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她流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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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舒傅令元!
    引擎的動靜在空曠的停車場裏算很大,阮舒聞聲望過去,黑色的摩托車上,一個渾身黑色皮衣的人戴著大頭盔,目標直指她,風馳電掣地近在咫尺,不像早上飛車賊那般給她反應的空間和時間。
    眼角餘光內,隻覺一道藏青色的影子朝她飛撲過來。
    阮舒愕愕然回頭,撞見傅令元神色緊繃的麵容。他敏捷的身軀勢起帶飛,須臾間她的視線便被他的肩膀完全遮擋,腰肢也被他單手大力地攬起。
    下一秒,她被他箍進懷裏,雙腳懸空,迅速擄出去好幾步。
    熟悉的清冽的煙草味兒將她團團圍繞。阮舒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到摩托車的黑影風一般掠走,掠向停車場的出口。
    傅令元摸出手機,快速撥出電話“車牌號‘海c6871’。”
    掛了線,他回過頭來瞅了瞅她“還好?”
    “沒事。”阮舒搖頭。
    傅令元下頜的線條繃得緊緊的,睨她的一臉平靜“你到底知道剛剛發生什麽事了麽?”
    “那個人想撞我。”阮舒淡定地說出自己的猜測,隨即又想到什麽,“早上的飛車賊……”
    “可能是一樣的目的。”傅令元邦她撥了撥散亂的碎頭發,聲線壓出冷意,“傅太太得罪人了。”
    阮舒眉心緊了緊,涼涼地笑“這都到讓人開車撞我的地步,好厲害的‘得罪’……是想撞殘我,還是想直接撞死我。”
    “有懷疑的人?”
    “暫時想不到。”阮舒垂了垂眼簾。
    話雖如此,但與她有最直接矛盾的對象隻有林承誌。他這兩天借視察工廠的理由不在公司。心知肚明是股東大會的事情令他失了權勢也失了臉麵。
    複而她抬眸“我先去警察局備個案。”
    走出一步,她卻是驟然頓住。
    傅令元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掃一眼她的腳,像在等她開口。
    明顯又被他察覺了——剛那一下,她的腳真給崴了。
    抿抿唇,阮舒隻能遂了他的願“三哥,你開車送我吧。”
    兩人先一起去了警察局,出來後,阮舒以為傅令元要帶她去的是醫院,結果是家私人中醫館,在巷子的深處,七拐八拐的,一座老式的院落呈現。
    大門是漆了紅漆的木門,門縫兩邊是口銜門環的椒圖。
    傅令元上前叩門,沒多久門開了,開門的是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穿著水青色的旗袍,看上去像從江南水鄉的畫裏出來的人。
    連說話聲也是吳儂軟語的“咦?傅叔叔。”
    隨即目光便注意到了傅令元身後的阮舒,好奇“這位漂亮姐姐是……”
    傅令元立馬捏了捏小女孩的臉“她是我老婆。你叫我叔叔,卻叫她姐姐,輩分不對。叫阮阿姨。”
    阮舒“……”
    小女孩隻得不情不願地重新喚過一遍“阮阿姨。”
    傅令元這才滿了意,攜阮舒舉步朝裏走。
    兩人跨進正屋的時候,裏頭清亮的女聲率先嚷出來“又是傅三吧?怎麽?這回是哪兒挨抽了還是哪兒挨彈了?”
    一整麵牆的藥櫃,白衣大褂的女人正站在人字梯上,低頭對著高處的一個抽屜拾掇什麽,嚷完,她闔上抽屜,回頭一瞅,才稍一怔,視線在阮舒身、上停留一秒,再轉回傅令元臉上“你幹什麽?”
    傅令元自然而然地攬住阮舒的肩,先給阮舒介紹道“這個是黃桑,黃醫生。什麽病都能治。你以後要是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盡管來找她。”
    轉眸傅令元對黃桑道“我太太的腳崴了。”
    一句話,既介紹了阮舒的身份,又點出他今天來的目的。
    黃桑從人字梯上爬下來,冷嗬嗬地笑“你當我這兒是救難所?還‘什麽病都能治’,‘盡管來找她’。哧。”
    傅令元淺淺一彎唇“誇你醫術高明,你不樂意?”
