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6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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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雲謠打開房門,就有一股濃烈的黴味刺激著鼻腔。
    屋子不小,電視、洗手間、甚至書桌都很齊備,隻是設施都很破舊,牆壁斑駁甚至還盤結著蛛網,床腳那一片的牆皮有些脫落,浸著深紅色的汙漬。
    床單卻是幹淨整潔,像是新鋪上去的。
    封雲謠坐到床上,掏出手機檢查了一下手機信號,確認正常後,隨手一擱,開始仔細打量四周,看看可以借助什麽讓她換到206去。
    目光落在洗手間,封雲謠勾唇一笑,想到主意後,心情很好的伸了個懶腰,手放下來時將手機掃進了床縫裏。
    手機落下時,屏幕的光映在沾著深紅汙漬的牆壁上,隱約照出幾道字痕,封雲謠撈起手機擦了擦上麵的灰塵,開了手電筒比照著看:
    “我看著我的腿被也吃掉了,我出不去了。”
    字體有些扭曲,應該是用指甲磨出來的,辨認不成問題,那個“也”的偏旁已經看不清了,不過很好猜,應該是個“他”字。
    下麵還有一些痕跡,被床單掩住了,封雲謠扒開床單,露出黑紅的棉絮和深紅的木板,她湊近聞了聞,有股淡淡的腥鏽味,封雲謠心頭一沉,挪開目光繼續看牆上的字跡:
    “我看到了那個失蹤的女孩,她就在206”
    “她說她能幫我報仇,可是她的樣子比旅館裏所有人都可怕”
    “太痛苦了,我決定和她合作,這個世界還會有我嗎”
    封雲謠看著上任房客留下的痕跡,覺得頭皮發麻,把棉絮重新鋪上,掖好床單,然後開始理思緒:
    “一路上遇到三個人,漂亮男人勸我不要進來,不管他是好是壞,和旅館肯定不是一夥兒的,而那個女人手腳帶著鐐銬,缺乏行動力。所以那個吃人的變態是老板的概率最大。”
    想著老板壯碩的身材,再捏了捏自己細弱的胳膊,封雲謠眼圈微微泛紅,深呼了幾口氣,拿起手機,點開了撥號鍵,手忽而一滯,惴惴不安地回首望了牆壁一眼:
    在手機有信號的情況下,這個老板還敢把她放進這個痕跡明顯的房間,顯然是有恃無恐,不怕她發現,也不怕她報警。
    不怕她發現,說明她一定會被滅口,隻有死人才不會說出秘密。
    至於不怕她報警,一般人看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肯定是直接打110報警,但是這個電話並沒有固定的人和所在地,撥打時會直接轉到當地警局。
    但是,如果旅館動過手腳,讓報警電話不能正常轉過去,會怎樣?
    封雲謠幾乎看到了,之前的房客在發現旅館的異狀後,膽戰心驚的報警,電話裏響起的卻是旅館老板的聲音……
    讓一個陷入絕境的人,墜入更加絕望的深淵。
    封雲謠緊緊地捏住手機,指節泛出青白色。
    過了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先是在社交軟件上找了幾個記得名字的同學挨個發了:“我在木森旅館有難,幫我報個警,拜托。”
    然後開始整理信息。
    她填身份證號的時候,看了冊子上,她前麵一個房客已經是幾個月前來的,現在住宿的人應該隻有她一個。
    假設老板是個殺人變態,那個瘋女人應該是知道內幕,被囚禁起來,真瘋的話估計是被嚇瘋的,如果是假的,應該就是為了活下去而裝瘋賣傻。
    從在樓道看到的情況,八成是後者。
    而那個漂亮男人,能輕易說出“這裏不能住,容易死”必定是知道內幕的,他沒有逃跑或是報警,而是完好無損地坐在旅館外,問題顯然很大。
    從他提醒自己來看,他應該不是跟老板一夥兒的,但是也不能武斷地判斷好壞,萬一是個和老板旗鼓相當的變態,蹲守在外麵隻是為了跟老板搶食呢。
    從牆上的字跡來看,206的人一定是跟老板在對立麵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總之,不管是為了群任務,還是為了找幫手,當務之急是想辦法了解206的情況。
    想清楚後,封雲謠咬了咬牙關,走向了洗手間。
    空間逼仄,黃舊的蹲坑,沒有花灑的淋浴頭,泛黃的白瓷洗手池,沒有鏡子,洗手池上的是一個有點掉色的擰著把兒左右轉動出水的水龍頭,質地比較輕薄。
    封雲謠握住水龍頭的把兒,控製好力道往上提,微弱且沉悶的碎裂聲連續響起,水龍頭把兒欲斷未斷時,她收住了力,折身朝門口走去。
    拉開門時,加上門的距離她和旅館老板隻有一步之遙,頓時覺得,寒氣上湧、顱頂發麻,如果不是生死攸關的壓迫感在心頭鎮著,她一定會驚叫出聲。
    封雲謠的眼驚瞪了一瞬,立刻恢複原狀。
    老板揚了揚手中的鋁製水壺道:“我來給你送點茶水。”
    “老板你來得正好,你來看看衛生間的水龍頭,壞成這個樣子,我都不敢用,你給我換間房吧!”封雲謠說著就要帶老板去洗手間看,趁著轉身的空隙瞥了一眼房門,確認沒有任何縫隙、小洞可以看到裏麵,才在心頭稍稍鬆了口氣。
    老板隨意地瞥了一眼洗手間,對洗手間的狀況一點也不在意,笑著問道:“那你看看換到哪裏?”
