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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答應了嗎？”他露出喜色。
    寒江搖了搖頭，說道。
    “我覺得有一件事情你誤解了。”
    “什麽？”他愣住。
    “你兒子也是我殺的。”寒江回答。
    沒等對方反應，寒江便一劍斃命。
    從頭到尾，他的心都冰冷如鐵，這種下流齷齪的宗門，不該有活口。
    殺他，與欲歡宗少主之死有關，但絕不完全是這個原因。
    寒江極目遠眺，他已經感覺到了，最後的一些活人，都在那邊！
    寒江身形閃爍，已然出現在一個亡命的欲歡宗弟子身邊，他還是個年輕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在不久之前，他還在為自己拜入欲歡宗而感到自豪，認為自己變成了人上人，但是這一刻，他恨不得與欲歡宗斷絕一切關係。
    想到家中的父母親人，他的心似乎都在滴血，要早知如此，又何必踏上修行之路，不如讀書學習，平淡一生。
    但，他已經沒有可能再重來了，最後他的眼中，所看到的便是那個一臉平靜的年輕人，緊接著，便是冰冷的手掌，在他的脖頸處輕輕一碰，哢嚓一聲，他的眼睛便徹底的失去了神彩。
    “還有五人……”寒江早就用神念標記了每一個欲歡宗的人。
    這一次，寒江不打斷留餘地，斬草除根，過去他因為這個吃了很多次虧。
    幾十個呼吸後，他出現在一株大樹跟前。
    眼前的樹，四人合抱，看著有些年份，但寒江的嘴角卻是露出一抹嘲諷，他直接一劍刺了過去，劍刃處流淌鮮血，那高大的樹木，陡然間化作虛無，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滿眼恐懼的男子。
    “你的幻術過於拙劣，騙不到我。”寒江淡淡說道。
    “前輩饒命，我，我才拜入欲歡宗三個月啊……”他還未死，劇痛讓他的臉頰變形，可是他卻掙紮著，流著淚，想要活下來。
    “三個月，已經不短了。”寒江平靜的看著他：“踏上了這條路，就要做好接受任何後果的準備，你是如此，我也是一樣。”
    他沒有猶豫，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三個月，已經很長了，長到他的身上，至少已經沾染了七八條性命……
    人性本惡，法律與規則將惡念束縛，所以世道太平。
    但亂世之時，失去了法律和規則，一個個惡人便如潮水一般湧出，欲歡宗就是滋生惡人的土壤，邪門歪道，說的便是如此。
    殺了此人後，寒江繼續趕路，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四長老。
    “你已經殺了那麽多人了，就不能放過我嗎？”
    四長老回頭大吼，隻是他的聲音之中卻沒有什麽怒意，而是充斥著悲傷和恐懼。
    他沒命的狂奔，幾乎榨幹了自己體內的每一分潛能。
    可是當他回頭之時，卻總是能看到寒江不緊不慢的跟著他。
    他陡然間明悟，寒江並不是追不上他，而是在刻意的戲耍他。
    這一瞬間，他絕望到了極致，猛地停下步伐，痛苦的吼道：“寒江！”
    在他眼前，閃過一幅幅的畫麵，是從巔峰跌落低穀的大長老，是豁出性命想要爭取一線生機的五長老，是那一個個，在宗門內橫陳著的屍體……
    其實這一刻，欲歡宗已經滅亡了。
    強烈的痛苦，侵蝕著他的內心，一瞬間，雙目之中湧出血淚。
    “寒江，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也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寒江覺得很是荒謬。
    “欲歡宗害死了多少人？糟踐了多少人？又讓多少人失去自由，讓多少人痛苦？你與我說報應？”
    “他們都是凡夫俗子！”四長老麵目猙獰，喉嚨中發出嘶啞的聲音。
    “可笑，在修行之前，你難道不是凡夫俗子嗎？”寒江冷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許多人踏上修行之路，初衷都是希望能夠自由自在，不再被人豢養，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可是當真的成為了修行者後，許多人又忘記了出身，開始豢養和曾經的自己一樣的凡夫俗子，剝奪他人自由。
    “凡夫俗子，殺之如殺豬狗，我不信你這般好心！”四長老並沒有覺得自己有錯，他一貫以來，便是這般想的。
    “我的確沒有為人伸冤的好心腸，今日滅你欲歡宗，一來是我們是仇家，二來，則是我覬覦你欲歡宗寶庫。”寒江淡淡說道。
    “你倒是坦然，可是我欲歡宗上百弟子，就這麽死於你的劍下！”四長老心中無比悔恨，若是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他寧願代替五長老，早早就戰死，也不至於承受這種痛苦。
    “姓張的，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麽樣？”
    忽然之間，他抬起頭說道。
    “哦？”寒江露出詫異之色，眼前的他，還有什麽資格談交易？
    “你剛才說，你想要我欲歡宗寶庫，可我明白告訴你，就連唐瑤都不知道寶庫所在，隻有長老們才有進入寶庫的資格……你就算殺光了所有人，你也找不到寶庫，找到了，你也不可能打開，因為你沒有打開禁製的方法……”四長老深吸口氣。
