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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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軍主帥,若讓人知道他是被我下毒害死的,別說統一大錦了,隻怕就連大越的百姓也會唾罵他們的太子是個勝之不武隻會耍陰招的小人!”
    “你覺得真的到了那一日我還能收獲民心,榮登高位?這世上文人的筆尖雖軟,可它們遠比你想象的可怕!”
    魅影心驚,雖然毒是他下的,可是一旦江餘毒發身亡,人們隻會將罪名扣在主子身上……
    “屬下不是……”
    魅影停住,不是什麽?當時他見江餘把那個女人推開後明明是可以收手的,可是他想為主子報仇,想為師弟報仇,若是能將江餘一舉毒殺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卻因他不曾思慮結果,反倒害了主子……
    “屬下甘願領罰!”
    “事已至此,罰你何益?”
    金穆風見魅影知錯便道:“如今科爾玏受傷不宜再領兵,本宮已經派人守住了下山的所有山口,再給你一千人,找到他們,大錦那些殘兵敗將一個不留!”
    隻要那些人都死了,他們給江餘下毒的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人們隻會當江餘是戰敗身亡。
    金穆風似想到什麽,變得更加凝重,“本宮記得江餘身邊有一個手下,醫術不錯,若是江餘僥幸沒死,萬萬不可讓他逃脫!”
    此戰江餘隻帶三千兵還鏟除了他的密探,而他已經損兵折將。
    算上襲營和圍殲死去的士兵又何止三千,若是讓他逃了,他丟臉麵是小,日後若想侵入大錦隻怕會阻礙重生、難上加難……
    “屬下領命,必讓北嶺山中的大錦兵將屍橫遍野、無一生還!”
    魅影領了金穆風的軍令轉眼點齊兵將重整旗鼓,再次踏入了北嶺山。
    ……
    現在臨近傍晚,算起來江餘他們已經在北嶺山裏困了一天一夜。
    晚間的時候,江餘將腦海中的北嶺山地形圖默了出來畫在地上,與林盛、齊傲冰、蔣欽三人一同研究可行的回城路線。
    奸細已除,當務之急是回到零澐城。
    而大越此次圍剿行動失敗,隻怕很快就會卷土重來,要擬定一條避開越軍搜索的路線,不然以他們剩下這些殘兵殘甲對上越軍精銳,隻怕會有去無回。
    實則江餘在製定北嶺山計劃時就已經考慮好退路。
    金穆風善謀略,從一開始決定攻打零澐城的時候就直接率萬餘越軍越過北嶺山,駐紮在東側的山腳。
    有他們的阻隔,零澐城也不可能越過他們派援兵,所以一切都隻能靠他們自救。
    不過好在北嶺山綿延甚廣,單憑越軍那麽些人是不可能完全守住北嶺山的出口的,越往西自然兵力越薄弱,所以他們隻要往西迂回,抓準時機回到零澐城當是不難。
    四人很快商議出路線,江餘命蔣欽和齊傲冰下去傳達軍令,獨留下林盛一人。
    見兩人走遠,江餘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噗!咳咳,咳!”
    林盛眉頭緊鎖,忙走到江餘身側一把拉過他的手腕細細的探著脈搏。江餘十分配合。
    末了,林盛鬆開江餘的手,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有說。
    江餘眉頭緊皺,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體內的毒十分霸道,幾乎是每一瞬呼吸都會引起全身的刺痛。
    “說吧,我終歸是要知道的。”
    林盛抬眼看了看江餘蒼白到發亮的臉,似無力又似懊惱的說道:“我沒有見過這麽霸道的毒,也……也解不了。”
    饒是江餘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他聽到這些話心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沉。
    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竟不是自己快死了,而是清兒悲痛欲絕的模樣。
    江餘覺得身體更加刺痛,呼吸也困難了些,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可以壓製多少時日?”
    “我在這山中尋到了苦皇根,它隻能暫時壓製住你體內的毒,勉強能撐個十幾日。不過我正在研製解藥,我會盡力而為!”
    “他們都知道了?”
    林盛知道他在問蔣欽和齊傲冰,他點了點頭。
    “你去歇歇吧,明天一早便開始趕路。”
    林盛見江餘還算鎮定便退到一邊同解藥作鬥爭了。
    而江餘望著天空的月亮,雙手緊握,麵色沉重,他必須在十幾日之內將這些士兵活著帶回零澐城!
    此後幾日,同江餘一樣任務艱巨的還有胡玉荊,錦軍的中軍大帳中他坐在將位,也就承擔了相應的責任。
    意料之中的是突襲隊失了消息,其中有他的摯友和愛妻……
    而直第二日起,越軍知道他們此時沒有主將坐鎮,所以攻城的次數越來越多,勢頭也越來越猛,胡玉荊沉著應對,死守城門,等待著江餘等人的回歸……
    而北嶺山中的眾人也頗為艱難,雖然江餘極力壓製體內的毒,可是似乎並沒有什麽用,唯一值得高興的是一切都按他預想的方向發展,他們完美避開越軍,一路往西行去。
    而永遠比錦軍差一步的魅影暗自心急……
    遠在安京的清嫵還不知道江餘正與死神搏命,她隻知道今日又到了收信的日子……
    轉眼之間,江餘已經走了有小半年,月前,雲安王已經在江諶的護衛下回到安京養病。
    清嫵不時的去王府,陪老王爺聊天逗樂,也算是為江餘盡些孝道,老人家精神倒是不錯,這樣江餘在北境也可以安心。
    今日又到了收信的日子,清嫵老早的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心急的等著送信的人。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來,清嫵心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沉。
    一旁的元芷見清嫵麵色凝重憂慮,便倒了杯水遞到她麵前安慰道:“主子,沒事的,興許是送信的人在路上有什麽事情耽誤了,公子那麽厲害,不會有事的!”
