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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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賁山行宮之外的平原上,奇怪的一幕正在發生,本是兩軍對壘,卻由於第三方勢力的加入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黑衣影衛不斷的閃現在人群之中,一擊必殺,然後瞬間消失在彌漫周圍空氣的黑霧之中。
    鮮血噴湧到了上空,跟雨水混合在了一起,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而最可怕的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人性就是如此。
    聽到老太監喜子的傳音,寧啟征揮了揮手,用敵人的衣袍將劍刃上的血漬擦拭幹淨,沒有過多的言語,就率領著那四百九十餘名黑衣影衛,慢慢悠悠的走向了下山的小路,頓時無人敢攔。
    此時的李青主已經來到了陣前,兩軍重新開始對峙,滿身血汙的趙修正騎著馬絲毫不失威武。
    “好久不見了,你是趙修正吧!”李青主豪爽的笑了笑,朝著趙修正說道。
    而趙修正眯著眼睛,絲毫不掩飾自身的殺意,咬著牙回道:“青帝別來無恙!”
    “朕老了,若是年輕的時候,別說是十餘萬,就是當初的三十萬大軍重新來犯,我也能全殲爾等。”李青主慢慢的說著,語氣之中不知道為何帶著些許的滄桑,或許是帶著些許英雄遲暮的窘迫,也可能是單純的感歎當年的神勇。
    “廢話少說!我今日舉兵十四萬伐周如今我殘兵少說還有八萬,靠你這區區一萬餘人!拿什麽和我打?”趙修正猖狂的叫囂著,不出意外的話,李青主今天死定了。
    可是李青主絲毫的不擔心,李青主如今已經是風燭殘年,早就該走了,眼神之中有著一絲淡然,而就在李青主剛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陣陣的破空之聲,天空之中突顯一陰陽八卦盤,盤中倒映著一貌美女子身影。
    那女子一身紅色袞服,頭戴鳳冠,若是要論其相貌,比之大周第一美女溫婉兒卻也不遜色絲毫,隻是少了些許清純,多了些許莊重。
    “趙修正,朕還曾下旨,你怎敢私自率軍出兵?”女帝徐壽寧緩緩張口,眼神之中散發著陣陣殺意。
    趙修正見狀跪伏,頭上冒出了絲絲冷汗,“啟稟陛下,此乃戰場恩怨,私自出兵是臣的錯,但是能因此滅掉大周,此不為曠古奇功嗎!”
    “你知道大周百萬北軍正在向虎賁山殺來嗎!就算你殺了青帝,就確保不會有第二個青帝出來嗎?你的後路已經斷了,你是想拜拜斷送我大唐十四萬兒郎的性命嗎!”女帝開口質問道,問的趙修正啞口無言,而李青主則豪爽的笑了笑。
    “不妨事的,朕早就看破了生死,若是唐皇要取了朕的性命,盡管拿去便是,何必大費周折。”
    徐壽寧的繡眉微微皺起,看起來煞是好看,“此次不論如何,是我大唐的錯,若是青帝要怪罪的話,隻管斬了趙修正,隻求換回我大周十餘萬兒郎的性命!”
    李青主微微點頭,輕聲答道:“可!”
    轉頭對著旁邊弓著身子的喜子說道:“傳令下去,若是南唐撤兵不要阻攔,放歸即可!”
    此時的趙修正戰起身子來瘋了一樣的叫喊著,“啊啊啊啊~”順勢舉起了手中的關刀,大聲喊道:“隨我衝殺!”
    而此時的南唐甲士,不為所動,紛紛看向上空的女帝,女帝櫻唇微微張啟,緩緩的說出兩個字:“撤軍!”
    而正在此時女帝身後出現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一手握著一個陰陽魚眼,朝著女帝說道:“小寧寧,你袁爺爺快撐不住了,你快點!”
    女帝徐壽寧轉過身去尷尬的笑了笑,“知道了袁爺爺,馬上!馬上!”
    隨即轉過頭來,一臉莊嚴的說道:“青帝,趙修正就任由你處置了,記得放我軍兒郎南歸!”
    說完天空上的陰陽盤就好像斷了電一樣消失了。
    趙修正絕望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功虧一簣,瞪著血紅的雙眼,看著李青主,身上爆起陣陣的血紅罡氣厲聲喊道:“狗皇帝!拿命來!”
    喜子微微踏出了一步,卻被李青主拉了回來,李青主溫聲說道:“我來吧!”而身後的文官拚死阻攔,李青主身上的青色罡氣也瞬間炸起,震開了文畢鬆,此時的李青主騎著戰馬手中的寶劍散發出了陣陣的青光。
    兵器相交,迸發出絢爛的花火,李青主到底還是老了,僅僅一擊,便被地上的趙修正從馬上打落了下來,倒飛出去四五米遠!
    鮮血從嘴裏噴灑出來,李青主苦澀的笑了笑,遙想當初的殺神,一擊都撐不住了,躺在地上回想著什麽。
    身後的大周甲士望風而動,剛剛前進了一步,便被李青主大聲斥退!而隻有那年邁的抬不起腰杆來的喜公公,一動不動。
    “朕還不用你們來出頭!都給朕退下!”大周的將士們停下來了,忽然唱起了大周的出征時候所唱的歌謠:“赳赳老周,共赴國難,赳赳老周,複我河山……”
    一陣悲涼的氛圍充斥在戰場上,青帝老矣,還能戰否?
    隻見李青主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紅色的藥丸,吞服入了口中,那年邁的老太監喜子知道那是什麽藥,那是曆朝曆代君王臨死之時吃的續命的藥丸,可以強行的透支身體最後的潛力,兩滴淚水從眼中滴了下來。
    李青主的發須,由白轉黑,容貌也一直恢複到了壯年。
    “哈哈哈哈~”青帝爽朗的笑聲傳滿了戰場,這也是一代皇者最後的悲歌。
    微微閉著眼睛感受著身體裏傳來充沛的力量,雙手緊緊的握緊了劍柄,奮力一揮,劍光劃過,本就已經體力不支的趙修正的身軀被撕碎了,隻剩下頭顱在高空之中旋轉著,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露出了解脫的微笑。
    斬完那一劍的李青主,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在即將要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太子滿身血漬的快速奔跑過來,緊緊的抱著那具看似年輕,實則燈盡油枯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