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廟一哲徐懋功！
    李世積偕李孟嚐將軍赴並州都督府上任，從龍門津東渡黃河。到了汾州府，召集駐守汾州的十二府統軍會議。
    都督李世積問“汾州各軍府，到北方嵐州軍府，南北近千裏。一旦北方嵐州有敵情戰事，以往歲月，如何策應支援嵐州府？”
    一個統軍將軍說“稟告大都督。嵐州界臨突厥，人口稀少，即使長些麥粟，常常有突厥人越界放牧，萬馬奔騰踩踏，沒法成片土地農耕。嵐州四個縣城輪番戍守，將士們自帶一個月口糧。糧將吃完，該下輪戍守兵輪番。”
    另一統軍說“嵐州四縣地界沒有富裕大戶，男孩子大了，到南邊契身為婿。女孩子大了，婚配南邊人家。剩一些上了年紀老人種些零星隙地，糊口養家，廝守祖宅，與突厥人相安無事。”
    李孟嚐將軍笑道“怪不得朝中大臣倡導遷都到山南。說是長安城沒有了女子與財富，突厥人就不來搶掠了。突厥人不稀罕老頭子老太婆，當然能相安無事。”
    李世積說“幾十府兵守在太原城周邊，距離邊界幾百裏，還算戍邊嗎？”
    州刺史說“早先曆任總管將軍策劃，太原城與邊界嵐州中間，空出幾百裏作緩衝地界，才能保住太原城不被偷襲。以前軍營吃糧，本地糧源不夠時節，朝庭調運軍糧。大前年秦王與竇靜將軍上表屯田，秦王坐鎮並州半年，收獲糧粟萬擔，減少朝庭運送軍糧。自從秦王離開並州府，突厥人常來光顧襲擾，將士們無心耕種，隻盼熬過幾個月，輪番回家鄉。”
    李世積說“當今皇上與突厥頡利可汗盟約，夠他們半年吃糧。估計夏糧成熟之前不會入侵，當下九月秋耕，還能搶種一些冬麥。”
    “難呀。將士們到期要輪番回家，大規模農耕缺少耕畜。即使突厥大批人馬不來，更糟的是小股突厥人，十多人幾十人一夥，飛馬盜搶。牛馬羊驢，女人錢糧，啥都要搶。來無影，去無蹤。咱大軍對此類小批盜賊防不勝防。民眾靠城進城，近山進山。不敢到平川大道附近墾種。”
    李孟嚐說“咱一路走來，城堡近郊農田成片，遠郊成片荒蕪。”
    李世積大笑“突厥大隊人馬來，我還沒準備好。有小股盜匪，正對我的味口。惡人需用惡法治，你們向四麵八方揚言瓦崗寨，賊祖宗，戍並州，鎮太原。恭請各方盜匪，禮拜瓦崗賊祖宗。”
    大夥兒哄堂大笑。李世積問“現在每府軍有多少匹戰馬？
    “養戰馬需要精料，馬匹數量不多。每府軍一隊騎兵，一般戰馬作偵騎及將官騎用。”
    李世積高咳一聲“各位將軍聽令，能戰方能止戰，敢戰方能言和。
    第一條令，駐守縣城的府兵，即日起到城外遠郊安營紮寨，給民眾壯膽。勸返民眾回老宅墾荒種植。
    第二條令，在營武官，在府文官，都不得配騎軍馬。所有在冊軍馬，選配優秀騎士，由李孟嚐將軍統管。今日集合，夜間野營練兵。
    第三條令，所有文武官員，在冊將士全體出城，動員民眾回鄉複墾種冬麥。違者軍法從事。”
    眾位統軍膛目咂舌，新都督還沒到府中上任，在途中三把火是這麽樣燒的？
    “各府騎兵隊明日開始長途拉練，目標北方邊境嵐州河曲灣。一府一隊騎兵，前隊與後隊，間隔一舍地。揚旗擊鼓，縱騎千裏巡回。”
    汾州府十二軍府的統軍，沒料到這種千裏長途練兵法。眾位統軍麵呈凝慮之色，暗自擔心，這麽一點點騎兵，會不會被突厥人兜了去？
    李孟嚐說“諸位將軍不必顧慮，都督的騎兵衛隊領頭先行。其餘軍府抓閹排定發兵次序。”
    李世積說“諸位統軍，我今日先行去並州府。咱並州都督府有三十四軍府，三十四隊騎兵，相隔一舍地三十裏，頭尾相接一千裏，在晉北大地繞行兜圈子。
    天天行軍練馳射，馬蹄子沒有磨禿，一日接一日練下去。對外宣稱，瓦崗寨賊祖宗，帶來了幾萬騎兵。
    初來乍到，突厥人摸不清深淺，不敢貿然侵犯。增強民眾信心，保護民眾到城外遠郊秋耕秋種。
