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瀘水鎮,鳩占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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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說小彩虹就是當年那個遺落在暮水鎮的孩子?

    冷玉蓉和葉流華的女兒?

    可是為什麽呢?

    溫賢皺眉,隻覺得腦海中猶如一團亂麻。

    小彩虹的事情不斷在腦海中跳躍,越想就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測。

    畢竟小彩虹確實是被臨鎮瀘水鎮一戶人家送到孤兒院的,和暮水鎮距離不遠,年齡上也非常吻合,而且被接走的那麽莫名其妙…

    溫賢表情陰晴不定,引起了葉蓁的注意。

    “你還知道什麽”

    葉蓁眯了眯眸子,溫賢的神情變化太大,容不得她不懷疑。

    聽到她的話,溫賢怔了怔,旋即神色微變。

    他不知道應該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葉蓁,尤其是他的身世,現在並不想說。

    “是什麽事”

    葉蓁卻不給他考慮的機會。

    她有預感,溫賢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頭。

    這個小彩虹,和那個神秘的女人,應該是同一個人。

    畢竟溫賢也說過,小時候的小彩虹和小時候的原主很相似,而那個神秘女人的臉和曾經原主的臉也很相似,這一點足以表明小彩虹和神秘女人是同一個。

    隻是,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小彩虹和神秘女人對等,那就表明,原主的其中一個玉葫蘆,就是被小彩虹偷走的,可是她為什麽要偷,而她又被帶到了哪裏?

    不知不覺,葉蓁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溫賢說,兩個軍人在孤兒院什麽都沒問,隻是檢查了孩子們的脖頸和手腕,這兩個部位就是帶飾品的,是不是檢查的正好就是原主的小葫蘆?

    隻是當時原主正好和院長顧愛華去做宣傳,這才錯過了那次。

    而按她猜測,小彩虹接近了原主,才知道她有兩個玉葫蘆,看著漂亮才想要拿走一個,小孩子的常態罷了,等到葉蓁和院長都離開孤兒院去做宣傳,小彩虹也就乘此機會把葫蘆戴出來,隻是沒想到就是那麽碰巧。

    遠在京城的葉家這時候派人找過來了。

    顧愛華說過,寫信的人說一定會回孤兒院找回自己的女兒。

    隻是原主身上沒有胎記,隻有兩個象征身份的玉葫蘆。

    可笑的是,小彩虹就憑借著天時地利人和,成功代替了原主,回到了京城葉家,從此過上豐衣足食的貴族千金生活。

    如果她的猜測屬實,那小彩虹對孤兒院下手的動機就很明顯了。

    想讓自己的身份成為隱藏的秘密,而她就可以一直心安理得地霸占原主身份生活下去。

    這麽想著,葉蓁不禁蹙眉。

    如果真是這樣,那原主的一生就是個悲劇。

    溫賢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如果這些東西能幫得了葉蓁,也算是彌補了。

    他把溫淑芳對他說的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通通說了出來,一字不漏,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的身世和當年的黨派之爭。

    “我猜測小彩虹就是當年冷葉兩家遺失的孩子,隻是後來機緣巧合到了孤兒院,真是沒想到,她竟然是那樣的身份,真是世事無常”

    溫賢語氣感慨,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十有**是真的。

    隻是不知道葉蓁為什麽會突然問起小彩虹的事。

    聽完全部的事,葉蓁沉默了半晌。

    原來,有時候猜測是可以成真的。

    把顧愛華所說的那封信的內容,溫賢所訴的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和孤兒院如今慘敗的景象聯係到一起,一切已經真相大白了。

    沒想到,原主身世如此坎坷。

    顯然,原主當時在危機時刻被放在孤兒院,隻是母親保護她的手段。

    隻是沒想到這些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一個混亂的局麵,小彩虹偷走玉葫蘆,陰錯陽差下代替原主回到葉家,無論她是有心還是無意,都讓人犯惡心。

    更何況,她還派人對養她多年的孤兒院下手。

    雖然葉蓁並不在意那所謂的身份,但她卻不想讓小彩虹好過。

    既然接收了原主的身體,那麽不論是什麽仇恨,都由她來報。

    鳩占鵲巢的無恥之徒,竟然也那麽囂張。

    即便葉蓁這樣平淡的性格,都忍不住心頭冒火。

    “你說,小彩虹是瀘水鎮的人?”

