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試練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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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伴著蜀中的冷霧已破曉,青城道觀後的石洞內,四人盤膝而坐。一夜心情的大起大落,毛確實倍感疲倦,他打坐睡得很沉。
    幾天幾夜的奔波,上官一飛、王羽石兩人也是疲憊不堪,能抓住這一小會兒的時間休息,對於王羽石來說,已是很奢侈了——他當年重傷後被武當道士救下,放不下心中仇恨,回到世俗之中是為了報仇。了結仇怨後本可從此悟道修煉,可身負血海深仇的他又要重涉江湖,這注定又要奔波一陣子了。
    ——心中有事的人入睡後自然是很快會蘇醒的。
    王羽石醒來了,他將石壁上的功法拓了下來。終於看到這一套本門神功了,他興奮也後怕——如果練成了他戰勝屠龍就大有把握,可這《小太乙無相功法》乃道家中較為怪異的功法,很多人因自身體質和內功屬性根本練不了,師祖在世時他也就隻見到師祖會這功法,而師祖的三個高徒——自己的師傅、師伯、師叔都無法練成這套功法。他後怕,怕自己也無法練成此功法,而且盯著那些描述功法的文字,他的預感愈發濃烈。
    王羽石開始照著功法上的指引開始運功,一來就遇到了大麻煩,這運功之法與自己習慣竟完全相反,自己運功的筋脈順序與功法上的完全相反,甚至有一些他認為根本就不存在的筋脈運轉之法,為了練成,他顧不了這許多,硬著頭皮按照功法所講開始運功,可運氣之中的自己比平時消耗成倍——他其實到這兒就知道自己並非練成此功法之人,但他的固執和仇恨催動急迫感讓他繼續強練。
    額頭和後腦勺的汗珠直滲如衣襟內,王羽石盤坐的身體不停晃動,體內的真氣一直在受阻中在經脈中運行,正常習武之人早就因經脈阻塞或錯亂以致走火入魔,若是初習武者,這會兒恐怕早已命歸西天了。不過王羽石僅僅是因為內力強盛才能勉強推動這股真氣運行,又怎麽能說是得心應手的試煉呢?
    日照當頭,其餘三人幾乎同時醒來,醒後看到此景,著實吃了一驚,“神鷹在倒行逆施內力,這功法的運作與他平時所運完全不符,這樣下去,他不但練不成這功法,反會傷及筋脈和五髒六腑!”上官一飛驚歎道。
    果然不一會兒,王羽石再也撐不住了,朝天一口血吐出,冷汗直冒暈厥過去。上官一飛等趕忙上去扶住,道:“聽我的,你們兩人,從他的左右掌根中將內力輸去進去,我從後背兩處大穴將內力灌入,記住,集中心誌,不能間斷,否則他會全身內力紊亂至極而死!”
    毛與楊恩黎照做,持續約半柱香時間,王羽石才清醒過來,他如泥一般攤在地上,已沒有什麽力氣,可還是用盡了全身僅剩的那點氣哀歎道:“蒼天無眼,天意弄人——神鷹練不成此功法,又怎能報得師仇!”哀怨的咆哮回蕩在蜀中的大山。山間猿猴、杜鵑等悲鳴不斷,山崖下江水沸騰,看似一個悲劇的結局。
    山上的三人被神鷹的悲痛感染了,悲痛的氣氛中,無論何人,於情理之中,都會被感染,同情憐憫是人生而本善的證據,更何況是在這氛圍之中。
    “神鷹大俠不必氣餒,在下知道一人雖非貴派人士也練成此神功。”毛道。