    “免了。你的誇我不需要。”黃桑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你每次來都沒好事。總有一天我這兒得醫死個人。”
    傅令元微不可察地閃閃目光,也不管黃桑樂意不樂意,按著阮舒的肩讓她在病人的凳子上坐下,隨即對阮舒示意正在震動的手機“我出去接個電話。”
    “三哥隨意。”阮舒微微頷首。
    傅令元出了正屋走到院裏,劃過接聽鍵。
    栗青匯報道“老大,車牌號沒用,是套牌車。”
    傅令元的腳步緩緩停住。
    “監控我已經黑進幾座大廈的係統調出來了。好家夥,一瞅才發現,嫂子公司樓下的三個路口都各有人蹲守。幾個人因為都戴著頭盔,看不清楚臉,不過我已經截了畫麵放大,在找他們的馬腳。”
    “撞嫂子的那倆人看開車的身手估計是車隊裏的。照片都發下去給幾個兄弟,去各個車隊都探一探。”
    傅令元點頭“嗯。你再調個監控。寫字樓地下停車場,今天晚上五點到七點之間的。還有,”他眼瞳微斂,“這段時間在寫字樓附近多安排幾個人。”
    正屋裏,黃桑勉為其難地在醫生的凳子落座“腳。”
    阮舒月兌了鞋,抬起腿,本打算靠到另一張枕椅上。黃桑卻是毫無芥蒂地握了她的小腿直接枕在她的腿上,隻瞅了一眼,上手驀地用力一捏阮舒的腳踝骨處,阮舒當即皺了眉。
    “疼就出聲,你不出聲還得我浪費力氣自己去看你的表情是不是疼啊。”黃桑很沒好氣地掀眼皮子。
    阮舒淡笑“好。”
    本以為這樣的醫館這樣的住宅,主人該是個仙風道骨的老中醫,沒料到對方是個看起來年紀相仿的漂亮女人。
    細眉大眼,雪膚紅唇,眉宇間依稀透露出一抹疏傲。
    阮舒不自覺想起馬以。主要是因為黃桑方才對傅令元的嫌棄,很像馬以平時對她的嫌棄。
    腳上驟然一陣疼。
    阮舒不禁“嘶”出聲。
    正是黃桑和著跌打藥酒在她的腳上用力地揉。很快她就收了手,起身走去洗手盆洗手,慢悠悠地說“沒傷到筋骨,少穿兩天高跟鞋就可以了。”
    “謝謝。”阮舒收回腳,感覺腳踝骨熱熱乎乎的,那根抽著的筋完全通順了。
    黃桑擦幹手走回來重新落座,將號脈墊往她麵前一攤“手。”
    阮舒微惑一下,把手腕枕上去。
    黃桑的手指把到她的脈搏上來。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卻活脫脫一副經驗豐富老中醫的架勢。
    阮舒微彎唇角。
    少頃,黃桑收了手“挺好的。你平時挺注重鍛煉的。”隨即低頭在藥單上唰唰地寫字,緊接著衝外頭叫喚,“格格!”
    先前的那個小姑娘應了個聲,很快走進來。
    黃桑將藥單撕下來揮揮。
    小姑娘熟稔地接過,吳儂軟語地對阮舒道“阮姐姐,走,我去給你拿藥。”
    她這是趁著傅令元不在又叫回她姐姐。阮舒笑笑,再次對黃桑致意“謝謝黃醫生。”
    黃桑似有若無地“嗯”。
    走出正屋,廊下傅令元剛收了線,扭頭問阮舒“怎樣?黃桑怎麽說?”
    “謝謝三哥。我沒事,揉了兩下而已。”阮舒淺笑,然後指了指前頭帶路的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我先跟她去拿藥。”
    傅令元點頭,看著她走路的姿勢已經矯正,唇邊弧度微彎,舉步走進正屋。
    黃桑在繼續整理藥櫃,頭沒抬便知是他,嘁一聲“她腳上那點小傷,你都能治,還特意跑我這一遭。想幹嘛?就為了跟我秀個恩愛,告訴我你結婚了?”
    傅令元揚眉“你也驚訝我結婚了?”
    黃桑不屑“你愛結不結,誰管你。你老婆不清楚你幹什麽的吧?刀口tian血的男人也敢嫁。指不準明天就成寡婦了。”
    很快她又想到什麽,雙手叉腰問“不對不對,嫁你圖的就是當寡婦吧?你一蹬腿,家財可就全是她的了,她愛養幾個小白臉就養幾個小白臉。嗬,快活。”
    傅令元嘴角帶著淺笑,懶懶地懟“像你這樣?”