    葉蓁抿唇,問道。

    既然小彩虹隻想極力隱藏自己的身份,那她就撥開她的麵皮,讓世人看看,高高在上的“葉家小姐”是個什麽樣黑心黑肺的人。

    要對付一個人,身心痛苦倒不如揭露她最害怕的一麵。

    “嗯,你怎麽突然問起小彩虹的事”

    溫賢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開車,帶我們到瀘水鎮去”

    葉蓁拉著司繆的手上了車。

    她現在已經不用再去詢問那些關鍵人物,不用說,一定是小彩虹動的手腳。

    到時候隻需要讓這些人在大眾麵前實話實說,把白蓮花的黑麵皮剝下來,這些都是證人,想想要將小彩虹剝露出來,葉蓁心中有些躍躍欲試。

    她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隻是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惡心的人。

    溫賢雖然不想帶司繆去,但看著葉蓁冷漠的表情,還是妥協了。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就到達了瀘水鎮。

    說起來,瀘水鎮條件也比暮水鎮差很多,鎮民們看上去都不像暮水鎮的鎮民那麽富足,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看到一輛從沒見過的車子駛來,還指指點點。

    葉蓁下車,卻不知道該問誰。

    小彩虹的事已經過去了十多年,誰知道她家都還剩什麽人。

    “你知道小彩虹原來叫什麽?”

    葉蓁回眸,看向一臉茫然的溫賢。

    聽到這話,溫賢搖了搖頭。

    小彩虹當時被送過來,他也才四五歲,哪裏能記得那麽清楚。

    “小姑娘,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啊?”

    村裏的婦人總是好奇心重。

    看到葉蓁站在原地,有人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

    這三個人一看就不是鎮上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來的,還是問清楚為好。

    “大嬸,你知道十多年前,有誰家的孩子被送到隔壁暮水鎮孤兒院的嗎?”

    葉蓁想了想,現在沒有好的辦法,隻能一個個地問了。

    既然當時隻是被送到暮水鎮,那鎮民們應該都有所了解才對。

    聞言,那大嬸疑惑的搖了搖頭,那些事兒她也記得不太清楚了。

    “小姑娘,你去問問鎮長,他可能知道,畢竟戶口都要經過他的”

    雖然不知道這事兒,但大嬸還是想了個直截了當的辦法。

    鎮子人不多,要把孩子送到孤兒院,那也是要經過鎮長的,畢竟送孩子也不是送什麽小貓小狗,十多年前的事,也隻有鎮長清楚了。

    瀘水鎮的鎮長已經幹了二十多年了,是個年近六十的老人。

    “阿公,這妮子說有事兒要問你”

    巧的是,問話的嬸子正好是鎮長的兒媳婦兒,一路帶著葉蓁找到他。

    司繆一直牽著葉蓁的手,不給溫賢任何一個靠近的機會。

    “誒?問吧,要問啥事兒啊?”

    鎮長戴著一副老花鏡,看著葉蓁,問道。

    “您好,我是想問十多年前,有誰家的孩子被送到了暮水鎮的孤兒院”

    葉蓁說了一遍,但鎮長有些聽不懂,無奈,隻能讓他兒媳婦轉訴了一遍。

    “妮兒,問這個幹啥?”

