眨巴著，滿臉無辜的看著自己……
    “你這隻死鳥！又壞我好事！嫌毛多了？”雲亦羽擼起袖子把華洛按在地上就準備動手，就在此時水聲又一次響起了！他詫異的轉過身去，隻見那個人影漂浮在離自己二百來米遠的水麵上。她舉起左手，手中突然激起了兩道刺目的白光。白光扭曲變形，瞬息之間就化為了一張長弓。雲亦羽暗呼不妙。果然，她右手虛拉弓弦，一支光芒四射的箭矢化為流華，直奔自己麵門而來！
    見麵就動手，能講點理不？
    雲亦羽猛地低頭，飛箭擦著自己的頭發過去，他感到頭皮一陣刺痛。身後“嗤”的一聲，兩人合抱的大樹上竟然被穿出了一個兩寸直徑的洞！第二支箭矢接踵而至，這次的位置是他的胸部。雲亦羽勉強仰身，一個標準的鐵板橋動作，再次避開。不過華洛剛好也處於彈道上，它躲閃不及，被此箭直中麵門，撞入樹叢之中。
    “華洛！”雲亦羽下意識的大吼一聲，心裏麵像是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這隻鳥再怎麽沒用，但也跟了自己一天，也算是自己的寵物，怎麽就這樣死掉了呢？難道自己弱到連一隻鳥都保護不了嗎?
    “是誰！”他低吼，身邊的空氣被猛然攪動，飛速流動的空氣在他的身邊形成了一個微型氣旋，短暫的延遲後正麵迎向了對方的飛矢，瞬時的真空把箭矢絞成了紛飛的碎片。
    人影愣了一下，但是她並沒有停下攻擊。她張開弓弦，一枚又一枚帶著白色光芒的箭矢出現在了長弓四周。她虛拉弓弦，所有箭矢都跟著她的動作微微向後浮動，爾後激射而出。雲亦羽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箭術。不依仗實物就隨手創造出箭雨，這簡直突破了規則的束縛。
    在箭雨帶來的微光照耀下，她的容貌在雲亦羽麵前一閃而過。
    一張很美的麵孔。
    耳朵很尖。
    還很熟悉。
    媽的，是她！雲亦羽記起來了，她正是在第一次試煉時幫助自己的那個少女。他還想說什麽，但是箭雨已經到了麵前。不容他多想，身體已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他念動咒語，無數細小的藤蔓鑽破了他腳下的土層，在他麵前編織成了一麵盾牌。用藤蔓來抵擋連樹幹都能洞穿的箭矢，聽起來很愚蠢。但是雲亦羽判斷對方的攻擊早就超越了一般箭術的範疇，踏入了“魔法”的境界。而應對魔法攻擊時，自然比的是雙方的魔力高低，物理形態的強弱反而沒有什麽關係了。說到魔力，他還真想不出艾爾尼亞的幼年精靈中有誰能超越自己。
    但是當攻擊真的到來時他才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第一支箭矢撞上了藤蔓護盾，可雲亦羽並沒有從那上麵感受到敵對魔力，他瞬間愣住了。這枚箭矢居然屬於物理攻擊！這怎麽可能？
    箭矢毫無懸念地洞穿了他的護盾，直指雲亦羽的眉心。在最後一刻，他的麵前突然浮現出了一層紅色光芒。那枚箭矢撞上去就像是撞進了一個柔質物體之中，速度迅速降低，最終被光幕堪堪攔在了雲亦羽麵前五厘米的地方。隔著這五厘米，雲亦羽似乎已經能感受到箭簇上附帶著的寒意。
    其餘箭矢此時也依次而至。光幕頻頻浮現，將它們盡數攔下。差不多在擋住最後一支箭矢的同時，光幕破碎了。那些箭矢稀裏嘩啦地落了一地。雲亦羽掃了一眼，居然有整整九支。
    雲亦羽猛然想起，這紅色光幕和昨天在蒙斯克身上出現的一模一樣，是守護屏障救了自己的命。他把墜飾從領口拽了出來，上麵還殘存著隱隱約約的光芒。
    少女終於停下了攻勢。她向這邊張望著，像是在打量雲亦羽的情況。那個藤蔓護盾雖然已經千瘡百孔不過多少還樹立在雲亦羽麵前，所以她一時也看不真切。
    “喂！”雲亦羽把手按在藤蔓上，微微用力後那個東西就變得四分五裂了。他此時很生氣，相當的生氣：“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麽襲擊我！”這一句話，他用的是精靈語。
