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甲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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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並不立於廣袤的符文大陸上麵。
    有傳說,它位於地下。
    還有傳說,它在異空間。
    它與符文大陸的連接通道叫做虛空洞穴,這是唯一能夠通往兩地的魔法傳送門。
    這個地方似乎無窮無盡,進去的生物往往不會再出來,即使出來也會變得奇形怪狀,心性被完全改變的他們渴望著殺戮、吞噬與變強,他們是符文之地現今所有種族的共同敵人。
    ——太陽曆258年《敵人》,佚名
    ……
    新神聖曆12887年,8月5日。
    恕瑞瑪帝國,大塞沙漠南部的一個偏僻村落。
    白天的餘熱早已散去,晚八點的迪爾村隻有十四五攝氏度,平日村民會在下午五六點鍾便早早的燃起暖爐,今日也不例外。
    此時,一間普普通通的紅瓦屋裏,迪爾村中三位權勢最大的人物正圍坐在一起,討論著“虛空神教”神使,自白天又一次到來且要求祭祀的事情。
    ……
    長老的小屋內同樣有著一個紅磚砌成的壁爐,壁爐旁安置著三個板凳。
    三角形排列的板凳相隔並不甚遠,此時這三個凳子上恰恰好坐滿了三個人。
    一位發須皆白的老人、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有一個麵貌身材平平的中年男人。
    其中中年男人自進入了房間後,便獨自窩在了離壁爐最近的位置,盯著爐中那周而複始、不斷消散的赤烈火焰,麵無表情沉默不語。
    拉開了內室燈光,再次看了眼這位正背負著巨大壓力的晚輩,長老苦多夫長歎了聲,拉開了話題的帷幕。
    “上神大人今年第三次遣派神使來咱們村子要求上供了...”
    老人的喃喃自語讓一側的紅臉壯漢臉色愈發的紅,這不正常的紅也不知是因他今晚喝的多了,還是爐火照映所導致。
    “確實!今年還沒入秋呢這就三次了,往年最多也就兩次。咱們今年都已經給他們兩百頭羊羔子了,結果現在又特麽跑來要,真把我們當畜生養啊!呸!”
    狠狠地吐了口痰,壯漢一直對這件事兒有所不滿,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戰塔他是迪爾村中名副其實的第一勇士,轉化戰士十級,平日在放牧、狩獵,還有抵禦沙漠惡獸等方麵都當得上是一把好手,隻不過他性子直,顯得脾氣不太好。
    此時他在咒罵完後也反應了過來,這裏似乎是長老家...
    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那紮著根小辮的光頭,為了剛才的魯莽與唐突,他歉意地對著長老苦多夫微微垂了垂首。
    其實苦多夫並未太過在意這件事兒,他老了,便總是會回想起某些曾經...
    還記得在自己小時候,迪爾村周遭一片青山綠水,樹木叢生。
    現在卻也不知為何,沙塵暴年年侵襲下,村莊已漸漸被黃沙所圍繞。
    小時候的大部分玩伴隨些祖輩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他們背井離鄉,之後或是進了臨近的城鎮務工,或是有幸傍上貴族,成為了一名奴隸或是家仆。
    像自己這樣世代堅守著家鄉寸土的村民並不多,隨著王朝的代代更迭,帝國愈加沉重地徭役賦稅更是讓最初留下的幾代人貧瘠不得,終日難活。
    直到最近這幾年間,隨著往來商業的開放,村子的整體情況才得到了些改善。
    其實這些無法抗衡的事情還不算什麽,隻是最近幾年間也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了個“虛空神教”,他們的做法才是無端壓榨。
    猶記那日黃昏時分,自己正在村頭躺椅上休息,這時村外緩緩走來了位全身裹著紫色袍子的怪異年輕人。
    往日沙漠旅人途徑自己村落都需要些補給,但當自己好心詢問這位“過路人”也是否需要些什麽補給的時候,他卻告訴自己,今後迪爾村及附近村子都將被“虛空之主”所庇護,此後大家年年都需要祭祀上供,這樣才不負虛空的庇佑。
    自年輕人走之後也有些村子不打算上供,但唯一的結果就是全村都被那撕天裂地的恐怖魔法給吞噬到了地下,無一存活。
    勢必人強,每每想起那次示威般的魔法苦多夫都要幽幽歎一口氣,麵對強者他們隻能選擇順從。
    ……
    “長老、戰,你們別急,我再去想想辦法。”
    一直坐在壁爐旁沉默不語的男人這時終於扭過了頭,語氣簡潔平淡,似乎這個還算不得什麽大的問題。
    他是卡薩羅,迪爾村的村長,若真有什麽事情,他也隻能選擇獨自承擔下去...
