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白臉黑臉混合打【求追讀啊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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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川。”
    “看來我沒猜錯,你果然在家。”
    黑夜之中,老支書披著棉大衣,手裏用一根木棍替代拐杖,蹣跚著來到知青安置點。
    女知青那邊黑燈瞎火的。
    馬璐、熊英在庫房裏忙著記錄糧食過秤。
    其餘的女知青,都在大隊部辦公室裏敲算盤。
    男知青也是一樣,分成兩幫子,身體素質強壯一點的,到倉庫裏幫忙。
    腦子好使點的,就去辦公室算賬。
    看那陣勢。
    這幫子知青是鐵了心,非要把三十裏鋪生產隊的陳年舊賬,給翻個底掉!
    老支書一進屋,便心事重重的坐在炕上,隻顧埋頭吧嗒著旱煙。
    卻並不說話。
    葉小川從暖壺裏替他倒了一碗水,放在老支書旁邊,隨後也陪著他發呆。
    這個時候,自己確實不適宜開口。
    老支書的擔憂,葉小川猜得到:不就是擔心王碩他們,把事情鬧得無限大。
    結果生產隊裏蓋不住了,事情被捅到公社裏去、甚至是脂米縣府。
    事情發展到那一步的話。
    極有可能縣府和官莊公社,被情勢所逼,必須得派出聯合工作組駐紮進三十裏鋪生產隊,進行賬目上的複查。
    真等到聯合調查組一來。
    事情就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整個三十裏鋪生產隊,勢必會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當中...
    “唉——”
    老支書歎口氣,“小川,咱們生產隊,可經不起折騰了...”
    葉小川苦笑一聲。
    變革前的陣痛,那是必須經曆的階段。
    要不然,怎麽迎接新生呢?
    如今王碩他們正幹得很起勁,如果自己在老支書麵前應承下,幫忙出麵阻止王碩的話。
    這樣,在邏輯上是行不通的。
    ——大家都是插隊知青,自個兒與三十裏鋪生產隊的老鄉們,並沒有感同身受的苦與悲。
    如今卻冒著得罪全體知青的風險,去阻止王碩他們盤庫?
    如果自己真那樣做的話,老支書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會很感激自己。
    隻不過事後老支書和大隊長,他們鐵定會也回過味來:這事兒,咋解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怎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葉小川和王碩他們,一個在唱白臉,一個在唱黑臉呢?
    要不然王碩他們已經箭在弦上。
    連老支書、大隊長都阻止不了他們,憑啥王碩他們就因為葉小川的一句話,然後就偃旗息鼓了?
    嘶...
    這肯定不對勁麽!
    明明王碩和葉小川是死對頭,可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咋就這麽聽話?
    所以此時自己跳出來,公然阻止王碩他們停止盤庫。
    真還不是什麽好時機...
    現在遠還沒到最危急的時候,內褲外穿的那個家夥,往往還得在最最關鍵時刻才出現哩!
    急啥?
    現在葉小川不太好接嘴。
    而老支書呢,這時他也是左右為難:知青要求盤庫,再加上有一部分社員也跟著跳得很歡。
    這種要求合理合規。
    任憑老支書到哪去,都沒法說理;更不能憑借他個人的威望,把這事強製壓下去。
    因為不管是從政策方麵、還是從道理上來講,根本就站不住腳嘛!
    正當老支書左右為難,想開口請葉小川出麵幫忙、卻又不知如何說起的時候。
    此時聽見院門一響。
    大隊長提著馬燈,帶著幾名荷槍實彈的民兵急匆匆地衝了進來,“老夥計,出事了,出大事了!”
    老支書一驚,“咋解?莫慌,說說咋回事?”
    “死了,孫保管...找馬老人家匯報工作去了。”
    大隊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接到社員報告,說是在後山的塬上,也就是村裏那個神神廟外麵,孫保管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結果等我帶著人跑到塬上...唉,人已經變成冰雕了,鐵硬!”
    “啪嗒——”一聲。
    這消息實在是來得震驚!
    老支書手中的旱煙袋猛然落地,整個人變得像泥塑一般,一動不動。
    神神廟。
    其實也就相當於南方的土地廟。
    陝北這邊傳統風俗保存的比較好,基本上稍微大一點的村子,每個村都有一座這種小小的神神廟。
    以求庇佑一方平安。
    隻是現在是新社會,不許搞這些東西。
    但架不住人們的傳統觀念,一時半會難以徹底扭轉過來。
    當地人現在白天是不敢去了。
    而那些很信這些東西的老一代社員們,通常都是一早一晚,趁著路上沒什麽人。
    就會用籃子提上點東西,偷偷溜到塬上去敬香。
    今天傍晚時分。
    莊裏正好有一位老太婆,想上山去問問自家兒女的姻緣。
    結果,神神沒見到。
    倒是看到了比神神塑像,坐的還要端莊的孫保管,正麵帶微笑的看著她...
    差點沒把那位老太婆,給嚇得當場從塬上滾下來!
    “嗐——”
    老支書籲口氣,隨後在葉小川的攙扶下,又緩緩坐回炕沿,“如今,他人在哪?”
    “我已經讓民兵隊長帶著6個後生上山,把他抬回家,這時候估摸著也快了,我先是去你家,結果沒找著人。”
    大隊長開口道,“我尋思老夥計你也不會去大隊部辦公室,陪那些知青熬夜,所以就想到這邊來看看,結果你真在這裏。”
    瞟一眼葉小川。
    大隊長老趙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葉小川這後生,踩的真是穩!
    跟那些別的知青,就是不一樣。
    要是人人都像他這樣讓人省心,生產隊幹部,個個還不得多活幾年?
    現在孫保管被凍死了。
    老支書和大隊長也顧不上別的事情,得先去孫管家,看看情況、順便慰問一下家屬。
    或許是聽到了風聲。
    老支書他們前腳剛走,王碩那家夥後腳就溜了進來。
    這人還生怕別人看見似的。
    王碩把葉小川拉到院子外麵的背陰處。
    站在這裏,誰要是靠近知青安置點,率先就能被王碩看見。
    那這家夥就能趕緊藏起來,免得被人看見,他在和葉小川心平氣和的談事情。
    “孫賊...庫房裏的糧食,葉爺已經盤點清楚了,隻是大隊部的賬,恐怕還得算一陣。”
    王碩壓低聲音問,“那天你說隻要你能接手倉庫,就能想辦法打口深井...這話,做數不?
    媽的,你丫倒是掏錢,請老柳頭替你去拉回來了自來水...可爺還熬著呢!”
    葉小川笑,“爺又不是不給你喝,你為了和張維、梁少平他們抱團,自個兒不喝我買的水...怨誰?”
    三十裏鋪生產隊的水,實在是難喝,又苦又澀,又還渾濁。
    說真的。
    那些待的時間久、已經被迫向現實低頭的人早已麻木了。
    因此他們還好一點。
    但初來乍到的人,那真的是一口都不想喝!
    王碩跳得這麽歡,其實他最大最大的心願:就是想早日喝上甘洌的井水。
    這家夥可不想喝那種苦堿水,喝的久了,結果他自己也變成一口爛牙。
    這讓王碩以後回到四九城裏,咋開口和別人打招呼嘛!
    張口就是一嘴爛牙。
    連談個女朋友,親口口都遭嫌棄...想想都覺得頭皮發炸!
    很著急的王碩不能和葉小川私聊太久。
    所以咬牙問,“等你丫當了保管員,就能想辦法弄錢打深井,這事兒...你真能做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