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十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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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曆932年,清晨,處於普澤王國中部的索恩卓爾小鎮在漸漸顯現的陽光下正緩緩呈現出出生機勃勃的模樣。
距離那場恐怖的魔獸侵襲已經過去了十年,小鎮在這十年內迅速恢複了原有的生產水平,甚至鎮子比之之前要更加富足和安寧。
小鎮上房屋井然有序,路麵整潔,沒有任何的流浪漢或者小偷小盜的存在。
看得出,小鎮的巡衛官與管理者十分的盡職盡責。
隨著第一縷陽光的出現,小鎮的西北部一處磚石二層小屋的煙囪也開始朝外冒出冉冉白煙。此刻恰值清晨,太陽微微升起,磚石製的二層小屋內,點點的陽光自木窗外溜了進來,它們悄悄又準確地灑在了二樓房屋內那仍躺在床上的莫什臉上。
床上躺著的這個著褐色頭發,高鼻梁的十六歲少年,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的臉頰顯現出睡夢中的紅暈,少年的身形隨著年紀的增長與日複一日的鍛煉而逐漸棱線分明,但是仔細看去,仍然能看出十年前其可愛又稚嫩的模樣。
‘咚!’
忽然,一道清脆的腦瓜撞擊木板之音在房屋內響起。
“啊!!好疼啊!!”
本在熟睡中的莫什迷迷糊糊的伸手捂著那被撞的通紅的額頭,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得不從美妙的睡夢中清醒過來。
“嘶....怎麽這麽疼啊,我都是五級的武鬥士了,身體防禦力不應該不至於這麽低吧!?”
被強行喚醒的莫什有些苦惱,先不說他平常一直睡得很平穩啊,今天卻身子突然向前一頂,腦袋就撞到了這床板上了,單說他做為一個號稱身體強度最強的武鬥士職業者竟會因頭頂在床板而感到疼痛?
“太離譜了吧....難道是我平常偷懶的原因!?可是我該做的都做了啊。”
可惡,一整天的美好自清晨的早起就被毀掉了!
“不行,時間還早,我得再睡會!”
莫什撇著嘴嘟囔著心中的不滿,然後將被自己踹到一旁的被子拽到了身上,再自床上翻個身子,一旁的時鍾才剛剛指向五點,距離巡衛隊集合的時間還早,他打算再來個回籠覺。
可就在莫什剛剛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打算重溫一下夢中自己那英勇場景之時,樓下卻傳來了一個女性的聲音。
“莫什!醒了就來幫我做飯!我一個人可是忙不過來的哦!”
是莫莉!
莫什心中不耐煩的想到。
可惡的莫莉!就知道使喚我!
他有些惱怒的在床上用力一蹬,
‘嘩!’
那剛剛被他披在身上的被子再次被他踹飛出去。
莫什雖躺在床上心中頗為不滿,但一聲過後仍是乖乖的坐起身子,彎腰將木地板上的粗布衣裳撿起,慢慢的套在自己的身上。
這是莫莉親手為自己縫製的,莫什一直搞不懂,明明菲兒姐每月都會給他們送來質量上乘的錦緞與精美的服飾,莫莉卻總是推脫拒絕,要不就是收下後拿去賣錢,接著繼續要求莫什和自己一樣穿著這自製的粗布衣裳。
“財迷!”
莫什一邊穿著這布料粗糙的衣衫,一邊大喊道:
“來了!!”
雖然一身起床氣加上不滿的怨氣已然形成實質肉眼可見,但是莫什卻仍是乖乖穿好衣服,走下樓去。
沒辦法,自己又吵不過莫莉,而且萬一惹得她生氣了,不給自己做飯怎麽辦!?而且,自己現在還沒有成為正式的小鎮巡衛,每天訓練也不過隻是個見習巡衛而已。
就連工錢也隻有教會設定的兩銅幣的最低底線,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金錢來源。
可兩銅幣又有什麽用呢?也就能買些蔬菜水果,連那最便宜的豚豬肉都買不起!更別說那些肉質鮮美的獨角豬肉了!