    不看細節,就衝著這待客的態度,還真像個合格的生意人。
    封雲謠走到門口朝兩頭張望了下,虛指了一下206,扭過頭來道:“就206吧,近!”手按上了行李箱,又補充道:“206東西沒壞吧?”
    其實她更想知道206有沒有人住。
    “你要住206?我這裏正好有鑰匙,走吧,過去看看。”語氣比方才的起伏大了些,老板摸出鑰匙,手抬了抬,示意她一起走。
    封雲謠不敢走前麵,等老板先邁了步,跟在他後麵回味著剛才老板的古怪眼神——有點遺憾,又帶著濃重的興奮。
    不管如何,老板既然答應了,說明206的人死了。
    站在206門口,封雲謠心如擂鼓,短暫的開門時間,漫長得像是走過了一個世紀。
    門開了,206雖然也不太幹淨,不過卻是與眾不同的,床被帶著碎花,還有許多的裝飾品,不像旅館反而像家裏的臥室。
    “老板,這屋子不會加錢吧?”封雲謠問。
    “一個價,童叟無欺!”老板大手一揮,豪爽道。
    封雲謠沒多看而是直接走進衛生間試了試水龍頭開關,迅速出來道:“沒問題,能洗臉就成,就這裏了。”
    她的動作很快,像是被追趕一樣,因為她必須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老板身上,畢竟這種塊頭,正麵剛,她都未必能躲過去,如果被偷襲,那可就毫無機會了。
    “你確定要住在這裏?”老板的嘴角已經開始浮現出詭異的笑意。
    “難道這裏有什麽問題嗎?”封雲謠八卦的問道。
    雖然知道好奇心害死貓,但是在自己身無一物可以抵禦變態的情況下,她必須跟著他走下去,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我和我婆娘是二婚,她先前有個閨女,和她關係一直不好,我倆結婚後,她們關係惡化,最終女兒離家出走徹底失蹤了。”
    老板說著歎了口氣,表情沒有任何的惋惜或是悲傷,隻有興奮和試探,繼續道:
    “然後我婆娘就瘋了,成天說這屋子裏有女兒的鬼魂作祟,還專門找了個道士來,道士走後,她的瘋病就愈發嚴重了,甚至還會攻擊人,我就隻能把她關在屋子裏了。”
    “如果是因為尊夫人的關係,不能住的話,那我換一個沒問題,不過如果老板你擔心我怕鬼,那沒這必要,我,社會主義接班人,根正苗紅,不信這些虛頭巴腦的。”
    封雲謠頓了頓,又道:“還有,你繼女那事兒吧,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是失蹤那鐵定還活著,現在網絡發達,你弄幾張尋人啟事上去,說不準還能找到,找到了人,尊夫人的病也肯定能好。”
    “說的也是。”老板放下了水壺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老板退出門去,關上門後,盯著門把手,臉因為激動和興奮而有些扭曲,嘴裏微不可聞地念道:死要見屍,真對。
    封雲謠在房內屏氣凝神,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不聞,僵硬的身子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結合著群的寄語、牆上的字痕、以及老板的故事,她推斷出:
    這地方有鬼,房客記錄的206的她就是鬼。
    八成是老板把繼女殺了,然後被老板娘看到了,所以才要把老板娘囚禁起來。
    從任務和提示看,女孩的屍骨可能還這個屋裏。
    封雲謠用指甲狠狠掐了掐手臂,和臉,用疼痛來抑製身體因為恐懼而產生的麻痹感。
    起身開始仔仔細細地檢查這個房間,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找到眼睛酸痛、肩膀發僵,連個牆角都沒有遺漏,封雲謠隻在床下發現了八道黃符紙,和靠床的那麵牆有些不同。
    牆麵都是斑駁的汙漬,那麵牆上的汙漬卻比其他牆麵的明度和可見度都要高些。
    就像你在牆上新踩的鞋印和一年前踩的鞋印是不一樣的,那麵牆的汙漬要新些,牆麵的膩子也更白,更厚。
    封雲謠喘了口粗氣:怪不得205房客說她樣子可怕,這都被砌進牆裏了,能不可怕嘛。
    伸手用指甲刮了刮,刮了一指甲縫的灰,牆上隻有一道淺淺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