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初見麵宋老爺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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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王世子聽了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小丫頭片子,不就區區一碗冰鎮酸梅湯而已,至於嗎。正想著,又聽得秦寶珠催豆沙了:“”那些泡螺指不定有些摔壞了形狀的,你待會記得選完好的給送出去,留下品相不好的給我自己無所謂,反正味道不會變。”
    豆沙應了聲,接著是悉悉索索的聲音,似是正在打開盒子。靜王世子飛快地朝屋裏頭瞥一眼,右手一揚,石子穿過敞開的內室門,擊中外間斜對著門擱著的一隻天青釉玉壺春。咣當一聲,瓷瓶應聲而裂,掉在地上一片狼藉。秦寶珠及豆沙都扭頭看去,見地上瓷片碎了一地,可外間並沒有什麽人,甚是驚訝。豆沙率先走過去,左右兩邊看了看,說:“好端端的,怎麽這瓶子掉地上碎了?”秦寶珠也湊過去瞧了瞧,見架子上還留著個瓶底,也怪道:“像是被什麽敲破的,可這兒除了我們,哪來的旁人,沒道理呀?”
    靜王世子見她們主仆二人都離開內室,立即竄進窗口。桌子上的盒子已經半開了,他打開一瞧,自己的牙牌正歪在裏頭,還沾了不少雪乳,好端端一盒泡螺,卻毀了幾乎一半。眼見著秦寶珠她們要回來了,當下也不容多想,他拿起牙牌掩好盒子,縱身從窗口躍出。才剛落地,就聽得內室裏豆沙在低呼:“泡螺都壞了大半!”
    “不會吧,摔得這麽嚴重?那我大熱天跑這麽一趟,最後豈不是要吃一堆七零八落的奶油!”
    靜王世子嘴角微翹,不必回頭,他也能想象得到那個小丫頭片子正皺著眉頭看那些壞掉的泡螺的模樣。幾個起落,他在秦府牆外飄下,早等得焦急地阿邵迎上去,卻見自家世子居然帶著淡淡的笑意,不由瞠目結舌。這世子怎麽每回見到那秦寶珠都帶著笑容,要是陛下看到,非要見上一見那個秦寶珠不可。陛下曾說世子冷情,不懂笑為何物,即使臉上掛著笑容,那也不是真的。可看世子這般模樣,分明笑得真心實意。
    阿邵的眼光落在靜王世子拿著牙牌的手,那上麵已經沾上了雪乳,想到世子最愛幹淨,連忙說道:“世子,前頭有個茶棚,屬下這就去討些水來給您清理幹淨雙手。”
    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世子隻看看那牙牌,卻道:“不了,我們先回府吧。”
    阿邵覺得今個兒太陽肯定打西邊出來了,他望望天,又看看世子,見他已抬腳走了,顧不得感慨,急忙跟上。
    這日戴夫子正在堂上講棋之奧義,此時正是午後,秦寶珠有些昏昏欲睡。她昨日熬夜趕出戴夫子布置下來的一個刺繡荷包的作業,精神頭本就不濟,再加上這下棋她聽著枯燥無味,就更是哈欠連連,隻強撐著沒有睡去而已。戴夫子教習很是嚴厲,若是她膽敢在課上昏睡,一頓戒尺是免不了的。
    “寶珠……”
    聽得戴夫子喚她閨名,秦寶珠精神一振,慌忙坐直了應道:“是,先生。”
    “你且來說說,弈棋布置,於權輿者,該何如?博弈之道又應何為?”
    “這……”秦寶珠啞口無言,方才她一句也沒聽進去,戴夫子問的這些她哪裏懂。抬頭看看台上已經開始皺眉的戴夫子,秦寶珠緊張得鼻尖都開始冒汗了。正準備老老實實認錯,卻見戴夫子的女書童快步進來,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戴夫子似是為難地想了想,才又將目光投向秦寶珠:“寶珠,你父親派人過來召你,我就允你先離開一下吧。”秦寶珠一喜,終於不用煎熬了,可聽得戴夫子忽又語氣一轉,變得嚴厲起來,“但是,我明兒授課前,你必須背出《棋經十三篇》。”
    真是樂極生悲!秦寶珠垂眼看向桌上的《棋經十三篇》,長篇大論好幾頁,不由心中哀嚎,但麵上卻不敢顯現,恭恭敬敬答了聲:“是。”戴夫子這才放了她去。
    戴夫子暫居秦府的客院鬆居,因此學堂設在鬆居廂房。一出到鬆居門口,就看到榴園的二等丫鬟杏花在那兒候著了。杏花一看到秦寶珠就行了個禮道:“老爺方才差人來,說是讓姐兒到前院的書房裏去,有個客人想讓姐兒見一見。夫人說姐兒去前院前先到榴園一下。”
    “杏花姐姐可知爹爹的客人是何人?”秦寶珠好奇問道,她想不出來在這京城裏,除了秦家人還有誰認識她的。
    “是宋府的老爺,咱們老爺的摯交。”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榴園。奶娘正在外間,拿著個顏色鮮豔的玩具在炕上逗耀哥兒爬來爬去。裏間傳來常順娘訓斥的聲音:“這幾個月的開支怎麽如此之大!再這般下去,府裏非要給吃空不可!”