家裏現在主要經濟來源便是靠著莫莉按照聖殿的天職要求,擔任一名漿洗女工,從而獲得了去漿洗房洗衣服的工作,單是這一點自己就沒了生氣與爭吵的理由。
雖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莫莉拒絕了亨利大叔與菲兒姐的自助,說什麽自己已經成年了,不能再一直受你們幫忙了。
雖然這麽說是合理也是正常的,但是,明明亨利大叔和菲兒姐對於繼續幫忙也沒說什麽嘛.....
唉,罷了罷了,不去想那麽多了。
還是先去樓下幫忙的好,不然莫莉又要大聲喊叫了,真是忙碌的一天!自己雖然沒成為正式巡衛,可是每天的見習任務也是很累的,就不能讓我多休息一會嘛!
都怪這破木隔層!
莫什心中暗罵。
那莫莉自小耳朵就靈的很,而這木隔層又一點都不隔音,但凡自己在屋內有個風吹草動,那莫莉是聽得最清楚的!
雖然莫什早就勸莫莉與自己一起攢錢,想要把這即不結實牢靠又不隔音的木板給換成結實耐用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隔音效果極佳的普雷石。
但是,莫莉每當聽到莫什說要換木板的時候,她都會用力的捂上耳朵,搖著頭,大聲說道:“不聽不聽不聽我不聽!!我才不要用我的錢去換你想換的東西呢!我要攢錢留著別的用處!我的錢可是很珍貴的!”
“什麽很珍貴,誰知道是不是是要留著給自己買華貴的衣服,然後在公爵宴會上出個風頭!”莫什低聲悶悶道,雖然他知道姐姐和那些天天隻會幻想的人不一樣。
“不過,說起來今年似乎確實輪到我們小鎮了。”
莫什歪著頭想了想,沒錯,按照慣例,今年確實是屬於自己小鎮的一年,每一年聖誕之夜,羅城的普利公爵會按例舉辦巡鎮宴會,而今年則剛好輪到了索恩卓爾小鎮。這幾乎成了每一個小鎮單身女性夢寐以求的一天,她們都夢想能夠在名流雲集的宴會上,獲得某個大人物的垂青。
就連一些男性也是如此。
“呀~我一定會受到大人物們的垂青,我可是要成為上層社會的人~我要多買些護~膚~品~!”
莫什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陰陽怪氣的模仿著巡衛隊中的某個嬌羞且總是想法設法拒絕訓練的男性發言。
‘呸!’
莫什隻是發出聲音,虛吐一口唾沫,表示出了自己的不屑。
“莫~什!快點下來!我要抓緊時間去漿洗房了!我的時間,我的錢,都是很珍貴的!不能因為你這懶蟲耽擱了我去掙錢!”
莫莉的催促聲再次從樓下響起。
“來了,來了!”
莫什一邊單腳跳著,一邊扭著身子,用手將鞋子套上另一隻抬起的腳上。
穿好鞋子的莫什飛快的自樓上跑了下來,他有力且迅速的步伐將木樓梯踩的搖搖欲墜。
‘嗵嗵嗵!’
木梯因這巨大的力道而落下了不少本就難以清理的木屑。
“莫什!我說過你多少次!”
聽到後背傳來的聲音,前身掛著圍裙,身著束腰外衣與連衣裙的莫莉扭過頭,她輕輕甩開那褐色的頭發,憤怒的眼睛一下便看見自己的弟弟又是那般毫不聽勸且毛毛躁躁的從樓上跑下來。
‘嗵嗵嗵!’
看著自木梯上不斷落下的木屑,莫莉不由得轉身叉腰怒吼道:
“你這麽不小心,萬一哪天把這就剩幾次天命的樓梯踩壞了怎麽辦!?萬一你摔倒了怎麽辦!?”
“沒事的!我才不會像鎮子西邊的索雷老頭一樣笨手笨腳,我可是鎮子上最富有潛力的見習巡衛,身體結實的很呢!”
莫什說完驕傲的挺起胸膛,隻見其胸膛輕輕往前一挺,身上的衣服便隨著他身體的變化而微微顯露出肌肉線條與形狀。
顯然,那粗糙的布衣已經無法完全遮蓋住莫什那略顯結實的肌肉了。
“嗬,我是擔心那木梯被你踩壞,你又沒錢去修補,最後還要花我的錢!”