    清嫵沒有說話,接過茶杯,食不知味的抿了一口,目光緊盯房門。
    就這樣枯坐了一個時辰,清嫵再也等不下去,連禦寒的披風都來不及穿就急急的跑出門去。
    正值嚴寒,天氣陰沉溫度也低,外麵寒風呼嘯,吹在人身上刺骨涼。
    “主子,主子!”
    元芷在身後喊了兩聲見清嫵置若罔聞,便趕忙拿起披風,吩咐下人套了馬車趕上,自己率先追了出去。
    清嫵跑出沒多久就看見元芷駕車追上來,忙上了車,命車夫趕往瓊王府。
    瓊王回朝,弘安帝此前專門為他建的王府派上了用場。
    瓊王府坐落在南街,清嫵緊趕過去,也還是用了半個時辰。
    侍衛見是清嫵,也不通稟,直接將人往府裏請。
    王府上下可以不認識瓊王殿下,可唯獨不能不認識這瓊王最寵愛的義妹。
    瓊王早就下令,林四小姐無論何時來王府都不用通稟直接放行。
    清嫵跟著侍衛來到方近生的居所,剛想上前敲門,卻聽丁白風說道:“殿下,這事可要告知清嫵姑娘?”
    清嫵緊急停下腳步回頭給了元芷一個眼神,元芷會意,當即出手把身邊想要出言提醒的侍衛給放倒。
    清嫵立在原處,靜靜聽著,心中卻是湧起驚濤駭浪,一股不安之感油然而生。
    屋內方近生借著火焚了手中的密信,思慮再三說道:“還是先不要告訴她,那丫頭看著嘻嘻哈哈,實則心思細膩。嘴上什麽都不說,心裏卻擔心的緊。”
    “可是,北境那邊……”
    “我親自去一趟,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你先……”
    話還沒說完,門便被大力的推開,自外麵急急的走進一個麗人,長青色衣裙外罩著一個雪白的披風,發髻鬆挽,隻著一支白玉桃花簪,不施粉黛卻光彩照人。
    方近生苦笑,敢在王府這般行事,也隻有他那個義妹了!
    “大哥!”清嫵顫聲喚道,“可是他出事了!”
    清嫵見方近生不肯坦言相告,連忙說道:“我在門外都聽見了,北境出事了對不對,他現在怎麽樣了!”
    方近生見瞞不住,隻好安慰著,“阿嫵,你先冷靜下來,他沒事。”
    清嫵自是不肯相信,說著說著眼淚便留了下來,“大哥,你跟我說實話,我能受得住的。”
    方近生歎了口氣,隻好將剛接到的消息說與清嫵聽,“七日前,大越太子金穆風與江餘於城西的北嶺山交戰,北嶺山地勢險要,群山交疊,江餘一行被困北嶺山……”
    “他可還活著?”清嫵急切的問道。
    “生死不知……”
    清嫵聞言,雙腿一軟便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瞬間煞白。
    “大哥,你方才說要去北境?”清嫵抬頭問道,眼裏似有淚珠,可是神色卻異常堅定。
    方近生大驚,瞬間理會到她的意思,直接拒絕,“我不會帶你去。”
    可是他又看著滿臉淚水看起來十分脆弱的清嫵,不覺放軟了語氣,“那裏是修羅戰場,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你相信大哥,大哥一定將他完好無損的帶回來見你,好不好!”
    清嫵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頗為嚴肅,“大哥,不管你帶不帶我,我都是會去的,你攔不住我。”
    方近生直直的盯著清嫵,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看見了剛認識的元清,那時,他亦是被元清眼中的自信所吸引。
    末了,方近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我還要做些準備,明日一早出發,我從元府接你。”
    “謝謝你,大哥!”清嫵正正經經的朝著方近生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如果,我是說如果,江餘不幸……你會怎麽辦?”
    方近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清嫵心口一滯,沒有回頭,“大哥,我信他!他說過會回來娶我的。不過你放心,就算他出事我也不會傻到追著他去死,我會好好的,帶著他那一份……”
    清嫵說的坦然,可聽在方近生心裏,卻如針紮般刺痛,她對江餘的感情是他這輩子無論如何也跨越不了的,到底是他多想了……
    她可真是會傷人心啊!
    清嫵阻止了想要隨她來北境的所有人,隻交待元毅等人照看好手中的產業,便孤身一人跟隨方近生一行於六日後到達北境的零澐城。
    方近生是以瓊王殿下的身份來的,來之前他入宮求了聖旨。
    江餘失蹤,四平軍士和零澐城守軍無主,方近生一來便接管了軍隊,以鐵血的手段整頓了隊伍,撐起了因為缺乏主將而開始渙散的人心。
    清嫵沒有住在城中的城主府,而是裝成瓊王殿下的親隨住到了軍營裏。
    方近生將她安排到中軍大帳附近的軍帳,清嫵死死壓抑住悲傷的情緒,將自己的東西安置好便去了江餘的大帳,方近生提起打過招呼,倒是沒人敢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