    黃桑的表情頓斂半分,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傅令元極輕地皺了下眉。
    黃桑冷冷一哼“傷沒好齊落就別出來瞎蹦躂。”
    “差不多了。你的藥向來最管用。”傅令元對她的藥櫃似乎很熟悉,隨手拉出個抽屜,從裏頭揀了根像草管子一樣的藥,叼嘴裏嚼了嚼,然後轉回身,靠坐在診療桌上“今天來是給你送疑難雜症的。”
    “你老婆?”
    “嗯。”
    “哄誰呢。”黃桑翻他一記白眼,“我把過脈了。宮寒,氣虛,多數女人都有的,平時注意調養就成了,哪來的疑難雜症?”
    “噢,對,還有,”黃桑胳膊肘撞了撞他,“暫時不想養孩子的話,勞煩你做好避孕措施。別快活了自己為難了女人。人流手術對身體傷害很大的,你還沒給人調理好。‘臭男人’說的就是你這樣的。”
    傅令元的思緒尚停留在她的上一句話裏,皺眉“人流?”
    “你不知道?”黃桑睨一眼他的表情,幸災樂禍“被戴綠帽子了?”
    ……
    滿院子四處飄散藥材的香氣,隨眼也可見晾曬在外麵尚未收起的藥材。小姑娘在竹筐竹籃子裏挑挑揀揀,不多時將包好的藥材送到阮舒麵前。
    用的是現在已經十分少見的黃紙包裝,係著繩子捆在一起,簡直是模仿古時候的醫藥館。
    “上麵的兩份是內服,調理身體的。底下這份是泡腳用的。如果不記得也沒關係,喏,標簽上都貼著呢。還有一瓶跌打酒,我現在去給姐姐拿。”小姑娘有模有樣地交代,透露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阮舒在石凳坐著等。兩隻小貓不知從哪鑽出來,“喵喵”地輕柔叫喚,琉璃般的眼睛盯著阮舒,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阮舒並不主動逗弄它們,如老僧入定一般平靜清冷地坐著,像是和兩隻貓對視,又像是盯在虛處。
    少頃,小姑娘帶著跌打酒過來,吳儂軟語地說“這是我們祖傳的,效果很好。不信你問傅叔叔。”
    前頭黃桑似乎在找小姑娘,格格、格格地叫,小姑娘應了聲,連忙又跑開了。
    阮舒將跌打酒一並收進包裏,再抬眸,一凝睛,才發現廊下燈光照不見的暗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點火星在閃爍。
    “三哥。”阮舒衝那一抹挺闊的輪廓喚聲。
    火星又閃爍了兩下,傅令元才從暗處走出來,手指間夾著根燃到一半的煙,緩步朝她踱過來。
    “要走了麽?”阮舒準備起身。
    傅令元在她對麵坐下“稍等。我抽完煙。”
    阮舒重新坐穩。
    剛落座的傅令元折了下眉“這麽涼你也坐著?”
    “我這兒現在已經是熱的了。”阮舒溫軟淺笑。
    一慣不怎麽達眼底的笑。
    傅令元抬手吸了口煙,讓煙氣在胸腔裏兜了一圈後,避開了她的方向,緩緩吐出煙圈。
    好幾秒沒人吭聲。
    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很深很複雜。
    阮舒琢磨不透他在看什麽,笑著打破沉默“那個小姑娘真的叫‘格格’?”
    傅令元點頭。
    “大名?”
    “大名。”頓了頓,他補充,“姓郝。”
    那就是郝格格?
    “有意思。”阮舒忍不住笑意,沒說出口的是,黃桑的名字也很有意思。不過好奇“這裏是黃桑自己的診所?”
    傅令元點頭。
    “很特別。”阮舒誇讚,又問,“這裏隻有她們兩個麽?”
    “嗯。”
    “她們什麽關係?”
    “母女。”
    這個答案令阮舒錯愕。格格是黃桑的女兒?看兩人的年齡,那豈不是……
    “黃桑17歲的時候生的格格。”傅令元的話確認了阮舒的猜測。
    未成年生子。
    看現在她們家裏並沒有男人。阮舒未再繼續好奇。這種情況,多半是黃桑少女時期不懂事,一時失足,最後男方根本不負責。
    她不繼續好奇了,卻是倏地又沒人說話。
    傅令元的一根煙抽到了盡頭。他扔掉煙頭,踩上腳,在地上慢慢地撚滅。
    阮舒靜靜看著他的動作——並非沒有察覺,從方才重新出現,他的氣場就怪怪的。
    他這樣怪怪地不怎麽說話,攪得她心煩。
    煙也抽完了,他好像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阮舒也不再催他,卻有點禁不住冬夜的涼意往衣領竄。莫名便想起那日在遊樂場,他送她的那條圍巾。
    她不是個喜歡戴圍巾的人。因為她不喜歡讓自己看起來臃腫。那條圍巾她也就當時戴了那麽一小陣子,回辦公室後就被她摘掉。好像現在還在休息間裏掛著。
    思緒飄散間,忽聽傅令元道“走吧。”
    他起身,雙手抄兜裏,沒等她,率先邁步。
    阮舒提上藥包,不緊不慢地跟上。
    一路無話,傅令元將她送回她家住宅區門口。
    下車前,冷不丁聽他問“不請我進去坐坐麽?”