    鎮長上下打量了葉蓁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看著小姑娘的年紀,當時也是個黃毛丫頭,關心十多年前的事兒,古怪。

    “有一些事需要了解一下,麻煩您通融一下”

    葉蓁抿唇,從包裏掏出幾疊紅色大鈔。

    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好在她來海城之前取了不少現金,任何東西都沒有百元大鈔來的晃眼。

    看到這麽多錢,鎮長和兒媳婦都愣了,對視一眼。

    而一旁的溫賢則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向葉蓁,他沒想到,這個社會真的改變了曾經那個膽小怯弱,以他為中心的人。

    他還說她並不適合蘭城,卻沒想到,她適應的那麽好。

    並非生活來適應人,而是人來適應生活,沒有合適不合適之說。

    司繆隻是看著,沒說什麽。

    他的卿卿隻是淡漠了些,並不是傻。

    “阿公…”

    對錢,女人總是更容易心動。

    看著那厚厚的錢財,兒媳婦忍不住喚了一聲。

    在她看來,就是十多年前的一個小事兒,能換這麽多錢,值得!

    鎮長歎了口氣,帶著葉蓁去查看資料。

    瀘水鎮不富裕,這麽多錢,足夠他們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哪怕他是鎮長,也無法擺脫這樣的誘惑。

    看著兩人進屋,兒媳婦歡歡喜喜地把幾遝錢收起。

    她還以為是什麽人呢,原來是財神爺,哈哈哈。

    鎮長果然不愧是任職二十多年的老人,很快就查到了瀘水鎮十多年前被送到暮水鎮的孩子,並不止一個,當時條件差,很多養不起孩子的都送走了。

    葉蓁一個個人名看過去,但都覺得並不符合。

    倏然,一張泛黃的照片躍入眼簾。

    照片中的是個綁著兩個小辮的女孩,大眼睛,高鼻梁,笑起來雖然沒有酒窩,但放在一群孩子裏,也是格外出挑的長相。

    “這個是……”

    不用多說,這個長得漂亮的女孩就是小彩虹。

    “哦,這個德福家的娃兒盧玉,長得漂亮,就是命苦”

    鎮長看了看,恍然地解釋了一句。

    他對這個女娃子有印象,畢竟在瀘水鎮這種落魄的地方,很少會有長得這麽水靈標致的女娃,而且這個孩子的家庭也是真的有些畸形。

    “哦?”

    葉蓁反問了一聲。

    鎮長見她有興趣,也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這女娃家的事兒,當時在鎮上也是鎮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原來,小彩虹從小過的就很苦。

    她父親喜歡喝酒,一次喝醉酒,踢倒了燭台,以至於在昏睡時,被大火把腿給燒瘸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改不了喝酒的毛病。

    酒是個燒錢的玩意兒,他又燒瘸了腿,無事可做,家裏也越來越窮。

    最後,她母親受不了,離了婚。

    在那個年代,離婚可是個大事兒,出門都被人指指點點。

    離婚後,小彩虹的父親越發暴躁,每每喝酒都要暴打小彩虹一頓。

    但他酒醒後又會和自己唯一的女兒道歉。

    後來,家裏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小彩虹的父親下定決心戒酒,本以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一向陰沉的小彩虹臉上也逐漸有了笑容。

    哪知道,好景不長。

    小彩虹父親和村裏一個寡婦勾搭上了,兩人私相授受,同居在了一起。

    算起來,那寡婦也算是小彩虹的繼母了。

    不守婦道的年輕寡婦,能是什麽好相與的?

    小彩虹又過上了被繼母責打的日子,有時候會被父親和繼母一起打,年紀那麽小的孩子,每天過著水生火熱的生活。

    最後是鎮子上的人看不下去了,聯合起來,強製他們把孩子送到孤兒院去。

    小彩虹父親雖然不願意,但無奈,為了能繼續在瀘水鎮生活,還是妥協了,為了方便,也就就近把小彩虹送到了隔壁的暮水鎮。

    後來,小彩虹的父親和寡婦繼母又有了孩子,是個男孩,就更是把小彩虹忘到了腦後,隻當沒有這個女兒,所有人也就把這件事漸漸淡忘了。

    “那娃子也是可憐,到了孤兒院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

    鎮長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說道。

    “那鎮長能不能告訴我,她家在哪兒”

    葉蓁指著小彩虹的照片,一字一頓說道。

    “哎呀,妮兒,德福家沒人了,都死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他們打小孩,被老天爺懲罰了,一家人,零零碎碎全死了”

    提起這件事,鎮長聲音低沉了許多。

    聞言,葉蓁眯了眯眼,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鎮長,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她還是把這個小彩虹想得簡單了,真是心狠手辣。

    “哦,妮兒啊,就是六七年前吧,德福家就開始出事兒了!”

