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也不會饒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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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餘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事情裏,猛然聽見清嫵如此問,混亂的腦子逐漸清冷下來,“嗯。”
聲音低沉而堅定。
清嫵苦笑著起身,退在一旁,“希望你不會後悔。”
江餘心裏亂的緊,沒有覺察到清嫵的異樣。
而清嫵則慢慢端起他桌上的杯盞,擲到了地上,接著是文書,板凳,邊摔還邊罵道:“江季常,你當本姑娘是什麽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本姑娘千辛萬苦從安京跑到這軍營裏是為了誰?而你倒好,不僅跟別的女人勾勾搭搭還要攆我滾!我告訴你,老娘不伺候了!”
清嫵的聲音大的很,門外漸漸聚集了許多士兵,洪三暗自為清嫵叫好,一邊又驅逐看熱鬧的士兵。
屋內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不一會,眾人隻見帳中衝出一個麗人,有眼尖的認出那是之前隨瓊王殿下來到軍營的元清。
不出一個時辰軍營裏都傳遍了,說是大將軍的未婚妻不遠千裏追夫,可是大將軍卻移情別戀,同別的女子苟且,那未婚妻一怒之下便與大將軍翻了臉。
而清嫵離開大帳後,回到自己的軍帳背起一早收拾好的包袱,快步來到馬棚,取了林盛為她準備好的馬揚長而去。
胡玉荊向江餘稟告的時候,清嫵已經離開有一會了。
江餘沒有想到清嫵會那麽快離開,隱約覺得哪裏不對,
江餘的眸子暗了暗,沉聲吩咐道:“蔣欽,追上去,將她平安送回安京。”
“是。”蔣欽領命,追清嫵去了。
胡玉荊問道:“你不去追?”
江餘沒有回答,低頭看著案桌上的輿圖。
胡玉荊不滿江餘的態度,大聲道:“這些日子我冷眼瞧著,清嫵姑娘為你忍受了許多,你怎麽忍心那樣傷害她?如今你就後悔去吧,因為她沒有回安京,一路向北去了!”
江餘猛地抬起頭,身子不住的輕顫,眼睛裏布滿血絲,似乎是不敢相信,聲音都有些顫抖,“你是說她去了北郾城!”
胡玉荊點頭。
江餘後退幾步,搖著頭,顫聲道:“不可能!”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跑去尋清嫵,可是剛跑出兩步,突然“噗”的一聲吐出鮮血來,人也昏了過去。
胡玉荊趕忙抱住他,衝外麵喊道:“快去找林盛過來!”
洪三耳尖,聽見吩咐後馬上跑去將林盛帶了來。
他擔心將軍,也沒有退出去,而是退到一邊,默默的站著。
隻是,將軍昏迷的時候嘴裏一直不停地喊“清兒”,他又看不懂了,將軍不是不喜歡清嫵姑娘了嗎,怎麽還喚著人家的名字。
不過清嫵姑娘若是在定會很開心,不對,將軍病重成這樣,清嫵姑娘應該還是悲傷更多一點吧……
林盛給江餘號了脈,又喂他吃下幾粒藥丸才堪堪穩住江餘的病情。
應是心裏有極在意的事,不消多時,江餘便悠悠轉醒。
他目光呆滯的盯著某處,啞著嗓子說道:“她早就知道了吧。”
林盛終是憋不住了,走到江餘的床榻前,“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幫她離開的。”
江餘艱難起身,胡玉荊見他行動不便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手推開。
江餘好容易坐定,大口喘著氣怒道:“你如何敢讓她一人去冒險!”
江餘的聲音?過於寒涼,隻聽得洪三心肝都顫了顫。
林盛笑了笑,諷道:“你以為你假裝和寧許親密就可以逼走清嫵了嗎?她什麽脾性你不知道,竟還愚蠢的用這種老套的招數!不過我也是可笑,自詡醫毒無雙,可偏生解不了你身上的毒,隻能眼睜睜看著清嫵為了解藥去送死?。”
“木已成舟,要殺要刮隨你。”林盛梗著脖子道。
江餘何嚐不明白林盛的苦衷,不管是林盛還是清兒,都是為了他,他又怎能因此責怪他!
林盛歎了口氣,“我已經將北郾城中暗線的聯絡方法教給她,唯今隻有希望她此行順利。我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所以隻能兵行險招,她很機靈,那邊的人不識的她,不會有所防備,說不定會好得手……”
他識得,金穆風就是荀碸,他識得清嫵。
江餘感覺心在滴血,止不住的疼,若是清兒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他該怎麽辦……
江餘連番派出人手去尋,直到深夜,才有了蔣欽的消息。
他們在北郾城附近的一處山洞發現了重傷昏迷的蔣欽,此刻林盛已經在為蔣欽診治,蔣欽受了極重的內傷。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江餘臉色大變,周身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直到半夜,?蔣欽才清醒過來。第一個念頭便是向江餘請罪。
他不顧身上的傷和眾人的阻攔,晃晃悠悠的走到江餘身前跪下,嗓子啞的很,“屬下前來請罪!”