    “你？”少女看著雲亦羽，出乎雲亦羽預料的是少女的聲音居然還是那麽的平靜。難道說她壓根就不會有任何情感嗎？就連最基礎的驚訝和愧疚都沒有嗎？
    她收起長弓，擺動雙臂，開始向雲亦羽的方向遊來。雲亦羽迎了上去。今天他要好好的跟她說道說道。雙方差不多同時抵達了岸邊。鏡溪的岸上覆滿了濕滑的青苔，顯然並不怎麽好上。雲亦羽略微遲疑了一下，將手伸向了少女。他的眼睛對上了少女，才發現對方的眼眸居然是藍色的，就像一塊冰一樣，雲亦羽從中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那顯然不是看待朋友的眼神！
    少女一直在水下的右手突然抬起，手中握著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刀，直直地劈向雲亦羽的脖頸。刀背向著外麵，說明她還不想要了雲亦羽的命。
    雲亦羽下意識地後仰，差之毫厘地躲開了攻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少女，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對方在誤會解開後還會對著族人橫刀相向！
    少女猛蹬湖底同時手在岩石上借力，出色的彈跳力使得她直接從水中彈起，在空中她翻轉身體，短刀從右手交換到左手，直取雲亦羽的後腦。
    “你瘋了麽！”雲亦羽下蹲，同時舉起了自己的匕首擋在頭頂。鐺的一聲雙方的武器撞在一起。雲亦羽感到右手一陣麻痹。對方的力量居然會這麽大，一個精靈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等下我會給你解釋。”少女優雅地落在地上。沒有任何停頓，她的身體微微前傾，而後直接衝向雲亦羽：“如果到時候你還能站著的話。”
    “讓我看看你是什麽水平。”聲音明明還在正前方，但是她人已經到了雲亦羽的身後，左手探向雲亦羽的後頸。雲亦羽狼狽的前撲。委實說在還是人類的時候他並不怎麽參與鍛煉，即便在變成精靈後擁有了更加靈敏的身體，可還是不擅長這種快節奏的近身搏鬥。
    “動作不夠流暢，不過還算是有效的應對措施。”少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可雲亦羽看見一束銀光出現在自己的右側。他豎起匕首格擋。猛烈的撞擊讓他身形為之一頓。
    “對於精靈來說，正麵交鋒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少女的身影在他麵前一晃而過，雲亦羽看準時機將手中的匕首刺向對方。“正確的做法是，避其鋒芒，或者……借力打力。”少女把短刀在雲亦羽的匕首下方輕輕一挑，本來必中的直刺被這一下帶偏了目標。雲亦羽心中一沉，少女的這一次反擊非常精妙，借用了他的慣性，在引開了他的攻擊的同時還使得他暫時失去了對方向的有效控製。
    “小心了！”少女出聲提醒，而她人就像一個鬼魅一樣飄到了雲亦羽的左側，短刀劃向他的後腰。雲亦羽暗呼不妙，他盡力收回匕首，反手格擋在了對方攻擊的必經之路上。少女突然變招了。她的短刀像一條無法捉摸的蛇一樣靈巧地繞開了雲亦羽構築的防禦：“反手使用武器是大忌，你並沒有熟練到可以保證在反手的時候依然擁有足夠的敏捷。”她左手按住雲亦羽的手腕，右手短刀重重地拍在雲亦羽的匕首上。巨力之下他再也握不住自己的武器，匕首被少女輕易奪了過去。
    “最後一點，時刻都要對別人保持戒心。”少女將匕首和短刀插入地麵，抬起頭直視著雲亦羽：“又見麵了，我叫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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