    鎮長想了想,搖頭說道。

    當年那事兒也算是個怪事兒,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先是德福和他老婆出門,碰到了一夥地痞流氓,活活被毆打致死,然後就是德福家的親戚朋友,無一例外,都死的無比淒慘,報應啊。

    “那她家確實一個人都不剩?”

    葉蓁望著鎮長,蹙眉問道。

    毫無疑問,這家人死絕,就是小彩虹搞的鬼。

    六七年前,有著那種心計的她應該已經在葉家站穩了腳跟,想要懲治幾個心頭患還不簡單嗎?更何況為了隱瞞身世,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所有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而曾經毒打她的父母和冷眼旁觀她被毒打的親戚則首當其衝。

    “妮兒,等我給你查查族譜,找找德福家這一支”

    鎮長手背在身後,又去找了一本族譜。

    他們瀘水鎮的人都姓盧,而且多多少少都沾親帶故的,說起來就是個大家族。

    厚厚的族譜,找了許久,才終於找到小彩虹那一支脈的名字。

    “喲,妮兒,你說的那丫頭名字已經從族譜裏消了,不過她家還有一個人”

    鎮長指著其中一個名字,對葉蓁說道。

    盧雲,一個溫和柔軟的名字。

    “她是?”

    葉蓁挑眉,小彩虹怎麽會放過一個和自己有血緣的人?

    “盧雲,年二十七,早在很小時候就被送到漁家村當童養媳了,那時候盧玉還沒被送到暮水鎮嘞,也不知道現在咋樣了”

    鎮長看著族譜下的小字,說道。

    當年,有多少人養不起孩子,把女兒送到別人家當童養媳,隻為換取幾斤救濟糧,這個盧雲就是一個例子,隻是不知道現在的她如何了。

    “那她和盧玉是什麽關係”

    葉蓁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她需要采集血液,讓小彩虹瀘水鎮人的身份暴露。

    “盧雲啊,是這個娃子的親姊妹,也不知道娃子還記不記得”

    鎮長看了看族譜,確定地說道。

    當年德福家就生了個女娃,不招人疼,這不,沒幾年又生了一個,還是個女娃,那時候人的思想,就是男娃才是傳宗接代的。

    沒辦法,就把第一個女娃送到漁家村當童養媳去了。

    葉蓁和鎮長道謝,拉著司繆離開了,溫賢緊跟其後。

    百密一疏,在小彩虹完美的計劃中,這個盧雲就是漏洞。

    當時她年紀還小,不一定會記得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由溫賢當司機,帶著葉蓁和司繆向漁家村而去。

    有些事情,遲則生變。

    路上,葉蓁給農櫻打了一個電話。

    “葉姐姐?”

    “院長媽媽身體怎麽樣?”

    “放心吧,已經好多了,能吃點東西了,就是那個溫渣男的媽媽一直陪著”

    提起這個,農櫻聲音還放小了一些。

    她雖然是討厭溫賢,但是對於他那個溫柔如水的媽媽,還是不厭惡的。

    隻是不知道,這麽一個性情的媽媽怎麽能生出這個德性的孩子。

    “這些日子你警醒一點,背後人我已經查到了,你保護好院長媽媽和溫賢的媽媽,自己也小心,必要時候,就離開醫院,到市醫院旁邊的‘海藍郡’三棟04號房去,我會給售樓處打電話,你直接過去就好”

    葉蓁囑咐著,小彩虹的性情容不得她鬆懈半分。

    她也說過,院長顧愛華就是個移動資料庫,她也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了,而且原主心中,也不希望她有事。

    小彩虹,她必然要一擊重傷她。

    “好,葉姐姐放心!”