林盛正巧去為蔣欽換藥,見他不在帳內便追到江餘的大帳。
剛走近便聽見了蔣欽的聲音,接著就聽見蔣欽說了受傷的經過。
原來蔣欽得知清嫵有意前往北郾城,立馬加緊追趕,終於在北郾城附近的林中發現了清嫵的身影。
他邊追邊喊,隻是清嫵聽見他的聲音反而跑的更快了。
就在他差不多快要追上的時候,突然跳出幾個黑衣人阻攔他。
而領頭的黑衣人他們之前交過手,他一眼便認出是大越皇太子身邊的影衛魅影。
他不是魅影的對手,不過魅影身上也有傷,拚死一搏後,他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魅影將清嫵姑娘擄走。
他本想立馬回來報信,可是傷勢太重隻得先在山洞裏調養,不想竟昏了過去。
帳外,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接著又是一聲。
主仆二人齊齊朝外麵看去,冷風掀起一角帳簾,一個身影逐漸走遠。
蔣欽不解,林盛為何要自己打自己兩巴掌,也不知他為何已經來了卻不進來。
他沒有問,因為看見江餘黑的沉水的臉,他什麽都說不出口。
“你回去吧,好好養傷。”
“主子……”
“去吧。”
“是。”
早在蔣欽被帶回來時,他已經命令胡玉荊啟動了在北郾城內所有的暗探去打探消息,最多明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江餘把認識金穆風以來的數次交手在腦海中回複了一遍,隻得出一個結論:以金穆風的風格,清嫵暫時應該不會有事。
想到這裏他緩緩鬆了口氣,擔心思慮了一整天,他有些撐不住,便靠在太師椅上沉沉睡去。
不過這一覺睡得可不輕鬆,因為他一直在做夢。
他夢見安京郊外的密林,那裏清嫵滿臉髒亂,衣衫襤褸,一直喚他的名字。
他欣喜的跑上前,那人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在林子裏找了許久,嗓子都喊啞了,終於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他循著聲音找去,卻看見清嫵被一個女子推下懸崖,他嚇壞了,奮力跑過去救她,可是卻怎麽都碰不到清嫵的手,隻能眼睜睜看著清嫵墜落的身影。
“不要!”
江餘猛然驚醒,整個人直接坐起來。
“你醒了,快把藥喝了。”林盛直接將藥遞給江餘。
江餘抬眼看了看身邊的環境,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林盛接過空碗,什麽話都沒說走了。
隻是他臉上清晰可見的指痕足以彰顯他對自己有多狠。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辦了件大蠢事,親手將清妧送到了金穆風手裏。
江餘自從醒來就一直憂心忡忡,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做那樣的夢,還有那個推清嫵的女子到底是誰?
可惜他隻看見一個背影,沒有看清她的臉……
不過想來應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江餘冷靜下來,一改往日頹廢的狀態,認真的盯著輿圖。
胡玉荊進來的時候,江餘已經收拾妥當立於沙盤前。忽略江餘蒼白的臉色,胡玉荊認為往日那個威風八麵的四平軍令主已經回來了。
胡玉荊認真的朝江餘行了禮,爾後便與他一道商議目前的軍情。直到天擦黑,才拿出一套緊急作戰的計劃。
他們都明白,事到如今,隻有早日拿下北郾城才有機會救回清嫵。
……
營中迎來了一位身份尊貴的人。
方近生取下黑色披風,露出一身白色錦衣,向來愛幹淨的他根本來不及顧念染滿灰塵的白衣。
急急的走過去,胡玉荊剛從帳內出來,迎麵便撞上了他。
“參加殿下!”胡玉荊行禮。
方近生隨便的揮手,一頭紮進大帳。
他一把抓起江餘的衣領,怒不可遏的喊道:“阿嫵呢!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
他竟敢讓阿嫵一個人去北郾城,真是該死!
胡玉荊不放心跟進來看看,見兩人已經扭在一起,他想拉開二人,可是礙於方近生的身份躊躇不前。
方近生一拳擊在江餘臉上,江餘不躲不閃挨了個實在,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嘴角也溢出鮮血。
胡玉荊見此也不再顧忌,擋在江餘身前拱手道:“瓊王殿下,這件事將軍先也不知情,還請殿下莫要怪罪他了!”
方近生冷眼瞥了胡玉荊一眼,繼而眼神像刀子一樣從江餘身上刮過,冷聲道:“若是她有什麽不測,我必不會饒過你!”
說完,冷哼一聲,走了。
江餘猛然起身,雙眼猩紅,用嘶啞的聲音嘶吼道:“我也不會饒過我自己!”
方近生腳步一頓,爾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寂靜了些許時日的戰場突然燃了起來,大錦的軍隊像是瘋了一般攻打著北郾城。
於此同時,從大錦軍營裏傳出的消息,言大錦臨時更換主帥,由瓊王殿下統領大軍,而原主帥江餘連他一手創立的四平軍也交了出去。
不管是大錦還是大越都對此事議論紛紛,有傳言說大越皇太子卑鄙無恥給大錦的主帥下了致命毒藥,如今他已沒有幾天好活這才臨陣換帥。
更有傳言說大越皇太子擄走了大錦主帥的未婚妻以此要挾大錦退兵。
大錦軍隊被逼紅了眼,這才對大越發動猛攻,誓要奪回清妧,一雪前恥!
兩國上下頓時一片嘩然,金穆風更是被兩國百姓指責不講道義,卑鄙無恥,頓時陷入負麵輿論當中。
剛結束了一波進攻,金穆風帶著魅影從城門上下來。
遠處匆匆跑來一個丫鬟,走到近前低聲說道:“殿下,那姑娘吵著要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