莫莉一邊不屑的說著,一邊用餘光快速在莫什充滿結實肌肉的身體上一掃而過,她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臉前,莫莉先是一愣,後又是突然一驚,連忙搖搖腦袋,迅速轉身看向砧板上的牛肉。
她忽然有點想爸爸媽媽了。
也不知道他們在那邊怎麽樣......
‘嗒嗒嗒’
莫莉收起回憶,拿刀慢慢按著紋理切著肉片,隨著刀麵在砧板上發出‘嗒嗒’的碰撞聲,莫莉的臉上也漸漸顯露出些許回憶之色,心中卻不住的罵道,哼,這個臭小子,才多久,就壯的跟個小牛犢一樣。
哼!莫什!
他之所以這麽健壯,肯定是自己平時給他吃的太好了!自己的錢可都花在這價格不菲的黑牛肉上了!
這小子竟然非但不承情,還吵著要吃那又油又膩的角豬肉!那角豬的肉質和營養能跟這黑牛比麽!?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做飯不知牛羊豬肉香!
莫莉一邊想著,一邊快速揮舞手中的刀具。
‘哢哢哢哢’
隨著一陣刀具與木板的碰撞聲響起,那切線完美的牛肉切片便一片接著一片的出現在一旁的餐盤上。
“莫莉,今天又吃牛肉啊?!這才是大早上誒!”見莫莉轉過身不搭理自己,莫什就自其身後探出頭,抬起腦袋便看見了砧板上的牛肉。
“讓我嚐一塊!”
莫什也不管莫莉手中飛速落下的刀具,隻是猛然伸手將一旁切好的肉片抽出放入自己的嘴中。
他很喜歡這煮熟後沒有放調料的原味肉質。
“啊!”
本就心神恍惚的莫莉被突然自自己肩後冒出的腦袋與手臂嚇了一跳,手中的細長菜刀也被嚇偏了約半寸的距離,但也就是這麽半寸不到的距離,那鋒利的菜刀便‘唰’的一下,將莫莉那頗為粗糙的左手食指給劃破了。
“嘶....”
莫莉手指流出絲絲鮮血。
莫什被莫莉的一聲大叫嚇了一跳,再看到莫莉竟然將她的手指給劃破並流出了鮮血,莫什更是一驚,他急忙把莫莉手中的刀奪了過來,放到一旁,對姐姐喊道:“莫莉,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我...我剛剛不小心走神了....”莫莉把手指放進了嘴裏,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這下....完.了,今天...還得去漿洗房工作呢,手指劃破了可怎麽辦!?”
莫什看著吮吸著手指的姐姐,心中也是有些焦急,漿洗房的工作可是最不能缺少手指的,手指劃破了去洗衣服,別說當時疼痛難忍,就是洗完感染了傷口怎麽辦?!
說不得手指就不能要了呢!
這可是鎮子中心教堂最權威的牧醫說的!
“對了!那瓶紅色藥水!”
焦急的莫什突然一拍腦袋,好像想起了什麽,便急忙把莫莉按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沉聲道:“沒事,不用擔心,你先坐下休息,我去把我的恢複藥拿來,聽說亨利大叔說這藥恢複效果很好,你這點小傷口隻要幾分鍾就會痊愈了!”
“什麽藥?那個女孩的藥千萬不能用啊!!!”
莫莉歪著頭有些不解的問道。
“沒事的!那藥我早就用來跟菲兒姐姐換了別的恢複藥了!”
說罷,莫什也不顧坐在姐姐臉上滿是不解的表情,便頭也不回,再次‘嗵嗵嗵’的跑上了樓。
“誒!莫什!”
莫莉連忙將嘴中的手指拿出來,大喊著想攔下已經跑上樓梯的莫什,她終於想起來莫什說的藥水是什麽了,那可是教主大人給巡衛團成員發放的珍貴恢複藥水!能恢複很重的傷口甚至在生命垂危之刻可做到起死回生的的!
自己這隻是一道小傷口而已,怎麽能浪費這般珍貴的藥水呢!
.....................