    農櫻聲音也凝重起來。

    沒想到在海城還是不能平安,這些事情也確實是接踵而至。

    掛斷電話,葉蓁抿唇看向旁邊的司繆。

    他一直望著她,不知在想什麽。

    “你若擔心,殺了她便是”

    司繆伸手拍了拍葉蓁的脊背,輕聲說道。

    在他口中,殺一個人就仿佛殺雞一樣簡單。

    開車的溫賢車子稍傾,透過鏡子,他一眼就可以看到那雙璀璨的玉眸。

    若是細看,能夠看到他玉色眸子中一道並不顯眼的金色豎瞳線,冰冷而野性。

    溫賢心中微跳,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也許他小看了這個男人。

    “蓁…葉蓁,難道孤兒院出事是人為的?是小彩虹?”

    溫賢並不是個蠢人,見識了這麽多,也能猜測一二。

    隻是他很想不通,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為什麽還要對曾經撫養她長大的孤兒院動手,總覺得其中有些陰謀是他並不知道的。

    葉蓁看了溫賢一眼,神情淡漠。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她並不是在誆騙溫賢,依小彩虹現在的性情,絕不會顧念當年的玩伴之情。

    算起來,溫淑芳和盧雲,都算是她一係列計劃中的漏洞。

    她沒想到二十多年前的事溫賢的媽媽溫淑芳會親眼目睹,更沒想到院長顧愛華會支撐著一口氣,遲遲不出事,同樣不記得自己有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如果她知道,那溫淑芳和盧雲恐怕都要死。

    而院長顧愛華,在她心中已經猶如一個死人了。

    小彩虹的身世,和她做過的這些事,溫賢不知道才是安全。

    既然他幫了這麽多忙,葉蓁也不再計較當初他對原主做的事。

    “可是,可是我媽她還在海城醫院”

    溫賢皺起眉,有些焦慮。

    如果孤兒院的事真是人為的,那院長顧愛華的安全就有問題了,那此刻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溫淑芳自然也安全不了。

    聽到他焦躁的聲音,葉蓁挑眉。

    倒是沒想到這個為了榮華富貴和前程拋棄青梅竹馬女友的人,會是個這麽孝順的人,她相信,如果她現在說讓他離開,他一定會走。

    這樣一個人,還不算一無是處。

    “你把車留下,自己走,帶著你媽媽離開海城吧,暮水鎮不要再來了”

    葉蓁想了想,說道。

    她雖然不會開車,但也見過無數次農櫻開車,用精神力控製,不會出事。

    的確,讓溫賢和溫淑芳留在這裏,不安全。

    亦或者說,留在她身邊不安全。

    燒掉資料庫,殺死院長和親人,這都隻是鋪墊,要想長久地坐在葉家小姐的位置上,她這個真正的葉家小姐就是最大的攔路石。

    雖然不明擺她為何遲遲沒有動手,但殺她是必然的。

    溫賢猶豫了半晌,將車停了下來。

    “好,我可以陪著你出生入死,但是我媽不可以,等把我媽送回蘭城,我會再來的,希望你保護好自己,我想和你一起調查孤兒院的事”

    溫賢下車,透過車窗看向葉蓁,鄭重說道。

    他的話讓一旁的司繆玉眸微眯。

    出生入死?可笑。

    不過葉蓁卻沒有笑話溫賢,隻是用一種清淡而冷漠的眼神看他。

    這種眼神讓溫賢心跳如鼓。

    “暮水鎮不要再來了,除非你想死”

