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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去妖族，你不想回去見見你的家人？”
    小狐狸重新趴回去，舔著自己的爪子。
    “我父親是黑狐，母親是紅狐，我出生時，一起的還有十幾個兄弟姐妹，也隻是普通的狐狸。後來我機緣巧合開了靈智，才開始了修行。我現在已經三百歲了。父母和兄弟姐妹早就死了，沒有家人了。”
    鬆清沒想到她原來一直都是一個人。
    “你以後隻要跟著我，我就不會丟下你。但，你若是自己走了，我也不會去找你。”
    “我才不走，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小狐狸將身蜷成一團，像個圓鼓鼓的煤球。
    鬆清捏了捏她露在外麵的耳朵，將須彌，收進袖裏乾坤，又將她抱起放到床頭。
    鬆清也合衣睡下。
    從明天開始就要風餐露宿了，該是好好珍惜有床睡的日子。
    上古靈界，自眾神消失後，混沌之氣侵入，人妖獸三族離開靈界後，靈界便荒廢了。
    因為無人能在混沌裏活下去。
    靈界以北，是伏羲大帝曾居住過的宮殿，曾經這裏仙山樓閣聳立，珍獸奇花無數，玉階琉瓦，莊嚴古樸。
    而現在，珍獸奇花不再，玉階蒙塵，琉瓦無光。
    方青冥站在宮殿前的玉階上，伸手拂過一旁的白色玉柱。
    “眾神為何會泯滅？”
    從他身後飄過來一卷竹簡，竹簡展開，落地化作一個五歲孩童的模樣。
    他本是沉睡在伏羲宮裏的無字天書，伏羲大帝泯滅後，他就沉睡了，沒想到還有被人喚醒的一天。
    麵前這個自稱是夫諸一族的男人他當然知道，他可是無字天書，世間所事無所不記，皆在其中。他記錄世間因果緣滅，不論人神妖獸，或是花草魚蟲。
    隻要你能付出足夠多的代價，就可以知道任何事。
    “因為不再需要。”
    “不再需要？”
    “天道規則已經建立，人妖獸三族相互共生，神的存在會打破這種平衡。”
    方青冥笑起來，笑容未達眼底。
    “竟然是如此可笑的理由。”
    無字天書化作的小童白了他一眼，“我隻記錄事實，信不信由你。”
    方青冥眼神莫測，最後看了一眼伏羲宮，踏入混沌中。
    小童又變回竹簡的模樣，落到方青冥手中。
    “我還要睡，沒事不要打擾我。”
    方青冥將竹簡收入芥子袋，混沌迷霧逐漸遮住他的身影。
    “轟！”
    白玉石柱轟然倒塌，玉石階梯層層陷落，琉璃瓦從屋簷上摔下，碎落一地。
    迷霧翻騰後，伏羲宮變成了一族廢墟。
    這座屹立萬年的上古神殿，就此消失。
    晨光透過林間的縫隙，照在樹下的草地上。
    睡在樹下的小狐狸抖掉耳朵上，從樹上掉下來來的露水。又換了個姿勢，接著睡。
    旁邊的草地發出稀碎的聲音，一雙手將小狐狸抱起。
    鬆清柔聲道:“還要睡到什麽時候，該上路了。”
    小狐狸躺在她手中，露著肚皮，搖晃著腦袋，又開始撒嬌了。
    “清清~讓我再睡一會吧”
    鬆清提著它的後頸脖子，放到地上。
    “我剛剛好像聞到前麵有赤羽錦雞的氣味，你確定不去看看嗎？”
    小狐狸一下子來了精神，三條尾巴都快甩出花兒來了。
    “在哪裏？我們現在就去捉嗎？”
    鬆清就知道它聽到吃的坐不住，這麽個又懶又饞的小狐狸，她怎麽一時心軟就收在身邊了呢？
    自己的選的小祖宗，還能怎麽辦？
    寵著唄。
    “就在溪邊，你自己去吧，小心些。”
    小狐狸甩著尾巴跑了。
    鬆清在地上清出一片空地，又拾了幹柴。
    等了一會，還不見它回來，便往溪邊走去。
    溪水潺潺，清澈見底，鬆清苦苦尋找的人，就這麽大大咧咧坐在草地上，他又化作方青冥的模樣，正笑容繾綣的看著她，手中還提著她的狐狸。
    “清清，好久不見。”
    鬆清覺得一輩子都沒有這麽憤怒過。
    “見你妹!”