    “誰?”上官一飛與王羽石齊聲問道。
    “雪魔龍翔天。”毛道。
    上官一飛、王羽石昨日進洞後,無火折子所以一直在洞中摸索,石壁上的字他們自然沒看到,而昨夜毛隻提及功法在石壁哪個位置,後麵的那段龍翔天所刻之事和《天狼奇功》,王羽石沒有拓下來,自然也不知道。
    “龍翔天?”王羽石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雪魔內功心法是以‘邪’而聞名,他的筋脈運轉恐與我們不同,恐是因此才能練成,但此功法為武當內家功法,又怎會借予他?”王羽石奇怪著,又想到那日師傅寫於自己的那幾個字:“青城石壁上,恩怨此中尋。”
    “毛少俠,這洞裏還刻有什麽?”王羽石問道。
    毛將那日將那日進洞看到的又說了一遍,順便將自己的身世也說了出來,供王羽石分析。
    “這自稱‘龍翔天之子’怪人先是伏擊了十八魔騎後又去京城大鬧梁仁左的婚禮又來武當揚言拿這功法,還有上官兄所說的那幾個字,看來果真有人在顛倒是非黑白,那人對龍翔天,對整個武林、朝廷都了如指掌,那怪人隻不過是他的棋子罷了,但他處於暗處,我等根本對他法子都沒有。”王羽石被團團疑雲弄得直搖頭。
    “那日決戰掉入冰崖之下的細算起來的有三人,龍翔天、蕭正謀、靜慧師太,而他幾乎習得了這三人的本事:懂龍翔天的寒冰龍爪和雪魂真氣,還懂得蕭正謀的花影功、金剛指以及西域少林的些許拳法,除此,也能用峨眉內功在兩套武功體係中聯係交換,他實屬武學奇才,試想,這些功法,若常人,又有誰會容得了這些武學,不過話說那麽多,肯定得有人教不是?不過那人怎麽會同時知道這三人的武功?莫不是這崖底有什麽奇人不可?”毛分析道。
    “其實,不妨換個思路——”上官一飛又重新分析起來,道:“此人知道《小太乙無相功法》與龍翔天有關,而龍翔天又是因為要剿滅天道才向武當所借這功法,那麽,這幕後者定與當年剿滅天道有關,當年神鷹、郭掌門、白掌門、龍翔天、蒲柳大師、段幹詭風、陳仁海與在下還有一堆大內人士奉先皇密旨剿滅天道逆賊,所以那人定知道這件事,否則不會向那人說明這件事。”上官一飛道。
    毛因不知當年的事,也插不上什麽話,說來也是一段不堪曆史:剿滅的隊伍中王羽石因同道不知何種原因判別而深陷火海;因“黑犀甲”叛賊的家小,白楊、上官一飛終日內疚,最終一方還因此命喪大雪山,而段幹詭風、蒲柳、郭玉龍在自行解散剿滅隊伍後對這段見逆就誅,無論輕重的曆史也不願提,隻得隱於江湖之中、廟宇之內,隻有龍翔天一人最終完成任務而歸,可最終又因一段不可能的感情與朝廷反目為仇。想到這些,上官一飛、王羽石自然也不願回憶。
    問題未平息,隻見一女子從道觀房簷上飛身閃向洞內,快步衝向石洞,被毛攔下,兩人趁勢交手了三、四回合,毛截住了那女子的掌勢,那女子轉身長發飄過毛眼前後,毛定睛一看,這才看清了這女子的容貌,驚奇道:“雪兔?你怎會來這地方?”
    所有人對此都倍感詫異——雪海幫弟子從不踏入中土,怎麽會來這蜀中?
    雪兔道:“我來取老幫主在這兒留下的兩套功法,回去讓幫主和雪狼練就。”
    這言語一出來,毛和王羽石當然阻止了雪兔。王羽石道:“《小太乙無相功法》乃本門武學,龍翔天當年隻是為剿滅‘天道’賊子向我武當所借,現在又怎麽可能借於你雪海幫,再說《天狼奇功》乃毛少俠家家傳功法,又怎麽能無故給你們?”