    葉蓁聲音冷冽,沒有絲毫客氣。

    溫賢隻是個普通人,而小彩虹乃至她的手下都是異能者,打鬥起來,她根本不會去保護他,這樣一來,和送死無異。

    聞言,溫賢一滯。

    他很想問,難道他會死,葉蓁就不會嗎,可是,看著司繆的眼神,他說不出。

    他知道,司繆不是個簡單的男人,而現在的葉蓁,也不簡單。

    “另外,曾經喜歡你的葉蓁已經死了,不要再來找我”

    葉蓁看著溫賢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句話中的真切意思他能否體會,就隻看他自己的了。

    以前那個喜歡他,愛他,處處以他為中心的葉蓁的確已經死了。

    現在占據這幅身體的,隻是一個從饕餮大陸而來的葉蓁罷了。

    溫賢不知該說什麽,他隻知道當葉蓁說出這番話時,他的心髒仿佛有什麽東西碎掉了,他轉身,身形有些踉蹌地離開了。

    葉蓁也沒在意,和司繆轉移陣地,來到駕駛座。

    她還是第一次開車,這種感覺格外新奇。

    “你會嗎?”

    司繆挑眉,唇角含笑。

    “會不會試試就知道了”

    葉蓁側眸看了他一眼,車子就嗖地一聲竄了出去。

    第一次開車,難免有些生疏。

    不過有精神力做些細微的控製,車子還是一路平穩地開向漁家村。

    漁家村距離瀘水鎮和暮水鎮都要遠,足足走了三個小時,才來到這個村子。

    從堤壩上下來,入目的就是一片金黃金黃的海灘。

    海城這邊天氣要溫暖很多,雖然已經是秋末,但也不會覺得太冷。

    漁家村就修建在這個地方,一眼望去,都是零星的二層小樓,還能看到門口搭著的漁網和魚幹,頗有一種漁家樂的感覺。

    漁家村更靠近海邊,帶著一股腥氣。

    葉蓁拉著司繆向村子靠近,現在已經是下午,即將傍晚了。

    透過海平麵,能看到太陽逐漸落下的情景,它在海麵斜射出一片餘輝。

    兩人沒走多久,迎麵就碰上了一個中年男人。

    他狐疑地看向葉蓁和司繆,似乎是奇怪為什麽他們會到漁家村來。

    算起來,漁家村應該算是海城周邊一個比較安詳的村子,因為靠海,撈到的海魚能夠賣個不錯的價錢,所以村裏人生活也比較富裕。

    在這裏,隻是偶爾有幾個學生來體驗一番出海捕魚的樂趣。

    “你們有事兒?都這麽晚了,船都不出海了!”

    中年男人看著葉蓁和司繆,擺了擺手。

    漁家村的人一般都是在天氣晴朗的時候才會在清晨出海捕魚,傍晚就會回來,除了些有幾十年捕魚經驗的老一輩人敢在晚上待在海上,別人都不敢。

    “大叔,我們不是想去捕魚,隻是問問你們村有沒有一個叫盧雲的人?”

    葉蓁搖了搖頭,問道。

    盧玉來到漁家村也有二十多年了,說起來,應該和村子裏的人都熟悉。

    “盧雲?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這村子是漁家村,村裏人都姓餘,沒有姓盧的,你要找姓盧的就去瀘水鎮吧!”

    中年男人手裏拿著魚簍,困惑地搖了搖頭。

    到漁家村來找人,也是古怪。

    “大叔,盧雲就是二十多年前來到漁家村做童養媳的,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印象?如果你知道什麽,希望可以告訴我,我找盧雲有要緊的事”

    葉蓁蹙眉,問道。

    難道說盧雲已經搬走了,並不在漁家村?

    那中年男人見葉蓁這樣,仔細想了想。

    “小姑娘,我們村確實沒有一個叫盧雲的,你要說二十多年前被當成童養媳從瀘水鎮送過來的,倒是的確有個,但是不叫盧雲,你是不是搞錯名字了?”

    中年大叔回答道。

    葉蓁眸子微凜,不叫盧雲?

