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無法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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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淵傀儡仙!
    淅淅瀝瀝……
    細碎的雨點砸落下來,又被結界擋住,在內城區外的天空上形成一層氣泡。
    這次結界的狀態與以往不同。
    它不再放任雨水流過,而是由虛轉實,在實體層麵進行隔絕,直接將黑雨,乃至一切鳥類,蝙蝠,盡數阻擋在外。
    當然,僅限於內城區。
    結界封鎖大半個臨淵城,唯有幾處正門還能過人,凡有通過者,都要被嚴查。
    僅不到一個時辰,外城區就因黑雨和內鬼作祟,而接連發生了幾處魔化引起的小騷亂,並迅速被封魔營的人馬鎮壓下去。
    事情到了這份上,青家也徹底放棄了粉飾太平,索性將“城中有內鬼”的消息幹脆放了出去。
    於是,一時間將士們人人自危,互相都留了幾分懷疑,沒人敢放鬆警惕。
    青源是在去冶鐵峰的路上被人截住的。
    他心知走正門不太現實,於是便打算回老路,從瀑布的水池那處隱藏入口,鑽進蚰蜒道裏。
    結果誰曾想,一路上都隱蔽得好好的,卻在臨近目標的地方,直接撞上了二叔青明堂的夜巡隊,然後就被逮了個正著。
    原本二叔似乎認出了他,卻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興許是個誤入冶鐵峰的城內百姓,放走也就算了。
    可偏偏那夜巡隊伍裏還有個叫張豹的小卒,一口一個小公子,直接把青源認了出來,說著我沒騙你們吧,就是他……
    然後不懂事的堂弟青遠河也恰好在隊伍裏,同時也連連稱是。
    這就尷尬了。
    於是,青明堂也隻能借口說緣分使然,正正好好,祖堂裏正在召集所有正家直係血親,我們也順路,就把青源也給捎帶上了。
    青源心裏叫苦不迭,心想也許再晚一會兒走,或是早一會兒走,都不至於這麽不巧。
    一路上,叔侄二人幾乎沒說話。
    看二叔的臉色,大概心情很沉重。隻是他每次不介意歎氣的時候,目光投向的卻並非頭頂那破碎的天空,而是青源和青遠河兩人。
    “有什麽問題嗎?”
    青源一時察覺到了不對,便又考慮起要不要中途借口方便什麽的,就幹脆跑了算球。
    可誰知二叔卻看出了他所想,直接以內功傳音道
    “別想了,你跑不了的。”
    “正家血裔,宗祠裏可以用家譜感應定位。你昨日才認祖歸宗,名字也自然登記在冊……隻要宗族裏想找,你在城附近千裏內都無可逃脫。”
    “不然你以為,你那便宜父親人都廢掉了,又是怎麽被找回家裏來的?”
    這些話說完,二叔便又陷入沉默。
    隊伍走過一座橫跨深淵的長橋,便通向七寸山的宗祠。
    行途中,土地又再起幾番震動,內城區的邊界處一陣人潮湧動,大抵是有百姓想入內城避難,被看門的兵卒攔下,又起爭執。
    與此同時,又是一陣地龍翻身。
    深淵下騷動不停,隱約能能見到些許魔軀在順著崖壁向上爬行,並不斷撞擊那透明結界的下壁。
    破碎的天穹,與深淵下的魔物,隱隱形成了某種共鳴和默契。
    似是那些嘍囉魔物,在響應天外大魔的召喚。
    至此,臨淵城的垂直布防體係,終於開始體現作用——
    外城區的大街上,石板路上亮起咒符光芒,將染魔的百姓壓製驅散;早有預備的望樓,塔寨,也紛紛射出炮石弩箭,將結界之外的低等魔軀斬殺;巡遊在空中的封魔人,騎著鐵羽鳶,不斷驅趕著魔化蝙蝠等物……
    戰事已起,無人能從中幸免。
    如今,就算逃出城外,隻怕也未必安全……或許人跡罕至的蚰蜒道內能稍好一些。
    可山體隧道之中,一旦遭遇上什麽塌方淤堵,怕是會被天然土葬。
    天災之下,人力何其渺小。
    “到了。”
    護送的騎兵紛紛下馬,青源也隻能跟在二叔身後,和堂弟一起走入宗祠。
    “是二房的老爺和少爺來了?”
    “哦,青源……青遠淵少爺,也到了!”
    迎門的家仆恭敬行禮,在見到青源後,又向身後吆喝著。
    “都留在外等發落吧。”
    “再後麵的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進了宗祠,二叔直奔內堂議事廳而去,同時示意青源和青遠河坐在外麵等著。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青源也便不多問,隻能留在外堂。
    二叔向來不拘小節,人也總是嘻嘻哈哈,一副好說話的模樣,算是家族裏難得不擺架子,很少對晚輩呼來喝去,發號施令的人。
    他這副嚴肅模樣,青源還是頭一次見。
    能讓他這麽不開心的事,隻怕不是好事。
    “青源哥,這次到底是什麽事啊?”
    坐在一旁的青遠河猶自一頭霧水地問道。
    “你爹沒跟你說麽?”
    “沒。”
    兩人一番簡單交流後,便又不再說話。
    片刻後,宋芸帶著兒子青遠山也到了。
    那婦人一見青源便沒了好顏色,隻耷拉個臉皮,仿佛嫌晦氣一般,坐到了外堂另一角。
    倒是搖扇子的青遠山今天難得沒玩弄折扇,麵色也有些緊張,一見了這邊,便開口向外堂裏站著的管家問道
    “已經……決定人選了?”
    “……沒有。”
    負責接待外堂的管家姓湯,一把年紀了,也不休息,隻是打量著幾個年輕小輩,並不說話。
    幾人說話的工夫,又陸續有其它“旁側家”的人攜晚輩一同到來,紛紛入座。
    外堂很快就坐滿了人。
    青源隻覺得眼皮有些跳。
    平日裏根本沒有接觸,毫不認識的一些親戚也紛紛到齊了。
    數一數,不管所謂正家還是側家,幾乎年輕一輩的人都無一例外,姓青的,嫁給姓青的,全都來了。
    “湯老,我今兒可得把話說清楚了,我們家青遠山絕對不能行。”
    半晌後,當著外堂一眾親族的麵,是性子潑辣的宋芸率先開口。
    “我家漢子明城可是已經負傷,大房本就有所折損,今兒說什麽也不能再從我們家裏挑人了。”
    “這麽說,我們家也是啊。”
    “就是就是……不能厚此薄彼……”
    很快,不管是哪家哪房的,男的女的都逐一開口,吵作了一團,可那湯老管家卻始終閉目不語,仿佛沒聽見一樣。
    聽著這些話,青源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好像是在選什麽人?
    不會又是什麽大危險的行動吧?
    那我這次可不賣力了,任務中途我就跑,才不給你們賣命。
    爺是個想做事的人,不假。
    但做事是給自己的事業做事……不是給別人做的。
    可是,一味地逃避躲藏……躲的掉嗎?
    他不禁側頭望向宗祠內堂,裏麵靜悄悄一片,聽不到任何談話聲——
    或許那裏麵的人,才是最終說了算的吧。
    “時辰到。”
    此時,老管家突然睜眼。
    “要商議人選的,從這裏去內堂,別在外麵聒噪。”
    “遠字輩的都留在外堂,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