    鬆清對著地麵一指，藤蔓從土裏冒出，纏上了他的身體，從手中飛出黑色的鬆針向他射去，小狐狸也乘機掙開束縛，跑向鬆清，被她一把接住。
    方青冥不躲不避，麵色不改的對她笑著。
    鬆針在他麵前停住消失不見，藤蔓鬆開鑽回土裏。
    還沒等方青冥站起來，就被鬆清一腳踹回在地上。
    “解開須彌壺的封印。”
    方青冥被踹倒了也不站起來，拉著鬆清的袖擺。
    “清清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方青冥知道她說的反話，他也絲毫不在意。自己站起來，從懷中拿出竹簡遞給鬆清。
    “我確實不知道須彌壺的封印怎麽解，不過你可是問它，這竹簡是無字天書，它知道所有事，他會回答你的問題。”
    鬆清接過竹簡，將竹簡打開，沒想到竹簡落地變成一個五歲孩童。
    “怎麽？終於要問最後一個問題了嗎？”
    那孩童身穿黃色錦緞外褂，腰間係著黑色繡金絲波浪紋的緞帶，梳著雙發髻，圓臉瓊鼻，眉眼帶笑。
    方青冥:“清清，還不問？”
    鬆清深深看了他一眼，她覺得方青冥肯定有什麽事情瞞著她了。
    他們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方青冥給她的印象就是那種，隻會為了自己目的才行動的人，怎麽會特意幫她？
    鬆清對無字天書道。
    “有條件嗎？”
    “我答應過他，回答三個問題，他把最後一個機會給了你。所以，你能不能快點。”無字天書隻想快點完成任務，然後繼續回去睡。
    方青冥見她還有顧慮，不知道該說她對他防備太深，還是說她聰明了。
    “清清，不用擔心我會以此為要挾，我隻是覺得你四處打探我的蹤跡，可能會壞了我的計劃，我又舍不得殺你，隻能讓你早點完成心願，好好待著。”
    鬆清：就知道這人憋著事兒！
    方青冥算得太準了，又讓自己不知不覺欠他一個人情，多些真誠少些套路，不好麽？
    鬆清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咬著牙，問那無字天書化作的小童。
    “怎麽解封印？”
    “須彌壺是伏羲大帝早期煉製，可裝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後來賜給了夫諸一族，一直都是由夫諸一族的族長保管。”
    “須彌壺封印隻有族長可解，不過上代族長已經死了，也無人傳承，自然是沒辦法解開。”
    “所以，能解開封印的隻剩一個辦法。”
    鬆清：“什麽辦法？”
    “獸族中，有一種魔獸供奉了一柄斧頭，它們自稱盤古一族。雖然盤古後人是假，但那柄斧頭是真的，它是盤古大神開天斧的碎片煉製而成的，可破一切封印，當然也包括須彌壺。”
    鬆清：“用斧頭劈開？不會影響到壺中的穹宇大陸？”
    “那我不知道了，畢竟也沒人試過。不過，這是你唯一的辦法了。”
    鬆清沉思片刻，便決定一試，總比沒辦法到處亂撞好。
    又想到這次若不是方青冥，她可能還要走不少彎路，雖然他隻是為了自己。
    “我欠你一次，你說吧，要我做什麽？”
    這次，一定要和他徹底劃清界限。
    方青冥見她一臉認真，便故意玩笑道：“我都說隻是為了我自己，不過清清執意要報答我，我也不好拒絕。那不如你親我一下，你我就此兩清，如何？”
    “喂！我還在這呢，你能不能要點臉？”無字天書被他如此無賴行為弄得跳腳。
    鬆清對他提的要求並沒有生氣，貼麵吻而已。
    鬆清走到他麵前，拉著他的衣領，輕輕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一時間，方青冥隻覺得天光變暗，好像這一刻時間靜止了，少女淺淺的呼吸聲，特有的鬆清香，臉上輕柔的觸感，被無限放大。
    他看見她淺綠色的瞳孔，看到她淡然如水的表情，看到她殷紅的嘴唇，看到她轉身時耳邊的碎發，看到她慢慢離開的背影，消失在林中。
    “喂！回神了!人都走遠了！”
    方青冥一臉呆愣的樣子，小童也不知該恭喜他如願以償，還是該說他自作自受。
    被他喚過神來，方青冥見鬆清走得人影都不見了，不禁苦笑。
    “真是個薄情的女人。”
    小童白了他一眼，若不是現在受製於他，還真想送他一句先撩者賤！！！
    “別在那兒回味了，還是先說說接下來去哪兒吧？”
    “你很急嗎？”方青冥走到溪邊，對著溪水照了照，竟然沒有唇脂印，失望！又想到清清不搽唇脂都這麽好看，又有些竊喜。
    小童見他一會失望，一會竊喜的，就像個神經失常的人一樣。
    “我說你能不能正常點，你那計劃不做了嗎？”
    方青冥終於不再沉迷方才的一吻，開始正經起來。
    “怎麽可能不做？”
    “那接下來去哪？”
    “人族，玄天宗。”
    無字天書：？？？？？
    “你不是知道太上青天門與夫諸一族的事情無關？怎麽還要去？”
    方青冥笑道：“清清要是把穹宇大陸解封了，一定會知道更多事，知道我誆了她，她肯定不會放過我。所以我要換個身份，先躲好。”
    小童問：“你到底做了些什麽？”
    方青冥：“你不知道？”
    “須彌壺中世界屬於另一空間，並不再此界，所以那裏的事不歸我管。難道你一直沒有發現？”
    “什麽意思？！”
    “須彌壺中自成天地，日月星辰俱有。難道你在壺中歲月就沒見過日落月升？你從壺中出來沒覺得奇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