    阮舒開車門的動作滯了滯。
    傅令元微勾唇“我帶你見過我家裏人了,你是不是也該帶我見見你的家人?”
    阮舒有點沒明白“三哥是有這方麵的需要麽?就像你那天帶我回去見你家裏人,是因為要給家裏人一個你現在名正言順不回家的理由吧?如果見我家裏人是你的需求,我可以滿足。不過……”
    她莞爾“我沒有多少家人能給你見。大伯父林承誌你在公司見過了的。然後我大伯母可能能見一下,我堂姐就算了。我妹妹她最近在和我鬧脾氣。”
    稍頓了一下,她繼續列舉“我繼父已經過世。我那個異父異母的哥哥還在牢裏。……這些三哥你應該都聽說過的。”
    “我聽說過。”傅令元頗有興致地看向她,“我還聽說,你小小年紀就妄圖林氏的家業,那位哥哥是你去舉報他販、毒才進監獄的。你的繼父受你威脅更改繼承人,最後還被你活活氣死。”
    阮舒垂了垂目光,遮掩眸底的情緒,別了別頭發至耳後,複而重新抬眸,嫣然一笑“三哥了解得比一般人更多一點。”
    “你是要睡在我枕邊的女人,不多了解些怎麽行?”
    “可明知我如此蛇蠍心腸,你還放心讓我睡你枕邊?”
    傅令元噙笑“有機會讓我親身見識見識你的蛇蠍心腸。”
    “好啊。”阮舒巧聲應下。
    “繼續說。接下來該說到你媽了。”傅令元狀似順其自然地提及。
    阮舒的眼皮跳了跳,緩兩秒,才道“我媽每天吃齋念佛,連我都很少打擾她清修。”
    “所以三哥需要見誰?”她緊接著問。
    安靜幾秒,傅令元抿著唇角很淡地笑了一下“我需要見你母親。”
    “噢……”
    “為難麽?”
    阮舒隻回答“我盡力安排。”
    傅令元摸了摸她的臉頰,眼神極富內涵“好。我等你安排。”
    ……
    跨進客廳,恰恰又碰上慶嫂從廚房出來,手裏端著燉盅。
    “王毓芬的補品?”
    “是。”
    氣味很重很刺鼻。看來王毓芬是真下了狠心要再生一個。
    “三小姐回來了麽?”林妙芙原本兩天一夜的畢業趴,據說延長了一天,那麽最遲今晚該回來。
    慶嫂點頭“回來了。剛回來不久。”
    本打算直接上樓,想起傅令元的話,阮舒轉而去往佛堂。走了幾步,卻還是躑躅著調回頭來,決定先把這事兒擱著——兩人不過是契約婚姻,她猜不透傅令元有什麽必要見莊佩妤。
    經過林妙芙房門口時,她特意敲門進去找她。
    “進來吧~”林妙芙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愉悅。
    阮舒轉開門把推門進去。
    林妙芙剛洗完澡,身、上穿著睡袍,行李箱攤在地上,正把裏頭的東西收拾出來,身影和她的聲音一樣洋溢著抑製不住的愉悅。
    阮舒敏感地眯了眯眼,嘴上則清清淡淡地問“玩得很開心?”
    “嗯~”
    約莫因為心情爽,她連帶著回答她的問題,語音都禁不住輕快。
    阮舒有點不太適應這樣的林妙芙。
    “都玩了些什麽?”阮舒佯裝好奇。
    “就那些大家都玩兒的。牌局、麻將、k歌、燒烤、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唄。”林妙芙隨口回答,彎腰在櫃子裏翻東西。
    睡袍的領口因為她的俯身而展開了些。
    阮舒眼尖地在她胸口發現了一朵曖、昧的印記,心下一沉,眸光霎冷,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麵前,抓住她的睡袍領口又拽開了些。
    哪裏是一朵印記而已?胸上分明還有屬於男人的指印掐痕。
    反應過來的林妙芙立馬推一把阮舒“你幹什麽?!”