    “你想要交易什麽？”寒江沉吟少許，問道。
    “活命！”四長老眼中爆出光芒。
    他怕死，他想要活命。
    但這一刻，除了本能的求生域外之外，他更想要報複寒江！
    若是自己能夠活下去，他願意發下毒誓，此生定要刻苦修行，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也要報複寒江，將他身邊的人，每一個跟他有關的人，全部殺死，以報滅門之仇！
    然而，寒江在聽了他的話之後，卻是微微一笑。
    “我拒絕。”
    “你寧可不要宗門百年積累，也要殺我嗎？”他難以置信的叫道。
    “我隻是不接受威脅。”寒江眉毛一挑，露出幾分冷色：“更何況，你的恨意，幾乎寫在了眼睛裏。”
    四長老呆呆的看著他。
    忽然之間，又抬眼看向天空。
    死了太多人了，血氣逸散，空氣中都散發著陣陣的刺鼻腥味。
    看著看著，他忽然間狂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悲哀。
    “罷罷罷，算你狠！”
    他咬牙說道。
    “那麽，我換一個條件，我不求活命，我希望你放過唐瑤，她雖然是宗門聖女，但手上卻沒有沾染過多少人命，一直都是在外行走，很多事情，她都沒有參與，我隻求你放過她，為欲歡宗留下一絲血脈！”
    寒江皺眉，陷入了思忖之中。
    “你若是不答應，那麽盡管殺我吧！”
    四長老伸著脖子，眼中有幾分癲狂。
    他此刻就像是一張繃緊的弓弦，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我答應。”寒江說道。
    對於唐瑤此女，他本來就沒有多少殺意。
    一來是因為四長老所說，二來唐瑤畢竟有帶路的功勞，所以這個條件，寒江便答應了。
    “好！”四長老深深的看了寒江一眼，仿佛要記住這個將宗門毀滅的仇人。
    他轉過身子，當先朝前走去。
    寒江跟著他。
    半個小時後，二人到了一處平平無奇的山峰。
    寒江心中一動，他感覺到有些不同。
    這裏有古怪！
    果然，四長老從儲物袋之中掏出一枚青色的符篆，往虛空一丟，那原本空空的平地上，突兀之間出現了一座三層小樓。
    小樓完全是華夏古風，在窗口處，用七彩絲線拴著風鈴。
    “寒江，希望你信守諾言！”
    四長老看著這座小樓，眼中露出不甘之色，他抬起手，直接拍在自己的額頭上，卻是仰麵就倒，沒有了聲息。
    自殺。
    寒江卻沒有動彈，更沒有著急進入小樓，他背著手，守著四長老的屍體。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等到第三個小時的時候，死去的四長老，忽然間爬了起來，他神色蒼白，絕望的看著寒江。
    “你竟然看出來了！”
    “假死之術，瞞不過我。”寒江淡淡說道。
    “你真的好狠……”四長老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繞了那麽大一個彎子，演了這麽一出好戲，可還是騙不到寒江。
    正常人在麵對寶庫的時候，不早就應該衝進去尋寶了嗎？
    可寒江，卻是守著他的屍體，守了兩個多小時！
    這樣的敵人，當真是可怕。
    四長老猛地轉身，試圖逃竄。
    鏘！
    劍光一閃，將他從空中劈落。
    這一次，寒江敢肯定，四長老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的視線，放在眼前的三層閣樓上。
    毫無疑問，這裏就是欲歡宗的寶庫所在。
    但他絕對不能就這麽貿貿然的進去，凡是寶庫所在，定然會有厲害的禁製守護，他一個外人，若是進入樓中，隻怕是好處沒有拿到，反而要陷入麻煩之中。
    根據寒江的猜測，這三層閣樓的玄機所在，正是那懸掛在窗口的風鈴。
    此刻有風，風吹拂著，可是風鈴卻紋絲不動。
    這是很不正常的。
    寒江思忖少許，摘下四長老的儲物袋，搜索少許後，發現了一枚銀色的令牌。
    “應該就是此物了……”
    他將令牌一拋，三層閣樓陡然間門戶大開，風鈴也隨風發起清脆的聲音，冥冥之中的危機感，自然也消失了。
    寒江邁步走了進去，來到了閣樓一層。
    光是第一眼，他的眼中就露出了一抹驚歎之色。
    “千年靈藥！”
    寒江走過去，拿起一株紫色的人參。
    千年紫參，是人元金丹的輔藥之一！
    “一般來說，除卻煉製人元金丹之外，千年紫參也並沒有其他用處了，為什麽欲歡宗會收集它呢？”寒江目光看向千年紫參周圍，一揮手，所有的盒子便打開了。
    刹那之間，藥香充斥整個樓閣。
    “千年靈芝，千年定魂草，金蘭芝……”
    一株株靈藥，出現在寒江眼前。
    “看來，他們是真想要煉製人元金丹啊！”
    寒江露出不可思議之色，真沒有想到，欲歡宗還有這種大手筆。
    實際上，他卻是不知道，這是大長老的傑作。
    他這近百年來，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投入到了收集這些靈藥上。
    早些年，還在戰亂年間，他曾經入過皇陵之中，從中盜得幾味靈藥，之後又曆經百年，走遍大江南北，挖空心思，付出代價，才將其他的靈藥湊齊。
    他所為的，就是煉製人元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