    ……
    “弟妹...”還未再次扣響,門便被打開了,看著麵前的少婦卡薩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先進來吧,大伯哥。”拉米蘭對著卡薩羅溫柔一笑,沙漠的狂野並不能掩蓋她的溫柔本性。
    “小凱莎呢?”四處看了看空蕩蕩的溫馨小屋,卡薩羅知道他那身為沙漠向導的弟弟定是又出遠門了。
    “凱莎跟孩子們玩兒去了,大伯哥,請問您這次來是為了上午神使的事情嗎?”彎腰給自進門後便拘謹著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大伯哥遞了杯茶後,拉米蘭溫和地問道。
    “是...”摸了摸鼻頭,卡薩羅覺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身為一村之長,結果每次遇到這種困難卻都來弟弟家尋求幫助,這是他至今為止感到最挫敗的事情。
    “還是一百頭羊嗎?”優雅地坐在一旁,拉米蘭已經對那些人的要求很熟悉了。
    “嗯...”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卡薩羅期望著能夠用喝茶的動作掩蓋住自己現在尷尬的神色。
    “好。”微微一笑,拉米蘭不再多說什麽,她便把這件事情給應了下來。
    拉米蘭的丈夫卡薩丁常年在外做沙漠向導,雖然一年中也回不了幾趟家,但偶爾回來一趟卻會帶來不少財富,這讓平日僅生活在村子內母女二人平時過得還算不錯。
    ……
    “凱莎!凱莎!你看看這圍欄裏的是不是你家的羊耶!它們怎麽會在這明天就要祭祀的公圈中呐?”
    村中的孩子們個個調皮活潑,他們最喜歡在祭祀的前一天來到公圈,然後看看這回又是誰家的羊遭了殃,並小小嘲諷下自己那倒黴的同伴。
    順著皮拖手指的方向,凱莎一下子便認出了在圍欄口最近的地方,那隻正顫栗著咩咩叫,殘有半個耳朵的灰毛小羊。
    “好像是灰毛魯斑耶!”另一個孩子此時也看到了,驚聲大叫道。
    “嗯!話說那些神使大人怎麽每年都要來咱們村落裏要這麽多羊啊!哎!”第三個小夥伴應和了一聲,在看到圍欄中的羊後卻表現得有些憤憤不滿,他還記得去年自家貢獻的那五十頭羊中有自己的好夥伴...
    ……
    “哎!你們過來一下!我說...我們把它們放了怎麽樣?”待走近後確認了圍欄內果然關著自己的朋友“灰毛魯斑”後,凱莎眼珠一轉,攏了攏身旁的小夥伴,低頭小聲道。
    “好!”小夥伴們在聽到了如此“刺激”的計劃後他們也感到十分地興奮,沙漠中的孩子們可是最喜歡冒險的。
    “但...但是...我們用什麽割破圍欄上拴著的繩子呢?”一個還在流著鼻涕泡泡的八歲小女孩兒突然發現了盲點,悄聲問道。
    兩指粗細,纏著圍欄的幹麻繩打得是死結,以他們最大也不過十來歲孩子的力氣根本打不開這個。
    “哼哼...你們且看~”似是變法寶似的,凱莎在大夥的矚目下突然從懷中特製口袋中掏出了把匕首。
    短匕刃長15厘米,在皎潔的月光下反射著森冷的光。
    這把匕首是前年父親贈予自己的生日禮物,也是自己最喜歡的生日禮物,即使在自己平時睡覺時,她都要把它帶在身上。
    “凱莎真棒~~”
    “厲害呀凱莎醬!”