“在哪呢?!”跑上樓的莫什也不管樓下姐姐的呼喚,隻是在自己屋內翻箱倒櫃的尋找著那瓶被自己藏在某個角落的藥水。
‘嘩啦~’
莫什將一個布袋傾瀉倒出,裏邊雜七雜八掉出許許多多的東西,有小木刀,小木劍,小木盾牌,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木質法杖。
這些都是莫什小時候爸爸給他做的玩具,以及亨利大叔這十年來一直堅持每周送給自己的明信片與特產。
莫什小時候就十分向往那些勇士們,他們就是拿著這般,哦不,比這要厲害上千倍萬倍的武器,與那些怪物戰鬥的。
不過,看著這些勇者才能攜帶的東西,莫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怪異之感,怎麽感覺這些武器好熟悉,但又不是對於幼時玩具的熟悉,而是....
仿佛自己曾經也有過這樣威力強大的武器,隻是使用方式不一樣罷了....
不對不對,自己在瞎想什麽?今天怎麽老是神智不清的!得趕快找到藥水給姐姐用才是,姐姐等會就要去工作了!
時間可不等人!
“不在這裏。”
莫什想著又將一袋子物品丟了出去。
‘咕嚕咕嚕~’
就在莫什焦急萬分的時候,一個圓柱形的玻璃瓶從不遠處滾了過來。
這圓柱形的玻璃瓶裏正流淌著綠色奇怪液體。
“嗯!?就是這個!”莫什聽到聲音扭頭一看,不由得大喜過望,也顧不得屋子內的雜亂,隻是急忙拿著這玻璃瓶,手忙腳亂的衝出屋內。
但僅僅片刻,跑出去的莫什又急急忙忙的拐了回來,隻見他自門外探出腦袋,伸出手,隻是一拽,就將那因自己經常刮蹭爛皮膚而常備於身上又為了方便而掛在牆壁上的醫用布條給拽了下來。
“差點忘了這個。”
......
‘嗵嗵嗵!’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踩樓梯聲。
坐在餐桌旁單手撐著腦袋的莫莉聽到莫什專屬下樓聲傳來,用手撐起著的腦袋頗為無奈的緩緩發力抬起,看向那自樓梯處衝來的莫什,說道:“莫什!我說了,不要....”
可莫莉話還沒說完,莫什就已經把那玻璃瓶的瓶塞給拔開,並倒在了醫用布條上。
“啊?妮剛剛碩什麽?窩沒聽清。”一手拿著瓶子,一手將布條放在嘴邊用牙齒幫忙撕成小條狀的莫什含糊不清道。
“沒...沒什麽,提醒你以後不要這麽用力踩樓梯而已!我現在可沒錢給家裏換樓梯!”莫莉用手撐著頭,並將臉頰微紅的腦袋轉向了另一邊,她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時鍾,時間過得有些快,都快到上班時間了,按照莫什這包紮的手法,時間....
不過自己應該趕得及。
於是,念及於此,那扭過頭,眼睛飄忽不定,鼓著嘴的莫莉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劃破手指的手伸了過去,等著莫什幫忙包紮。
“你幹嘛!?不會自己包紮麽!?我還得去做飯呢!”
然而剛剛伸出手的莫莉,耳旁卻傳來了莫什那頗為不解的聲音,
“莫莉,你是覺得時間很充足麽?你得自己包紮,我去做飯!別說你漿洗房會遲到了,我巡衛隊也要到時間了!亨利大叔可是不好糊弄的!”
“你!!!”莫莉本有些緋紅的臉頰此刻更是通紅無比,不過,這漲紅的麵孔是對那不解風情的莫什的惱怒罷了。
“我怎麽了?”
莫什有些發蒙,怎麽自己好心好意幫她拿出了珍貴的藥水,她還一副生氣的樣子!?
“哼!沒什麽!我自己來!”莫莉一把奪過莫什手中的細長布條,氣鼓鼓的自己包紮起來。
“莫名其妙.....”
莫什仍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隻不過他來不及多想便急忙轉身穿上了姐姐脫下的圍裙,快速的揮動起廚具。
時間真的有些不夠了,自己今天還要跟著亨利大叔一起學習巡邏要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