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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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的首都,高原之城,德赫瑞姆。
    偌大的宮廷大殿,氣勢宏偉,金碧輝煌,象征著帝國的強盛與威嚴。
    但是今天卻撤去了所有的裝飾,取而代之掛滿了黑色絲帶。地上柔軟舒適的紅色天鵝絨毯替換成了純白色地毯。
    大殿兩側點滿了蠟燭,燈火通明,卻沒有一個仆人和守衛。
    大殿的正中間,黑色描金的巨大棺木靜靜擺放著,一束新采摘的鮮花被放在棺材的頂端。
    年輕的皇帝正坐在棺木旁,伸出手,輕輕撫去棺木上的灰塵。頭上的王冠在燭光下閃耀著神聖的微光,而皇帝的眼中此刻已飽含淚水。
    “卡拉德帝國偉大的皇帝,我的父親,哈勞斯·菲爾德。”皇帝輕聲道,“您的一生波瀾壯闊,媲美任何傳世的詩篇。您的威名,從北部的維基亞雪原,到中部的斯瓦迪亞平原,再到南部的羅多克山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您建立的豐功偉績前無古人,您所征服的土地曠古爍今。如此霸業,您應該已經無憾了。”皇帝看著黑棺,淡淡道:“但是為什麽,您離去的眼神是如此的悲傷,如此不舍。是擔心您的兒子還無法承擔起管理這個龐大帝國的重任嗎?”
    皇帝站起身,拔出腰間的長劍,劍刃上雕功繁複的獅子雲紋在燭光下閃耀出雪亮的寒光。
    “您曾經告訴我,王者也是人,總有一天會死。人生在世,都有著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不管是人,錢財,牛羊,莊稼,或者土地。當上帝將我們召喚之時,不論是平民還是王者,上帝總會問:你要守護的東西,守護好了嗎?”皇帝轉動手腕,長劍劃出精妙無比的劍圈。
    “最後的幾天,您總說,您無顏麵見上帝。”劍刃劃破空氣,尖銳的呼嘯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大概是您沒能守護得了您想守護的東西吧。”
    “但是我能。”驀的,長劍乍然停住,一個漂亮的回轉,劍身回到腰間的劍鞘之中。
    皇帝走向大殿的大門,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黑棺。
    “您安心去吧,以後的一切,請交給您的兒子。”
    大門被推開,陽光鋪灑進大殿,黑棺被籠罩在無限的光芒之中。
    …………
    一頭銀發的公爵大人一身戎裝,站在城堡的大門口。
    載著皇帝靈柩的馬車緩緩從城堡駛出。
    “陛下,最後一程,請讓臣下護送。”公爵半跪於門前。
    皇帝走到公爵身邊,將公爵攙扶起來。
    “哈倫哥斯公爵,您年事已高……”皇帝看著公爵堅定的眼神,不忍拒絕。
    “來人,扶公爵上馬。”
    年邁的哈倫哥斯在衛兵的攙扶下,登上馬車。
    整了整著裝,回過頭,向著靈柩微微行禮。
    “少爺,哈倫哥斯隨侍在側。”
    隨後策動馬車,沿著大道,緩緩向天際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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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4年冬。
    這一年的冬天非常冷,從維基亞雪原吹來的寒風讓所有人都瑟瑟發抖,帝國的首都德赫瑞姆下起了鵝毛大雪,放眼望去隻有白茫茫的一片,世間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人們或是坐在家裏溫暖的爐邊烤火,或是在酒館喝酒打架,總之能不出門的都不出門。市場上也隻有幾個零星的羅多克商人咒罵著寒冷的天氣,不一會也都收攤回酒館去了。隨著天色漸暗,路上的行人也逐漸消失,隻剩下偶爾路過的巡邏隊和賣柴人。
    一個十歲的孩子站在窗邊,呆呆的看著遠方,寒風把他的臉頰吹得通紅,但是他似乎並不在意。偶爾落到他臉上的雪花,很快就融化成雪水,沿著臉頰滑落。
    一個中年女仆發現了他,快速的皺了過來,將窗戶邊的雪掃去,關上了窗戶。“王子殿下,請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如果凍壞了是要發燒的。”女仆點亮了屋裏的蠟燭,將年輕的王子拉到火爐邊,小心翼翼的用熱毛巾擦拭著他的臉蛋。
    “呐,姆媽”孩子望著女仆,喃喃說道:“父親和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女仆愛惜的摸了摸孩子的頭,“殿下不用擔心,皇帝陛下和羅伯特王子殿下正帶領著帝國大軍圍攻窩車則,很快就打敗那些諾德人了。”“那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呢?”“很快啦,冬天路不好走,開春大軍就回來啦。”