    其他的幾個孩子們借著明晃晃的月光,也看到了凱莎手中的匕首,不由地紛紛歡呼道。
    ……
    “哢擦...哢擦...”
    麻繩畢竟隻是幹藤麻製成,根本耐不住軍用匕首的鋒刃,不一會兒圍欄的大門便被四五個孩子給拖到大敞,裏麵的上百隻羊駝在其它孩子們的驅趕下全都跑向了臨近的山穀中...
    ……
    “小凱莎撒,你今天回來好晚呢,又與夥伴們做什麽有趣的遊戲了嗎?”
    清秀水靈的女兒此時正頂著滿頭的大汗跑進了屋子,身為母親的拉米蘭在為她脫下外套後,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沒...沒啦!媽媽我去洗澡啦先!”
    頭一低,凱莎有些心虛地喊道,雖後便匆匆忙地鑽入了內堂的盥洗室。
    自己女兒那活潑可愛的背影讓拉米蘭眼中流露出了柔和的母愛。
    唔...女兒這麽乖~我明早要為她做什麽好吃的呢?
    ……
    夜,寂靜無聲。
    沙漠邊緣的村落除了有偶爾惡獸來襲,蟬鳴蟋叫聲還是很少見的。
    想著晚上做過的刺激事兒,凱莎在數到第一千隻羊時才終於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
    “地...地震啦!”
    “救...救命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窗外村民大呼吵醒的凱莎突然靈醒著坐了過來,穿好衣服與鞋子後她想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結果剛下床,還未完全站穩,房間地板突然好似虧空般的開始塌陷,速度越來越快的下墜讓她心髒抽搐好不刺激,最終眼前突然一黑,昏了過去。
    ……
    這是...哪兒?
    從冰涼石頭上蘇醒過來的凱莎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遠處隱隱傳來幾道熟悉的哭喊聲,四周盡是一片幾近無光的黑暗。
    地震了…村子被吞噬了…這裏是...地下嗎?
    “媽媽?媽媽你在嗎?!”
    連續的呼喊隻換來了毫無聲息的寂靜。
    直到口幹舌燥,凱莎才終於明白了母親不在身邊。
    ……
    村民們的哭嚎聲再次從不知何處的遠方遙遙傳來,他們若誦經般不斷地呼喚著其他人的名字,但不知為何,每道聲音都顯得虛弱且無力。
    “喂!有人嗎?”
    “我是凱莎,請問有人在嗎?”
    抱著最後的希望再次大喊了幾聲,結果卻仍未有任何回應,空蕩蕩的回聲隻有自己能夠聽得清楚。
    在冰冷黑暗的石窟中站著想了想後,徹底放棄喊叫的凱莎從懷中摸出了匕首,喉嚨已有幹澀的她現在決定循著這股微弱的聲音去先找到其他的幸存者。
    ……
    “咚、咚、咚。”皮靴踩在地麵上發出了清脆的回響,幽深的洞穴中好似魔鬼在低吟。
    ……
    走走停停三日,除了在跌絆下多了幾處擦傷外,凱莎就如陷入了一個沒有盡頭的迷宮。
    到處是石窟,牆麵與地麵一般冰冷堅硬。
    遠方的呼喊聲頻率越來越低,聲響也越來越弱,一切好似又重回到了起點的那股寂靜之中。
    沒有光,也沒有聲音。
    寒冷、孤獨、饑餓讓她簡直發狂,但這一切卻遠遠抵不過那無邊黑暗所帶來的恐懼。
    被黑暗完全包裹,身下雙腿如灌鉛般愈發沉澀,手中匕首隨著發麻也漸難握穩,虛無正裹挾著這一切。
    其實這個世界倒也有趣,當一個人不論如何努力後卻終換來失敗,那股不可阻擋地絕望便會如影隨形般充斥在心頭。
    凱莎此刻便已絕望到好似世界都已離自己遠去,靜靜重趴回到了結實的岩石地麵上,靜靜品嚐著身下的那股冰涼。
    淚,自閉合的雙眼中流出,她既從容又不從容地在等待著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黑暗中的一絲不同讓她重新睜開了自己那濕潤的眼眸。
    亮?是什麽?光!是光!!