    阮舒卻並沒有被她推開,倒因為這一把而將林妙芙的睡袍進一步從身、上扒下來。
    不止胸口,她的身、上還有腿上,也全部都是激烈歡、、愛過的痕跡。
    林妙芙急慌慌地裹回睡袍,整個人炸毛“你神經病是不是?!”
    阮舒眉眼冷淡“這些都是什麽?”
    “是什麽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麽?”林妙芙梗著脖子。
    “和誰?班上的男同學?”痕跡還很清楚,是剛發生不久。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兩天的畢業趴。
    “關你什麽事?”
    “和誰?!”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有交友自由,更有性交自由,你不會連我和我男朋友做、、愛都要管吧?你真是有病!”林妙芙氣呼呼地推搡阮舒,一直將她推出她的房間,嘭地用力關上門。
    門風自臉上刮過,阮舒靜默站立數秒,閉了閉眼。
    第一次,她覺得林妙芙對她反感是有道理的。
    她還真是有病。
    ……
    第二天下午,阮舒坐在辦公室裏看文件,抬頭時下意識地看向沙發的方向。察覺空蕩蕩的一瞬間,她微怔一下,才記起來今天傅令元並沒有來公司。
    不提前打聲招呼就缺席。
    阮舒突然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以後不要太任性。
    傍晚下班前,天空醞釀起陰沉,瓢潑的大雨說下就下。
    即便如此,她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要去心理谘詢室——昨天已經因為摩托車事故而爽約,今天早上她特意打電話和馬以解釋,打了包票傍晚一定過去。
    而不知是因為昨天剛在地下停車場這裏險些出事所以太多心。阮舒一從電梯裏出來,就感覺周圍好像有眼睛在盯著自己。
    走去拿車的一小段路,也隱約覺得身後有人。她稍稍停下腳步,轉身回頭看,可滿目都是車,一個人影也沒有。
    阮舒不禁抓緊自己的包,悄悄伸手進包裏握住了瑞士軍工刀,加快步伐。所幸安然無事地上了車。她又在車裏稍坐了一會兒,除了一個邊講電話邊找車的西裝革履的男人,並無異常,她才放下心,啟動車子。
    雨下得太大,一路塞車也塞得厲害。直到拐向馬以家的那條路,終於鬆暢,然而行至半途,儀表盤提示她油箱快要沒油了。
    車子在公司的停車場放了兩天,阮舒也不記得原先到底剩多少油。蹙蹙眉,她連忙用導航搜索附近的加油站。
    視線無意間掃過後視鏡,猛然間發現雨簾中有一片黑色的影子跟在她的車子後麵,並且越離越近。
    辨認出是十幾輛的摩托車,阮舒心頭一磕,連忙踩油門加快速度。
    油箱提示的滴滴聲吵得她漸漸發慌,壓了壓心緒,她伸手掏手機,明明記得自己撥的是報警電話,可聽筒裏傳出的卻是傅令元嗓音沉厚的一聲“喂”。
    來不及重新撥,阮舒竭力保持頭腦冷靜和口齒清晰“三哥,長虹路南段,剛開過金華包箱工廠,一群摩托車騎手在——”
    未等說完,她的車身驟然一陣猛烈的撞擊,正是車尾有摩托車故意撞了上來。猝不及防下,手機鬆開掉落。
    油箱的油量亦到了極限,阮舒被迫猛打方向盤緊急刹車,車尾又有摩托車撞上來,衝擊得她的身體往前一摜,安全氣囊都給彈出來了。
    眨眼間十幾輛摩托車將她的車子團團包圍。阮舒連忙確認所有的門窗都鎖死。
    卻見摩托車上下來一黑色皮衣人,手上執鐵棍,二話不說上來就將車窗敲碎,伸手進來要開車鎖。
    阮舒心下駭然,迅速掏出軍工刀毫不猶豫地刺上對方的手背。
    對方吃痛,另外一隻手橫進來便給了她腦袋一個巴掌。
    轉瞬上來另外一個黑皮衣人邦忙,車門一下打開,兩人一人揪阮舒一隻手臂,將她從車上拖了出來。
    摩托車的引擎聲和嘩嘩的雨聲交織在一起灌進她的耳朵裏,一大票的黑皮衣人從摩托車上下來,朝她包圍過來。
    人很多,她根本拚不過,傅令元怕是也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阮舒的腦子一半是混亂的,另外冷靜的一半cao控著身體,一刀一個刺傷正拽著她的那兩人,飛快地就從尚未完全聚攏的破口衝出去。
    滿臉的雨水衝刷得她的視線模糊,她抹了一把,邊喊“救命”邊往馬路中央跑,兩邊的人行道不見路人,她隻希望能夠求助過往的車輛。
    一張口便是冷風和雨水一起灌進嘴裏。
    視線範圍內驚喜地捕捉到一輛停在路邊的車,雨刮器在不停地扇動,證明車裏有人。阮舒如瞬間找到救命稻草,加快速度跑上前。
    隔著擋風玻璃,她模模糊糊地看見車內一人的目光正望著她的方向,分明是發現了她現在的困境,卻好像一點兒也沒有要救她的意思。
    然而身後傳來摩托車追上來的動靜,也傳來徒步追上來的黑皮衣人的咒罵“臭表子!敢刺我!看老子不弄死你!”
