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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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剛才是這叔叔扶我起來的……”兒子浩然的聲音把言歡歡喚醒。
她呐呐地應著,“哦,是嗎……”再之後,就不知如何說下去了。索性蹲下身,去撿地上的書包。偏偏蔣誠也熱心幫她,兩人的手挨在了一起。言歡歡的手如觸電一般,飛快縮了回來。
他起身,把書包遞給了她,她低著頭,輕聲說:“謝謝……”
“怎麽,沒想到我們會再遇到,是吧?”他的手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懲罰性地捏了捏她的手。
她沒有回答。可心裏卻很明白,他這是在氣她當年答應不離開卻又突然消失。不過,她不想解釋。
時過境遷,她再不想和他有什麽瓜葛。看他身上名貴的西服,就知道他現在過得不錯。聽薇薇說,如今他的公司辦得風生水起,還開了幾家分公司,旗下的員工已經有好幾百了。
看到他有如此成就,她自然為他開心。畢竟,他們相愛一場。
她迅速抽回手來,禮貌朝他點點頭,“謝謝……”然後拉起兒子的手準備離開。
浩然卻轉頭對蔣誠揮了揮手,笑嘻嘻說:“叔叔,再見……”
“走吧,上學快遲到了……”她一邊催促,一邊加快了腳步。
幾乎是一路小跑,直到轉過兩個拐角,她才放慢了腳步。
低頭一看,浩然已經氣喘籲籲小臉上全是汗。他一邊抹著汗水一邊懂事地問:“媽媽,現在還會遲到嗎?”
在他心裏,遲到可是大事情,張老師說過,乖孩子是不能遲到的。他要做乖孩子。
騙了他言歡歡覺得愧疚,她蹲下身來為兒子輕輕擦汗,溫柔地說:“我們浩然一定不會遲到的……來,媽媽抱……”
浩然卻扭著小屁股閃開了,還一本正經地說:“張老師說了,要爸爸媽媽抱的孩子是懶娃娃,一點兒都不可愛……浩然要當可愛的娃娃……”
言歡歡欣慰地笑了。兒子真是懂事。
到了幼兒園,她例行叮囑了一番就要離開,浩然卻突然拉著她的手問:“媽媽,剛才那個叔叔你是不是認識啊?”
她愣了下,反問:“寶貝,為什麽這麽問?”
浩然笑眯眯說:“因為,那叔叔握著你手不想放啊……”
她扶額。這小機靈鬼!
“……那個……”她想著要怎麽解釋。
浩然卻突然說:“媽媽,下次你可不可以帶我去那個叔叔家裏玩啊?”
她怔住,問:“為什麽?”
浩然小臉笑得很燦爛,“因為叔叔好帥……還好親切……”
她還沒開口,浩然又補了一句,“比我同桌的小月的爸爸還要帥許多呢……”
說完,朝言歡歡揮揮手說“媽媽再見”,便跑進了教室。
言歡歡站在那裏,徹底傻眼。
血緣這東西的力量果真不是一般的強大啊。浩然不過才見蔣誠一麵,居然就念念不忘了。這可叫她如何是好?
*
上班的時候,言歡歡一直處於遊離狀態。
四年都不曾見到的人突然出現,這叫她如何還能泰然自若。
“歡歡,過來休息一下吧?”有人在叫她。
她卻沒有聽到,依然機械地對著過路的人微笑,然後遞上手中的傳單。當然,很多人都不會伸手來接。即使接了大都轉身扔掉。即便如此,這都是她的工作。
“歡歡……”喊她的人提高了聲音,見她沒有反應,便走到她麵前,把一瓶礦泉水遞到她麵前。
她這才回過神來,接過水來,道謝。
吳炫個頭高高的,五官清秀,模樣斯文,是公司企劃部的組長。因為公司生意不好,偶爾也會和他們這些外勤人員一起拉拉業務,做一些技術性支持工作。
言歡歡一來這公司,吳炫對她就很照顧。那時候他還隻是一般職員,有時會一起出去發傳單拉業務。言歡歡模樣靚麗,即便是生了小孩身材也依然苗條。因此,工作中難免會遇到想對她圖謀不軌的小混混,而他總是站出來為她出頭,充當她的保護神。對於這點,言歡歡是非常感激的。日子久了,兩人便成了朋友。
吳炫至今仍然單身。言歡歡關心這個朋友,也偶爾會幫他留意一下周圍的人,看有沒有適合他的。可他看起來似乎並不上心。
兩人坐下來休息。
吳炫問她,“有心事?”
