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偷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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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將銀令一橫,白光映上香鋪牌匾,行書“香齋”之下出現一個紅月印記,緊接著扣住封雲謠手腕,用同樣的方式照了照她的腕部。
    封雲謠隻覺皮膚貼上了一塊冷硬的凍肉,緊接著刺骨的涼意從腕骨一點泛開,白光淡去,一個黑色印記出現在皮膚表麵,不過給她的感覺更像是從骨頭裏滲透出來的。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老太太手中令牌,一塊平整的六邊形銀牌,除了一個篆書的“淵”字,沒有任何的雕紋,其中卻蘊含著讓人膽寒的未知力量。
    “我們以後就算同行了。”老太太將目光從牌匾的上移到封雲謠手上的黑印,繼續說道:“你的事情,新夫人也同我說了些,此物是吾王謝禮,可助你避厄。”
    說著又朝店鋪裏覷了一眼,又道:“現在看來你也不需要了,不過此物也是活人入鬼蜮的通行令,日後來喝杯喜酒也不錯。”
    話音一落,又是一陣陰風,老太太沒了蹤影。
    老太太一走,封雲謠的手機消息又來了,是聞渡。
    聞渡將在趙如蘭家裏的發現上交後,獲得搜查令,而她家裏罪證明顯,局裏開始派人逮捕趙如蘭的老公蘇騰。
    下麵附帶了幾張受害者照片,個別幾個和木森旅館的受害者死狀如出一轍,但是和其餘的屍體又大相徑庭。
    封雲謠蹭了蹭手上的黑印,然後將白澤喊上,打了個車前往趙如蘭家。
    這對夫妻在整件事扮演的什麽角色?
    難道是趙如蘭受不了丈夫和旅館老板娘的行事以及冥胎的驚嚇,所以選擇棄暗投明了?
    警察搜查蘇騰家裏時,蘇騰並不在家,部分人員外派搜查,而部分人員守株待兔,封雲謠到時,正好是警察們蹲守成功,將蘇騰拘捕的場麵。
    那個男人四十多歲,保養得極好,連皺紋都看不見幾根,模樣帥氣,身高腿長,西裝革履,外加一副金絲眼鏡,是個溫文爾雅,極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蘇騰從家門走向警車的那段路,走得很鎮定,看不出半點狼狽——悔恨或是不知悔改的癲狂,反而像個出席外交的大使,風度奇佳。
    封雲謠借助天眼通,看到蘇騰皮肉乃至靈魂都纏繞著若有若無的黑氣,她能從黑氣裏感受到一些無限放大的癲狂,可是黑氣紮根太深,和蘇騰幾乎融為一體,無法徹除,叫人有一種如蛆附骨,形影不離的無力感。
    不過能夠推測出,蘇騰的嗜殺行徑都是受冥胎蠱惑。
    “爸爸、爸爸……”一個軟糯糯的小奶音傳來,一個腳步還有些蹣跚的小不點跑了出來,眼淚婆娑地抱住蘇騰的腿。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孩子的行為讓警員有些動容,但是一想到孩子的父親是個不知毀掉了多少家庭的殺人魔,不禁有些五味陳雜。
    而蘇騰那張一絲不苟的臉終於有了變化,被反銬身後的手無法動彈,隻能蹲下身子,用頭蹭了蹭孩子,溫柔地哄道:“阿仔,去找媽媽。”
    孩子隻是摟著蘇騰的脖子,嗚嗚咽咽地哭著,用含混不清的聲音喊著:“要爸爸,要爸爸。”
    在封雲謠眼裏,這孩子依然是上次見到的那個小怪物,但是這次真的有悲傷的情緒,而且似乎在竭力模仿正常孩子,不想讓蘇騰看出他的異常來。
    似乎,對蘇騰是真的有感情。
    “這個冥胎,材料不純,還保留了一些人性。”白澤在封雲謠身邊低聲說道。
    趙如蘭也跑了出來,眼圈很紅,淚水在眼裏打轉兒,乍一看像是極度悲傷,時間長點就能發現那淚水竟是一滴沒落出來。
    孩子的母親來了,兩旁的警察也懶得給一個殺人犯留什麽溫情,直接將蘇騰拽了起來,把冥胎抱給趙如蘭。
    “如蘭,你一定要照顧好阿仔啊。”蘇騰說完這一句話就被警察推搡上了警車,車門關閉那一刹那,從冥胎身上冒出千絲萬縷的黑氣,他所見的人一個也沒放過。
    封雲謠看得一驚,下意識拽了一下白澤的衣角,隻聽白澤道:“沒了冥胎,詛咒就能自動解除。”
    性質惡劣的案件,按理說趙如蘭也應該被提審檢查,但是由於實在找不到趙如蘭參與的證據,以及還有一個一歲來的孩子,所以直接派了些警察將趙如蘭留家看守。
    看著蘇騰被帶走,趙如蘭的嘴角抑製不住微微揚起,不過才提起一點弧度,冥胎便瞪了過去,瞳孔發黑,寒意瘮人。
    一刹,趙如蘭額前青筋突顯,一把摁住腿部,淚水大滴大滴的掉落,她摁的正是上次給封雲謠展示的傷痕,同樣也是被疼哭的,但是應變能力很強,望著警車離開的方向,佯裝得像是因蘇騰的行徑而生出的悲情。
    封雲謠看得有些糊塗了,冥胎對蘇騰有感情顯然比對趙如蘭的強,那麽為什麽會蠱惑蘇騰殺人,將他引入險境?