    李孟嚐領軍練兵，李世積北上並州府。召集各州刺史、各縣縣令訓話“公告各縣，凡是出城、出山複墾農耕，官府貼補每戶一匹絹。自今之後，如果被突厥人搶掠，官府給予補償，搶去多少補償多少。”
    有縣令說“哎呦，這要多少錢糧布帛，官庫裏沒有這麽多家當。”
    “沒有民眾耕種，何來官庫？布告照宣不誤！你們當官的怕虧嗎？民眾不出山耕種大片土地，賣兒賣女交賦稅？當官的職責，保境安民。當官不能保境安民，要官何用！自今開始，各州各縣以戰時軍法管治。”
    以軍法管治？官吏心底裏不樂意了。軍法與刑法差別許多。刑法講究三堂會審，秋後問斬，慢功出細活，中途還有翻盤的時間，說不定能夠留條生命。軍法不一樣哇，先斬後奏，腦瓜子掉了，財寶美妾都看不見摸不著了。
    州縣官吏心裏罵，瓦崗賊頭忒歹毒，麵對都督唯諾諾，邁步勸農複墾忙。
    李孟嚐飛騎稟告軍情“汾州十二個軍府十二隊騎兵，曉、晨、午、晚，一天發四隊騎兵，三天發兵完畢。明天發東部遼州三隊騎兵，後天開始發並州府騎兵。我亦顧慮，三十多隊騎兵，總共不足兩千多人馬。列隊千裏路，首尾不能相救，可是兵家大忌。”
    李世積“生存者，在於運動。二千騎士一直在運動，虛實難辨，對手難知底細。賊騎入境盜劫，必須要有密探事先踩道，窺探目標，一擊而得手。騎兵隊動起來了，主要任務捕捉踩道的間諜，威阻盜賊不敢入境。逼賊寇到其他地方去營生。”
    “能行嗎？”
    “短期內能行。先把民眾動員下山秋耕秋種，鄉村有了人，就有了氣勢，下一步好辦事。”
    逮間諜？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如何措施才能逮到間諜？
    李世積與統軍們共商對策。一設馬鋪，二置沙河。
    馬鋪類同關卡，而有別於關卡。哨卡一目了然，馬鋪隱蔽不見人，即是能夠急速報消息的騎士暗哨。
    沙河，在大道小路、山徑隘口，翻鬆路麵成泥沙，俗稱沙河。沙河長約兩丈，寬度依作路基，深度一二寸，耙細掃平。人過留腳印，馬過留蹄跡？到下一個路口沙河腳印蹄跡比較，判斷明白其人其馬去向，一逮一個準。每日有遊奕巡查路口，耙鬆掃平沙河。
    跟蹤遁跡，逮到間諜如何處置呢？
    以禮相待，湯水飯食，盛情款待。詢問清楚南北兩方麵的所有親朋好友，姓名住址記錄在案。以並州大都督李世積的名義，施恩惠贈予小禮物，然後禮送出境。時長日久，其中許多人成了反間，李世積對敵我雙方形勢一目了然。
    李世積上表驛函朝庭戶部，戶部尚書裴矩原先職事於竇建德，與李世積有官場交集。裴矩稟告唐皇世民“陛下，並州大都督李世積上表。官府的職責，保境安民。因官軍防守不力，從而使民眾被突厥人搶劫。其損失的財產，官府應予貼補民眾損失，每戶貼補一匹絹布。戍邊先安民心，為民而守邊。”
    為民而守邊？而不是為皇帝守邊。……唐皇世民尋思，這個瓦崗賊頭就是嗆人。當年嗆太上皇，太上皇送李密人頭警示李世積，他反而討要李密屍身合葬。秦王殺單雄信，李世積求情不成，自割屁股肉給單雄信生吃，嗆得秦王無話可說。
    這次又來嗆人，為民眾守邊，不是為皇帝守邊？唐皇世民反思，瓦崗寨一無堅城二無山險，強大的官兵沒能占領瓦崗寨，全靠民眾相助。
    李世積把守護瓦崗寨的手段用到並州戍邊。以民為本，兵民一心，天下無敵嗎？且信他一回，多多襄助。詔“朕以誠信禦下，不能存虛名而無其實，戶有大小，計人口發放，一人一匹。”
    啊呦，變本加利。李世積原指望一戶一匹布，不曾想到皇帝開恩一人一匹布。十月寒冬，朝庭戶部發放帛布，一車又一車運到了。
    民眾欣喜若狂，紛紛承諾出城出山，回老宅籌備春耕複墾。並州大地有了欣欣向榮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