她搖搖頭,“沒有啊。”
她不願講,吳炫也沒有多問,換了一個話題,“最近企劃部又有人辭職了,你願意來不?”
因為公司資金缺乏,運營上遇到很大問題,接連有員工辭職了。吳炫知道她的實力,所以希望她借此機會能做回老本行。
言歡歡淡淡一笑,說:“還是算了吧。先不說這公司的命運岌岌可危隨時可能麵臨倒閉的事,就說我現在帶著小孩的情況,哪來多餘的時間考慮事業問題。做回老本行的事情,還是等孩子大些來再說吧……”
吳炫想想,也沒法反駁。畢竟孩子是大事情,不能為了工作放任他不管吧。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要不,我跟我媽說一聲,讓她每天去接浩然放學,等你下班後再去我家接他,你看行嗎?”
這方案他以前也提過。可那時言歡歡說孩子太小了會鬧著要媽媽的,沒有同意。如今孩子都三歲多了,應該好放手一些了吧。
言歡歡感激地看著他,說:“吳炫,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浩然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想再因為工作繁忙而冷落了他。不過,我真的很謝謝你這番好意……”
“哦這樣啊……”吳炫略微有些失落。
其實,他心裏卻很清楚。言歡歡這樣做並不單單為了孩子,也是為了和他保持一種距離。一種不超越友誼的距離。
快三年了。自從他第一眼看到這個美麗又充滿靈氣的女孩子,他就深深被她吸引著。接觸下來,他發覺和那些成天想攀龍附鳳的女孩比起來,她就像是突然墜落凡間的仙女一般,單純而善良。後來偶然得知她竟然有一個三歲多的孩子時,他雖然震驚卻依然相信她是一個好女孩,絕對值得他為她付出真心。
可她卻在這三年裏刻意對他保持著距離,不希望他過於靠近。不僅僅對他,而對所有喜歡她的男人,都是如此。
她,到底經曆過什麽,讓她對男人充滿防備?
他們雖是朋友,以前感情的問題她卻絕口不提,隻說孩子的父親走了。至於她說的走了是過世了還是離開了,他也不好再細問。
“吳炫,昨天相親的事怎麽樣了?”
公司裏的才來的經理助理小汪對吳炫一見鍾情,見他們關係不錯,便托她幫忙約他吃飯。
吳炫正出神呢,聽了這樣悶聲答道:“沒去。”
“什麽,你沒去?”難怪今天看到小汪耷拉著臉,原來是被他放了鴿子啊。
她有些惱了,伸手扯了扯吳炫的衣袖,“哎,你怎麽回事啊,人家小汪模樣不錯,說話也溫柔,家庭條件也挺好的,聽說公司有好幾個男孩都在追她呢,你怎麽就不上點心呢?”
她是真生氣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吳炫這些年幫她不少,她是真心希望自己也能幫到他,希望看到他找到屬於他的幸福。
吳炫突然抓住她的手,神情有些激動,“歡歡,都這麽多年了,難道我對你是怎樣的感情你不知道嗎?如果你不喜歡我,我認了……可是,你為何就一定要逼我去和別的女孩子相親呢?”
言歡歡怔住。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要多事去管吳炫的感情問題,沒想到竟然惹火上身了。
她是過來人,又何嚐不知道吳炫喜歡她呢,如果換了是別人她早就想辦法避開了。可吳炫對她那麽好,什麽事情都護著她生怕她受到欺負,她又怎麽可能硬下心完全不搭理他呢。
沒想到,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還好現在是休息時間,同事都去吃飯去了,這裏隻有他們兩人留守,否則,可真糗大了。
她試著抽出手來,卻被握得緊緊的,她臉微微發紅,說:“吳炫,有話好好說,你先放手好嗎?”
吳炫卻說:“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喜……”
“不喜歡!”言歡歡打斷他的話,態度很明確。這次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說話那麽委婉,否則他會繼續誤會下去。
“我不信……難道,你對我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吳炫心裏在期盼著那一點點的可能。隻要一點點,他便滿足了。
“沒有……真的沒有……”這話說得艱難,可必須得說。
“哦,是嗎?”吳炫自嘲笑笑,聲音低啞,近乎於耳語,“其實,我早該知道……”言歡歡看著吳炫慢慢放手,眼神一點點變得暗淡起來,心裏一陣難受。
或許,她將永遠失去這個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