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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斯頓半跪於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冷汗不斷順著額頭流下。
    全身盔甲已經被染紅，手中的名貴的長劍也已經滿是鋸齒，戰馬倒在一邊不斷抽搐著。
    微風拂過，濃烈的血腥味不斷在他身邊盤旋，久久不散。
    奧斯頓左手拄著長劍，右手顫抖著握住箭杆。這枚弩箭貫穿了他的鐵甲，深深的紮入他的大腿之中。
    “啊！”奧斯頓爆發出一聲怒吼，弩箭連皮帶肉從腿上拔出，被甩在一邊。
    “葛瑞福斯！”奧斯頓對著城牆怒吼著，“給我滾出來！”
    上千名全副武裝的羅多克弩手們站立在城頭，每個人的弩箭都裝填完畢，卻沒有一個人瞄準著他，隻是靜靜的看著，任由他的怒吼在城牆前回蕩。
    城牆前的草地被徹底染紅，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
    無數戰馬和士兵的屍體被弩箭穿透，釘在草地上。幾匹失去主人的戰馬正低下頭，用鼻子輕輕拱著一動不動的主人，發出沉重的哀鳴。
    重騎兵閃亮的盔甲上插滿了箭矢，這些令他們引以為豪的板甲沒能擋得住羅多克人的鋼製弩箭。
    士兵們交相枕籍，依舊保持著衝鋒的姿勢，失去了光芒的眼睛死死瞪著，久久不願閉上。
    一萬四千名騎兵無一生還，全部葬送在維魯加城下。
    “葛瑞福斯！給我滾出來！”奧斯頓滿臉血汙，頭發胡亂散落著，眼睛中布滿了血絲，怒吼中滿是不甘，“給我滾出來！和我決鬥啊！”
    “你這又是何苦？”伴隨著一聲歎氣，葛瑞福的聲音從城牆上傳來。
    一身綠色紋章甲的葛瑞福斯緩緩出現在城門之上，俯視著拄劍站立在城門前的奧斯頓。
    “你失去了你所有的部下，我也失去了兩萬個殿後的羅多克子弟，”葛瑞福斯盯著奧斯頓，“他們本可以不死，本可以好好活著！難道這還不夠麽？”
    “你給我滾下來！”奧斯頓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拔起手中長劍，搖搖晃晃的怒吼著，“如果不是因為你！誰也不必去死！大小姐……大小姐她……我要你償命！”
    葛瑞福斯冷冷的看著奧斯頓，“公爵千金的事情我很難過，但是你僅僅為了一個女人，追殺了我兩萬士兵，斷送了自己全部的手下，他們沒有自己珍視的女人麽？收手吧！趁你還活著，給你一匹馬，回自己的家鄉！”
    奧斯頓一愣，一絲詭異的笑容浮現在臉上，“回去？！我還怎麽回去？”
    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獰笑，不斷在戰場遍地的屍體上回蕩著。
    突然，笑聲止住了。
    奧斯頓下盤一沉，旋風般轉身，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長劍拋射出去。
    長劍如離弦之箭，帶著刺破空氣的尖銳呼嘯，閃電般射向城牆上的葛瑞福斯。
    “鐺！”一聲清脆的聲響，長劍以分毫之差貫入葛瑞福斯身前的石質城垛，迸射出一片煙塵和碎石。
    極其短暫的寂靜之後，鋪天蓋地的箭雨如飛蝗般從城牆傾瀉而下，帶著刺耳的尖嘯聲，將奧斯頓淹沒在一片煙塵與血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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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娜的房間裏，一張粉色裝飾的精致椅子被擺放在窗前。
    已經是滿頭白發的伯納德公爵正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著遠處的運河。
    從比格倫回來僅僅一個月，這位正當壯年的公爵就開始迅速衰老，滿頭的金發全部變白，猶如老人。
    妮娜身前所穿的衣服被下令擺放在地下墓室的石棺內。葬禮的當天，整個城堡都處於巨大的哀痛之中，主持葬禮的修士嗚咽到無法念出悼詞，衛兵，女仆們幾乎昏厥，而公爵卻沒有沉湎其中，處理完葬禮後很快投入到他的政務中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難過。
    看著他的頭發迅速變白，廚房的廚子們想盡了辦法，卻怎麽也無法將公爵昔日的神采補回來。
    除了所有的政務事必躬親外，公爵和大家熟悉的公爵並沒有什麽不同。
    每天的閑暇時光，公爵總是坐在妮娜的房間，靜靜的看著遠處的運河，一直坐到深夜。
    而管家哈勞斯在那天騎著一匹快馬，急匆匆向德赫瑞姆趕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奧斯頓也沒有回來。
    公爵的身邊不再有歡聲笑語，不再有甜蜜溫馨，他就像是支撐著這個城堡的最後一根石柱，靜靜矗立在黑暗之中。
    “大人。”衛兵的聲音在房間門口響起。
    “什麽事情。”伯納德沒有回頭。
    “蘇諾公爵的使者來了。”
    伯納德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邁步向門外走去，“安排到書房見我。”
    公爵書房。
    一個已經滿頭銀發卻精神矍鑠的老人身著貴族華服，靜靜的坐在書桌對麵。
    伯納德輕輕放下手中的羊皮卷，抬起頭看著老人，“公爵怎麽樣了？”
    “已經好一些了。”老人點點頭，“這孩子也是可憐，自己的丈夫戰死，連屍體都無法要回，全靠對家族的責任感支撐著才沒有倒下。”
    伯納德點了點頭，“這份協議，公爵的態度如何？”
    “她沒有反對，”老人歎了口氣，“即便她反對又有什麽用？為了家族和領地，我們這些老家夥狠下心也會逼她這麽做的。”
    伯納德沒有說話。
    “如果讓你想到了令千金的事情，我很難過，”老人看著伯納德，“但是人不能活在過去，帝國已經不存在了，庫吉特人，羅多克人，維基亞人還有諾德人，現在強敵環伺，聯合是眼下唯一的選擇，布斯曼家族能否延續下去，還是要看你的決斷。”
    “我明白了。”伯納德點了點頭，“我接受這份協議，國王那邊我會安排妥當的。”
    老人點了點頭，“斯特林家族欣賞你的果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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