    “你們倆,做什麽的?”終於有警察注意到了兩個圍觀群眾。
    這一喊倒是引起了聞渡的注意,聞渡兩步走過去,在幾個警察間說了幾句話,然後過來將兩人領了進去。
    “大師,是我丈夫造孽太多才招徠了惡鬼對不對?他已經伏法了,你看看我孩子身上的惡鬼走了麽?”趙如蘭痛哭流涕地抓住封雲謠詢問。
    屋裏還坐著兩個警察,一男一女,三十歲左右,男的一聽趙如蘭的話,就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將封雲謠死死盯著,而女的一心撲在白澤身上,自動屏蔽了外界事物。
    封雲謠絲毫沒有顧忌兩個警察,而是對趙如蘭說道:“你錯了,是你招來了不祥之物,蠱惑了蘇騰神智,才讓他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嗬,小聞,你在哪兒找來的女神棍?”男警察冷笑一聲,指了指桌上蘇騰的一些陳年畫作——全是一些詭異的肢解圖,或是由外力而導致身體畸形的血腥圖。
    這可以表明,蘇騰一直就有這方麵的暴虐傾向,而不是突然的改變。
    趙如蘭也懷疑地看著封雲謠。
    封雲謠沒搭理男警察,兀自往沙發上一坐,對趙如蘭道:“前段時間,警方破獲的旅館殺人藏屍案,和你丈夫作案手法如出一轍。可是據我所知,你的丈夫跟上個案件的凶手根本沒有交集,倒是你——前段時間剛從逃獄的凶手王素琴見了麵。”
    封雲謠掌握的資料也很少,這種絕對性說法,單單是為了將疑點全部押在趙如蘭身上。
    果不其然,趙如蘭有些慌了。
    “我,我不知道啊,什麽旅館殺人案,我聽都沒聽說過,我不知道王素琴是凶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不像凶手啊。”趙如蘭的說辭倒也沒錯,警方確實沒有公布這起案件。
    “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麽會走到一起?”封雲謠瞥向暫時歇停的冥胎,挑眉:“生子偏方?”
    因為見識了上麵對木森旅館案件的刻意壓製,所以聞渡一開始也沒把這個消息上報,屋裏的兩個警察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這麽一來,趙如蘭的嫌疑也很大了。
    “是的,我當時就是看了網絡消息才找上她的,最近也是覺得孩子有些奇怪,才聯係她問問,我家的情況,封大師你也是看過的啊,我也是沒辦法了。”
    “她給你用的是什麽偏方?”
    “她當時說我命中有偷嗣鬼,不能育子,用空屋祭拜後,造五個泥塑鬼,埋在地下,然後貼符,供養它,讓它不再害我孩子。我當時還專門在郊區買了棟房子呢。”趙如蘭回憶著,用自己能懂的話,將當日的法事說了出來。
    “你把地址給我,我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挽留的餘地。”封雲謠說道。
    男警察從聽到木森旅館開始,就覺得封雲謠有點東西,一直沒打岔,不管這是神棍還是真仙,隻要有端倪,他就會去查。
    說話期間,趙如蘭的餘光總是若有若無地看向孩子,但是小怪物隻是躲著白澤的目光將黑氣收斂得一絲不苟,玩兒童玩具。
    最後,封雲謠要來了地址和鑰匙,不過上交給了男警察,和他約好了時間去看。
    離開時,封雲謠回頭看了一遍樓上的趙如蘭,低聲對白澤嘟囔道:“分明她沒受冥胎影響,為什麽還是感覺有點精神分裂啊?”
    白澤點了點她的衣兜,回道:“用銅幣看。”
    封雲謠摸出了冥銅古幣,放在手掌上,用拇指固定,然後食指中指開了個縫隙對著方孔,放在眼前,倒吸了口冷氣:
    趙如蘭的靈魂,身體和臉至少有兩個地方是由其他的靈魂拚接上的。
    和冥胎的狀況有點像,隻是銜接方式更加粗暴。而在活人身上,所以封雲謠的初級天眼通也無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