    “大叔,那她叫什麽名字?”

    葉蓁突然覺得有一隻神秘的手,在控製著一切。

    從她來到海城,來到暮水鎮,好像所有事情都有些不可捉摸起來。

    “哦,就是餘航家那口子,叫白英,她家就住那裏,你過去看看吧,不過啊,最近白英都不出來見人,你們能不能見到我也不知道!”

    中年大叔指了指不遠處一棟小樓,說道。

    “好,謝謝大叔”

    葉蓁點了點頭,和司繆向他所說的餘航家走去。

    “不叫盧雲,是改名字了?”

    葉蓁眯了眯眼,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改名字。

    走到門前,葉蓁伸手敲了敲,沒多久,裏麵就傳來一聲熱情的聲音。

    “誒,來了來了!”

    小院門打開,露出一張黝黑的普通女人的臉。

    “你們找誰?”

    女人很熱情,眨了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葉蓁和司繆一眼,奇怪地問道。

    “白英,白英是住在這裏嗎”

    葉蓁看著她的臉,就猜到她不是盧雲。

    既然是小彩虹一母同胞的姐姐,那長得也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嫂子?哦,我嫂子在屋裏呢,你們找她有什麽事兒?”

    聽到說要找白英,黝黑女人皺了皺眉,雖然依舊熱情,但眸子裏已經帶上了些許警惕,她似乎很不喜歡有人提起白英這個名字。

    “我是暮水鎮人,有些事想和她說”

    葉蓁黛眉微挑,來找盧雲的目的隻是為了取一滴血。

    有關於小彩虹的事她並不準備多說什麽,畢竟她們是親姐妹,誰知道盧雲會不會願意幫自己的親妹妹,而不是把她齷齪的麵目公布於眾?

    “暮水鎮?”

    黝黑女人麵色微變。

    “怎麽,暮水鎮有什麽問題”

    葉蓁此刻是真的察覺到這家人的不對勁了。

    “額…沒,沒事,不是要找我嫂子嗎,進去吧”

    黝黑女人尷尬地笑了兩聲,邀請兩人進去。

    司繆看向葉蓁,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屋子裏並沒什麽不妥的地方,都是普通人,隻是有一個人,有點意思。

    “嫂子,嫂子?又有人找你了!”

    黝黑女人衝著屋裏喊了兩聲,她口中的“又”字讓葉蓁眯了眯眼。

    簾子掀開,白英走了出來。

    看到她的那刻,葉蓁就確定,她必然是小彩虹的親姐姐。

    白英看上去和普通婦女沒什麽不同,隻是眉眼更精致罷了,麥色的肌膚給人一種很健康的感覺,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葉蓁和司繆,但她態度很冷淡,並不好奇。

    “什麽事”

    盧雲,或者說現在的白英,很平靜,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淡泊。

    “我需要你一滴血,要求由你提”

    葉蓁上前一步,並沒有多作鋪墊,直白說道。

    第一眼她就看出來了,和白英這樣的人,廢話不需要很多,直奔主題效果會更好,要一滴血可能會很突兀,但她也許不會在意。

    果然,聽到葉蓁的要求,白英隻是看了她一眼。

    “你們的事我不想攙和,我隻想過平凡的生活”

    讓葉蓁沒想到的是,白英一句虎頭蛇尾的話。

    她仿佛知道小彩虹的事,也知道葉蓁要血的目的,說話時很平淡,還走到院子裏擺弄了擺弄被曬在架子上的漁網。

    “你知道”

    葉蓁清透的眸直視白英,這個人,同樣奇怪。

    按理說如果她知道小彩虹的事,那小彩虹應該也知道她,怎麽會允許她繼續活著?