    猛爬起身子,麵前不足五十米處,嶙峋的石壁拐角突兀地出現了一束光,雖然隻是道微弱的紫光。
    這道紫光仿佛瞬間便驅散了無邊的黑暗,像希望一樣給了凱莎新的力量,也給了她繼續前行的希望。
    順著光走或許就可以找到媽媽了,然後直接回到地麵上去呢,她開始天真地想象。
    ……
    洞穴霜寒,微風習習,饑腸轆轆下一路追尋著這束光,凱莎最終尋到了所已化作了廢墟的村莊。
    殘磚斷瓦、裂壁碎垣,曾經美麗的村莊此刻已是滿目蕭然。
    倒塌的房屋連綿一片,待走近看清楚後,凱莎直直一聲痛呼,心在猛烈抽搐,禁不住的難受。
    這個村莊...是她一直生活著的...迪爾村莊...
    體內再次充滿了力量,凱莎激動地衝入了廢墟,她要尋找到自己的母親與自己的家。
    又是許久過後...仍是一無所獲的凱莎最終停下了自己那虛弱的步伐,眼冒金星下,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饑餓到了極點。
    嬌嫩的雙手在不知不覺間添滿了傷痕,扒拉出來的村民屍體更是讓她感到膽怯。
    雖一度顫抖著打算就此離去,但腹中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饑餓感,卻總是讓她不得不強迫著自己繼續翻找下去。
    在這一刻,任何食物都彌足珍貴。
    零星的水袋、腐爛的桃子,甚至還有幾塊餅幹。
    幾近力竭地凱莎停止了搜索,她就這麽就地坐在了廢墟旁的塵土之中。
    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撕下了手中那不足拳頭大小麵包上的黴斑,咀嚼著夾在裏麵發苦的桃肉,她想起了自己曾在家的那段時光。
    每天早上媽媽都會溫柔地喊自己起床,早餐備的是溫熱牛奶與鬆軟的菠蘿包,前後一對比自己現在正咀嚼著的發黴麵包與苦澀桃肉,凱莎鼻翼一酸,一滴滴淚便落到了肘襟上。
    麵包在她小口的咀嚼下被慢慢咽下。
    擦了擦臉上的淚珠,丟掉了手中的包裝袋,吐掉了口中酸澀怪味的桃殼。
    滿是傷痕的手背被淚堿刺激到了,陣陣刀割般的刺痛讓她忍不住咬破了下唇。
    抹幹淚後在蕭瑟冷風中重新站起身子,她打算就此離去了。
    站在村頭一棵已裂成三段的大樹旁,凱莎最後看了眼這座家鄉,她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這曾經擁有著自己無數過往的地方。
    她不想死,她想要活下去。
    她要先找到自己的母親,然後回到地麵與父親團聚,這是她目前心中最大的目標與唯一的願望。
    自這一刻起,她開始強調著讓自己執著認為道:隻要不停地追尋著這束光,那麽也許便能夠逃出這個鬼地方。
    ……
    離開村莊已有一周左右,背攜的食物早已在四天前告罄。
    若非路邊偶爾發現的散裝零食與一種紫色小草,凱莎恐怕早就餓死在這空寂的路旁了。
    再次轉過了一個石壁拐角,前方出現了一個山洞,紫色幽光自碩大的洞口中強烈地湧了出來。
    難道這個山洞就是這裏的出口嗎?