    頭發陡然被人從後麵扯住,她被抓住摜到地上,摩托車重新包圍住,車上下來的人也聚攏了上來。阮舒使勁地掙紮,渾身被雨水浸透,讓她的所有動作變得遲鈍且更費力,很快手中唯剩的軍工刀被奪走丟了出去。
    其中一人抱住她,隔著外套便迫不及待地狠狠摸了她兩把,阮舒攥住對方的手張嘴使勁地咬上去。
    那人吃痛閃開手,其他人在一旁起哄“好辣的娘們!行不行啊你,不行換其他兄弟上!”
    那人被激怒,咒罵著淬了一口,更來勁地抱著了阮舒,胳膊直接箍在她的胸上。阮舒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往身後踢了那男人的襠部,一旁另外兩個男人終於站不住了,也撲了過來。
    倉皇之際,兩輛車子亮著耀眼的車燈自滂沱的雨幕中由遠及近地駛來,失控般地朝一撥人衝過來,竟是直接將外圍的四五輛摩托車撞飛出去。
    緊接著急急拐彎又將另外的四五輛摩托車撞飛出去。
    阮舒親眼看著摩托車上的人在衝力之下飛得更遠,掉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若非頭上還帶著頭盔,怕是極有可能當場斃命。
    其中一輛車的緊急刹車聲淹沒在龐大的雨勢當中,像是精確計算好了距離,堪堪停在阮舒的麵前。那三個原本撲在阮舒身、上的男人一瞬間以為車子打算直接碾過來,早嚇得爬開了好幾步。
    車上的人打開車門下來,栗青和另外兩個兄弟動作迅猛地和剩餘的黑皮衣人幹了起來。
    為首的傅令元沉著湛黑的眸子在阮舒身、上攝了一眼,隨後狠得想要殺人似的,兩步邁到那方才那三個男人麵前,兩記拳頭便令其中一人捂住眼睛倒在地上。
    緊接著傅令元繞住第二個人的脖頸,用力往下一擰,膝蓋直抵向對方的腹部。對方慘痛地呼叫,傅令元隨手就像丟垃圾一樣將對方扔到一邊再也起不來。
    第三個人見勢頭不對當即扭頭要跑,傅令元從後背踹上一腳,那人一個趔趄往前撲,腦袋直接砸進車窗,砸碎玻璃,卡在那兒一動不動。
    栗青那邊正三個人對對方八九個人,並且對方手上有鐵、棍,傅令元率先解決完這三個,過去邦栗青他們。
    阮舒尚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兜身澆下來,緊繃的神經完全鬆弛下來。
    雖然對方人多,但沒來由的,她一點兒都不認為傅令元會輸。
    仿佛隻要他出現,什麽都不用做,就是解救。
    這種陌生的,無端端的信賴感,令她覺得恍惚。
    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阮舒掙紮了兩下想爬起來,最終還是倒了回去,幹脆就那麽躺著,看傅令元挺闊的背影,時不時摸兩把自己臉上的雨水。
    不多時,她看見他踩過一個人的背,徑直朝她走過來,最終停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注視她。
    唇線抿得直直的,眸子暗沉沉的,眸底深處像簇著怒意的火苗尚未完全熄滅。
    阮舒咧開嘴笑了笑,抬起手臂對他伸出手。
    傅令元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用力地抱住她。
    結實的胸膛撞得她有些疼。
    阮舒將下頷擱在他的肩頭,一隻手臂無力地搭在他的背上。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