    白英和小彩虹在醫學上是具有血緣關係的,一旦這一點被揭露,那小彩虹的身份就會被大眾所知,按她的性格,絕不可能留下這樣一個漏洞。

    她還以為是盧雲隱藏的好,沒被小彩虹發現,或者是當時小彩虹年紀小,對這個從小就被當作童養媳送走的姐姐根本記不得,看來,她想的簡單了。

    “我是知道,不過我不會幫你”

    白英態度很冷,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堅決。

    司繆眯了眯玉眸,指尖動了動。

    在俗世生活的再久,一些本能還是沒有消失。

    他不喜歡看到別人忤逆,或者拒絕葉蓁,這樣的人,在饕餮大陸就應該死。

    葉蓁拉住了司繆的手指,抿唇不語。

    司繆是神獸至尊,更是掌握天道規則的第一人,在他的世界裏,沒有“被拒絕”三個字,饕餮大陸,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如果這裏不是華夏,她不會攔著司繆。

    不過生活在什麽樣的世界,就遵守什麽樣的規則。

    她再怎麽說也曾是饕餮大陸的仙尊,知道位麵規則對某些特殊人群的壓製。

    就如司繆,哪怕他現在修為受損,肉身無法化作最初原型,但如果他隨意對普通人動用術法,必然會被華夏位麵的規則壓製,得不償失。

    她不希望司繆因為一個普通人背上因果,不值得。

    似乎是察覺到司繆的意思,白英警惕地後退一步,還在不經意間撫了撫肚子。

    “你要幹什麽!”

    白英厲喝一聲,眉目冰冷。

    “我不想傷害你,但你妹妹作惡多端,你要看著她錯下去?別忘了,你的家人,親戚,朋友,乃至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全都被你妹妹一手害死!”

    葉蓁神色淡淡,語氣冷冽。

    作惡會牽扯到自己的親緣,白英交出一滴血可以消除業障。

    她若執迷不悟,不肯交,那她也隻能動用特殊手段了。

    “嗬,你有什麽證據說人是她殺得?更何況我二十多年前就來到漁家村,瀘水鎮的人我根本半點印象都沒有,死便死了,與我何幹!”

    白英冷笑一聲。

    她對那群所謂的家人是半點感情都沒有,何談親緣。

    “果然是一母同胞,同樣的冷血”

    葉蓁牽起唇角,淡淡的笑,她就不該把白英想的善良。

    “她已經不算人了,動手即可”

    司繆這時候開口了,說的話卻叫在場幾人都怔愣在原地。

    什麽叫不算人了?

    “你…你什麽意思!你不要胡說,誹謗,這是誹謗!”

    白英眼睛裏劃過一抹慌亂,聲音有些尖銳地喊道。

    葉蓁也瞳孔一縮,不明白司繆的意思。

    她又轉頭看了看白英,但是即便輪回之眼都看不透。

    黝黑女人也滿目驚訝地看向白英,不知道她為什麽就不算人了。

    “我既然動手,那就不怕因果,一滴血,交還是不交”

    司繆玉眸滿是涼意,他根本不想和麵前這個“半妖”多費口舌。

    白英是真的慌亂了,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強大的氣息,這種氣息讓她渾身發顫,非常不舒服,似乎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幹涸了。

    “大人,求你放過我,我就是個可憐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

    白英顯然參透了這句話的真諦,她知道麵前兩個人不簡單,她根本沒辦法。

    “一滴血”

    司繆語氣有些不耐,絕美的容顏上滿是冷峻。

    “這…不,我不能和她做對,大人,求你體諒,我真的不能和她做對啊!”

    白英對著司繆磕了幾個頭,聲音滿是哽咽。

    這一幕看的葉蓁有些雲裏霧裏,她根本不知道這個白英有什麽不妥。

    就是黝黑女人都捂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白英,她倒是知道有一群人來找過自己的嫂子,而且那群人也不像是好人,所以才警惕很多。

    而且關於白英的妹妹,她也略有耳聞。

    司繆劍眉微動,伸出手,直取白英脖頸,沒有絲毫手軟。

    白英嚇得尖叫連連,卻隻能看著那隻精致的死神之手在瞳孔中慢慢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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