    凱莎麵帶喜色,在興奮下腳步也愈發輕盈。
    一路小跑著踏入洞口,在進入的第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同化為了一種顏色——紫色。
    這裏是紫色的世界,自己一直追尋著的那道光也被這方紫色給吞噬了,丁點兒痕跡都未留下。
    仰觀四望,巨大的山洞內紫光幽幽,兩側嶙峋的石壁上緊密排列著無數的紫寶石,每一枚紫寶石都在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洞穴美麗,但凱莎此刻卻隻想退出這個洞窟,因為她發現這個山洞並不通向外界,除去兩側的石壁,前方隻有一個懸崖!
    “空!”“空!”“空!”“空!”“空!”
    剛轉過身想退出洞口另謀出路,身後牆壁處的黑暗中卻瞬間多了無數泛著同樣紫光的寶石,“寶石”出現的如此突兀,讓凱莎心髒狂跳。
    一些湧動的聲音也隨之出現,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像爬蟲一樣的怪物緩緩鑽出了黑暗邊緣,爬向了自己。
    怪物們紫色的眼眸就若那寶石般散發出淡淡的紫光。
    而兩側的黑暗中還有更多眼眸在緊盯著這一切。
    凱莎直到此刻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一直所追尋的並不是出口,而是一個不知道有多少蟲子的蟲子洞!
    奇形怪狀的蟲子在擁擁攘攘中緩緩靠近,凱莎隻能一邊握緊著正架在胸前的匕首,一邊躬著身緩緩後退。
    她被迫遠離了唯一的洞口,也是唯一的出口。
    “嘩啦...嘩啦啦...”散小的石塊被後腳跟不經意間踢落了懸崖,扭身低頭看了下崖底的幽深,凱莎感到一陣頭暈。
    轉過身來,擁攘的蟲子群還在不斷靠近,身處懸崖邊上她此時已經退無可退,絕望、扭曲、掙紮漸漸充斥了她的心頭。
    難道我是要死了嗎?
    我不想死啊!
    在這極度絕望的一瞬凱莎迫切地想要活下去,可獵人是從不會對任何一個獵物留情的,更何況是那永遠渴望著吞噬一切的虛空蟲群。
    蟲群最前方一隻比人還要大的甲蟲發出了怒吼,耐不住性子猛然撲擊而出。
    “呲!”
    “呀!”
    凱莎瞬間被斜撲在地,兩側肩胛處的袖領被甲蟲如刃般的前爪給緊緊釘在了石崖邊上。
    皮膚被利刃割破,一個從小被百般嗬護的孩子,在這如山般襲來的疼痛下淚禁不住地瘋狂湧出,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活下去!凱莎!
    我絕不向死亡屈服!
    凱莎內心在嘶吼。
    極度危機下,已經定了心的凱莎強忍住疼痛,冷靜正占據著她的全部。
    她在觀察,觀察蟲子的弱點,觀察蟲子其他幾條沒那麽鋒利,但卻若鋼棍般堅硬的中足活動路徑。
    三秒後,凱莎猛咬住牙,以左臂為代價硬抗住了蟲怪那粗如大腿的中足抽擊,在它肢體活動的間隙,“倏”地將右手中緊握的匕首伺機刺出,鋒刃短匕在凱莎的全力之下,沒柄而入了巨型甲蟲那微光脈動外露於胸前的心髒。
    紫色的血刹那間於蟲子的口、鼻、胸膛內瘋狂噴出,呲的身下凱莎滿臉滿身都是。
    緊緊閉上口鼻,受到致命傷的蟲子已經失去了力量,最終傾倒在了凱莎的身上。
    隨著身下小石粒在上方重力的不均衡側壓下開始滾動,已在懸崖邊緣的凱莎猛然意識到了不妙,她掙紮著想要爬出去,袖口、胳膊,都被身下的小石粒給刮得稀爛,但被蟲怪屍體完全壓實的凱莎實在難以動彈,最終還是與蟲怪一同滾落了懸崖...