    說到這兒,雪兔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要說這《小太乙無相功法》據我所知,武當無人能練會,恐神鷹大俠也練不成,但雪虎與龍老幫主的內功心法乃一致,當然練得成,再說這《天狼奇功》,若不是為了雪狼,我又怎會來取?這塊噩夢之地,那個可惡的陳洛璞”
    “你口中的那人?可是這蜀中的販人拐子之徒”毛道。
    “對,就是那個殺千刀的惡棍,我隻恨不能親手將他碎屍萬段。”雪兔道。
    “那人是你的仇人?”毛道。
    “對,仇人,不共戴天之仇——”雪兔道。
    “那人將你拐走過,你年幼時便與父母分離?!”毛顫巍道。
    “他豈止隻做了這些,不過你又怎得知的?”雪兔疑惑道。
    雪兔聰明,毛想必與她口中這個惡人有些聯係,但她不敢直接下任何結論,她痛苦的過去,她不想讓太多的人所知。
    可事情總要解決——“不知你還有這等苦事,介意將事情說予我等嗎?”上官一飛道。
    雪兔本不想說出,可如果不說出,那《天狼奇功》恐怕也拿不來。“我本巴蜀之人,父母是長江畔的漁民,我一家其樂融融,雖不富裕,卻是安貧樂道。可那惡人陳洛璞就這樣毀了我們一家——那一日我與母親在三峽渝地收拾漁網,等父親回家享受飯食,可誰知,那人趁父親不在,帶一幫人把我拐走,殺我母親,後父親撞見,由於不會寡不敵眾也被他們殺害,那一年我,五歲。後他將我賣到這蜀中某村落一戶惡毒人家為童養媳。那家人使我受盡屈辱,隻把我當個賣力的畜生,要我煮飯,打掃,洗衣——稍有不如意就是一頓毒打;今後還要與他們兒子做個媳婦。我幾經逃跑都被他們追回,追回又是一頓毒打。那段日子,是我最痛苦,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這樣熬過了兩年,直至龍老幫主追查天道叛賊來此地。我那日正因沒把晚飯按時做好遭那家人毒打,龍老幫主路過,我大喊救命,他循聲而至,我冒死跑出,向他求救,訴說了陳洛璞與這家人。他為我報了仇,把那家人殺了,後他將整個村落屠了個幹淨,他說‘這般村落,這般**,看一個外鄉被拐女子受如此大委屈如看戲一般,當死不赦!’龍老幫主斬殺了陳洛璞後,把我帶到京城裏的伏龍寺暫時安頓,閑暇時會來看我,教我武功,他告訴我有了武功就能保護自己,別人就不能欺負我。後龍老幫主創了雪海幫,我便出了京城投奔他去。後才知道,雪狼的武功是他憑記憶中的天狼奇功傳授的。”雪兔道。
    聽完雪兔經曆後,毛心中隻閃過幾個字:父債子還,也許這也是宿命,自己的仇人那麽快就到了。沒想到雪山五煞之一曾經被自己的父親拐過,還曾受了如此多的苦,若沒有自己父親所作的一切,她就是一個簡單快樂的漁家女,不需要在江湖上領略紛爭不斷,更不會經曆雪山大戰的傷心痛苦。
    可以說,雪兔的一生,因自己的父親而改變了。現如今,他該怎麽解決這一切?
    毛深歎一口氣,道:“抱歉,雪兔,我陳家人對不起你,那日拐走你,殺害你雙親的正是在下的父親。”
    雪兔猜測沒差,不過現在她不想報仇,更不會牽扯到父債子還這樣的字眼裏,她隻道:“那是他的錯,你不必道歉,我不會向你討回什麽公道。不過現在我一定要這兩套功法,這關係雪海生死存亡,任何人都不得阻攔,否則,雪兔定與各位拚死一戰。”雪兔的聲音很冷,但很堅定。
    “大概三個月前,雪貓也來過我莊上找過霍俊昆,也說雪海危急,不知貴幫到底出什麽事。”上官一飛問道。
    “我們與朝廷,已經兵戎相見了,現在雪海幫無論哪位弟子,均有護幫之責,我去這兩套功法回去,也是為了護幫。”雪兔道。
    所有人吃了一驚,雪海曾在雪山一役中誅殺太子黨羽,而如今太子繼位,想找雪海幫麻煩自然不假,但長白劍派、和其他江湖小派也與他們有過摩擦,為何不先滅他們?況且那日大內隻有梁仁左回去,要他報信,朝廷與雪海對峙應該更早,這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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