    孩子點了點頭,“姆媽,我困了,我要睡一會。”女仆取來厚厚的虎皮毯,鋪在爐子邊上,年輕的王子就這麽躺在溫暖的虎皮上,聽著女仆講述著巴克皇帝的故事,看著跳動的火苗,慢慢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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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4年夏,亨利皇帝親自督戰,大王子羅伯特為帥,領各路公國二十二萬兵力,開赴北疆討伐占據窩車則的諾德人。戰爭一直持續到冬天,在付出了六萬人傷亡的巨大代價後,帝國攻破了窩車則,殺紅了眼的士兵們瘋狂的洗劫了整個窩車則,這曾經是諾德人往來頻繁的貿易港毀於熊熊戰火。
    1225年開春,大軍凱旋,各路公爵領兵趕回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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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了春,雪開始融化,天氣漸漸暖了起來,大街上也逐步開始恢複往日的繁榮。一支北方來的商隊進入了德赫瑞姆,繳納市場稅之後進入了市場,開始熟練的擺攤。這是今年第一支來到德赫瑞姆的商隊,居民們紛紛靠了過去,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好東西。商人清了清嗓子,開始叫賣:“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啊,北方來的好貨!我們有鹿皮,鹿茸,醃鹿肉,我敢說你絕對沒吃過這麽肥美的鹿肉,隻有在日瓦車則附近才能獵的到啊!”商人掏出一條凍得硬邦邦的鹿腿,鮮紅的鹿肉包裹著一層肥美的油網,一種野性的氣味彌漫開來。另一個商人從馬車上拿下了厚厚的好幾疊鹿皮,毛色雖然一般,但是作為開春第一個來到首都的商隊,不管是什麽垃圾都能賣得出好價錢。
    市民們紛紛搶購鹿產品,商人忙的不可開交。一個酒館老板剛剛買下兩條鹿腿,目光不斷掃視商人們的攤位,“怎麽沒有諾德煙熏鯡魚?”商人苦笑了一下,“你們還不知道嗎?大軍攻陷了窩車則了!”“那是好事啊,以後諾德鯡魚的價格就是帝國說了算啦。”“好事?”商人下意識的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巡邏隊,壓低了聲音:“你們知不知道,大軍在窩車則折損了好幾萬人馬,為了提升士氣,城破之後下了屠城令!眼下那裏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圍觀的客人們都大吃一驚,另一個商人苦笑笑:“我看啊,要吃諾德煙熏鯡魚,沒有個四五年是吃不上嘍。”商人頭領踢了他一腳,“少廢話,多做事!”“對對,我們什麽都不知道,那啥,鯡魚沒有,鹿腿您還要嗎?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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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的王子一身火紅的新裝,騎在一匹小黑馬上,內政大臣,大總管,大主教等等官員都畢恭畢敬的站在王子身後,歡迎的儀仗在城門口鋪展開來,大主教親筆題寫的橫幅“吾皇凱旋,四海升平”在城門上高高掛起,儀仗隊的衛兵們站立城頭,手持各種樂器,靜待皇帝的大駕。
    不久,遠方出現了一點點微光,很快,這一點就變成了一大片揚塵,沿著地平線一字排開,黑壓壓的騎兵浩浩蕩蕩的開了過來,馬蹄落地的聲音猶如密集的鼓點,當看到全身黑衣黑甲的重騎兵隊的時候,馬蹄聲猶如連續不斷的雷鳴,轟擊著大地,宣示著他們毀滅性的力量。
    當巨大的騎兵隊眼看就要衝擊到迎接隊伍時,為首的騎士大喝一聲:“停!”騎兵們紛紛勒馬,動作整齊劃一,大主教有點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的仆人趕緊上前一步攙扶住他。
    而在隊伍最前端的小王子卻沒有絲毫的膽怯,反而他的小臉因為興奮而漲的通紅,騎兵隊長投出讚許的目光,翻身下馬,單膝跪下在王子麵前,“二王子殿下,我軍大獲全勝,陛下凱旋!”
    隨即大軍爆發雷鳴般的歡呼,城牆上的儀仗隊趕緊開始了奏樂,迎接的隊伍開始了熱烈的歡呼和舞蹈。這時騎兵隊伍中間分開,身形偉岸,身披金甲的將軍打扮,頭戴皇冠,器宇不凡的皇帝亨利排眾而出,臉上永遠是他沉穩的微笑,而此刻的眼睛裏卻充滿了父親的慈愛。
    小王子興奮的跳下馬,跑過去牽住了皇帝坐騎的韁繩,皇帝俯下身,撫摸著小王子的頭。
    “哈勞斯,你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