    ……
    崖底光線綿弱,昏昏暗暗。
    在身下由於自己半空中翻轉,墊底的甲蟲此時一動不動,四肢朝上,觸地的背部甲殼也碎裂了一片,地上鋪滿了一層紫色濃稠的鮮血。
    蟲子徹底嗝了,有蟲子墊著的凱莎自己卻隻添了些皮外傷。
    緩緩從蟲屍爬下,身上有些酸痛,其中左臂皮膚上的刺痛最為明顯,甚至比肩胛兩側刮傷所帶來的痛感還要令自己難以忍受。
    那明顯不是被抽打後應有的痛感讓她有些驚慌失措的抬起了左臂,借著崖底微弱的光線她左看右看,自己的左臂處似乎粘了一塊蟲子身上的...皮?
    蟲皮下自己的肉仍在傳遞著刺痛感,若針紮般,凱莎此刻急迫地要弄掉這鬼東西。
    再次爬回蟲屍,右手中徒然多了把匕首,下地後待對準了自己左臂的蟲皮邊緣,狠狠地一次挑割。
    “鐺!”
    甲殼一樣的表皮在匕首挑擊下發出了金屬碰撞般的聲音。
    “噢!”
    撕裂樣的痛楚讓她忍不住大呼了一聲,隨後一下子便丟掉了已斷了尖兒的匕首。
    匕首兩頭一左一右散落在自己的身前身後,暗黑色堅硬的皮緣卻連一絲痕跡都未曾有留下。
    摸了摸那好似長在了自己身上的甲殼。
    凱莎直懷疑剛才那是不是幻覺,撕割甲殼時就好像是在割自己的皮。
    難不成著鬼東西是長在自己的身上了嗎?
    輕輕敲敲打打,左臂處的光滑冰涼是如此陌生且又熟悉。
    在與甲殼血肉相連的邊緣,這塊皮似乎還在微微的蠕動增長。
    它是活的!經過無心的觀察後,凱莎得出了一個很恐怖的結論!
    皮緣似乎對剛才凱莎對它的態度有所不滿,陣陣刺痛再次傳來,那感覺就仿佛又一千根針在不斷抽插自己的同一個地方。
    “嘶!”
    緊緊咬住下唇,強忍住痛呼的凱莎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引來什麽可怕的怪物。
    自己此刻唯一的武器已經沒了,肩胛還有刮傷,引路的光芒也已消散在這茫茫暗紫色的世界之中。
    在這更加灰暗的崖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將要何去何從...
    ……
    在蟲屍旁的第三天。
    幹癟的背包與肚皮已經迫使著凱莎將離開這裏,她要去尋找些能夠真正填飽肚子的東西。
    其實自第二日,夜裏偷偷嚐試了那死去的甲蟲肉,凱莎便已克服了離開這裏的恐懼...
    再次回憶起那塊好不容易用斷匕割下來的蟲肉,凱莎又是一陣幹嘔。
    也不知是時間長導致腐壞了,還是本身風味便如此,辛辣、幹澀,還帶有一股子怪異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讓她還沒吃入第一口時,就差點兒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吐出來。
    雖所謂一口不知味,二口解其味,三口了其味。
    因此蟲肉著實戰鬥力無窮,威力max+,從而導致了凱莎那絕望的第一口未食,便直接產生了第三口的最終效果——回味無窮。
    那一刹那,凱莎直欲化為嫋嫋一縷清煙,不再了卻這紅塵世間...
    所幸是後來凱莎想到了蟲血似乎不腥,小跑著再次跑回蟲屍,拿已略微幹涸的蟲血微微漱了漱口後,才感覺著稍稍有些舒坦。
    雖然嘔吐欲輕了很多,但她每每在事後重回憶起自己當時那大膽的嚐試還是表示非常後悔,後悔不該為了“有點兒”餓肚子便輕易做出了這駭人不償命的死亡單選題。
    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在蟲屍旁躺著休息了一晚,天頂微微放光時,凱莎便離開了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