    一個婦人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夫人,奴婢已經想盡法子各處節省了,可這物價年年漲,奴婢也是毫無辦法呀。”
    丫鬟給秦寶珠掀了簾子進去,她一眼就看見常順娘皺著眉坐在桌邊,桌上堆著幾本賬本,她麵前躬身站著一個管事媳婦打扮的。常順娘見女兒來了,揮手讓那個管事媳婦退下,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神情對著女兒說道:“這麽大熱天的,走過來也渴了吧?來喝點冰鎮的梅子湯。”常順娘慈愛地用帕子擦去秦寶珠額上的汗珠,手執紈扇親自給她扇風。
    秦寶珠喝了幾口消去暑氣,這才問道:“娘,因何事發這麽大的火?”
    常順娘眉頭一皺,歎道:“來來去去還不是因著那些銀錢的事。幾個鋪子生意一般,莊子的產出也不怎麽樣,可家裏的開支一年比一年大!我道老夫人怎麽如此順當就交出了中饋……”她突然想起麵前的是女兒,有些事還是不要多說才好,便生生打住,換了個話題,“寶姐兒,你爹爹讓你去書房見一見他的至交好友宋老爺,你待會回去先換件得體的衣裳,記著要把那串娘給的珠佩戴上。說起來,你跟宋老爺也是有緣,那珠佩還是當年你出生時送的呢。正是因著這樣的緣分,他才指定了要見上你一見。”
    秦寶珠很是疑惑,這宋老爺怎麽讓常順娘如此鄭重,居然要先親自叮囑她一番。不過這事她也不好問,也是怕人在前院久等了,她三兩口喝完梅子湯,便辭了常順娘匆匆而去。常順娘在她後頭無奈地搖頭,這個女兒,還是不夠穩重啊。
    常順娘囑咐秦寶珠時,豆沙也是隨侍在側的,她自然不敢怠慢,迅速幫秦寶珠挑了一套前些日子新做的衣裳。碧色的薄衫兒,淡淡的薑黃色繡蝶舞芍藥的馬麵裙。右側的衣襟處是紅豔豔的細係帶,上麵還別上了那串粉紅的珠佩,珠佩下垂著一排四束的淡藍色穗子。走路時,珠佩的穗子隨著那若隱若現的大紅繡鞋的移動一顫一顫的。五仁的梳頭技術好,也飛快地幫秦寶珠重新挽了個抓髻,隻用一根緙絲珍珠流蘇的大紅發帶束著,並未插上多餘的發簪,卻更顯得素麗莊重。
    秦寶珠去到前院秦持重的書房時,見一個小丫鬟並一個小廝在門口一左一右地候著。走近前去,聽得裏頭傳出一個爽朗的男聲:“維弦兄不必擔心,這幾年海路順暢,正好趁著入秋的好天氣,我一路順風順水出海去,到明年春天就能回來了。”秦寶珠暗道這大概便是宋老爺了。
    “陽徳兄,這出海實在太過危險。我看你家境已十分富足,何苦再冒那樣的性命之憂去賺錢?留在家中閑時跟我們這些好友喝喝酒吟吟詩,豈不更快活!”秦持重苦口婆心,宋老爺似乎不大領情,隻敷衍著胡亂應了幾句。
    聽得裏頭談性不濃了,那守在門口的丫鬟才掀開簾子朝裏道:“老爺,大姐兒過來了。”
    秦寶珠款款進去,見秦持重跟一髯須男子相對而坐。聽見她進來,髯須男子扭頭看過來,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落在她衣襟上別著的珠佩,不由笑道:“原來姐兒這般大了!當日匆匆而去,還來不及見上一見,極為遺憾,如今總算是了了這番心願。”
    秦寶珠斂裾給他行了個禮,髯須男子宋老爺朝身後立著的一個長隨招招手,那人立即將手中捧著的一個描金填漆的匣子遞過來。宋老爺接過,又隨手解下腰上的一個玉佩放在匣子上頭,一齊給秦寶珠,笑嘻嘻道:“幾個月前便聽說寶姐兒回來了,可一直不得空來看看。本來宋叔叔我準備了一點見麵禮,可一看到寶姐兒就覺得你甚合眼緣,那禮還是薄了點。幸虧還有這枚玉佩隨身帶著,不然叔叔都不好意思把這匣子薄禮送出去了。”
    秦寶珠微微抿嘴,這個宋老爺可真有意思呢。她讓豆沙接過那個匣子,謝他道:“如此多些宋叔叔了,侄女卻之不恭。”
    宋老爺哈哈大笑,直道“有意思”。他轉頭對秦持重說道:“你這個女兒真是個爽快的,我喜歡,可比你那兩個庶女有趣多了!”
    秦持重見好友如此看重自己的女兒,也很是高興,但他素來內斂慣的,隻捋捋下頜上的胡須道:“不過是不懂事的孩子罷了,難得能得到你的青眼。”
    “哪裏!維弦兄,若是我家女兒將來能有寶姐兒這般的性情,我可就放心了。”
    “陽德兄謬讚,謬讚。”
    秦寶珠回到荷院,想到宋老爺是那般直爽的一個人,也不禁帶上了笑意。豆沙將那個匣子和玉佩推到她麵前道:“姐兒,這枚玉佩看著很貴重的樣子,不知道這匣子是什麽樣的見麵禮。”
    秦寶珠不太懂這些珠寶首飾,可那枚玉佩著實晶瑩剔透,雕工又精細得很,上頭還鑲嵌著光彩流動的琉璃之類的,應該不是凡品。那麽匣子裏是什麽樣的東西呢,她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待一打開匣子,她和豆沙都呆住了,那裏頭居然是一整套金嵌寶的頭麵!真真是好一件“薄禮”!
    豆沙瞠目結舌:“這個……這個……得花多少錢啊!”她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價值不菲首飾,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不知道。”秦寶珠有些後悔,剛才在書房應當先看看這匣子裏的東西的。早知如此貴重,她還真的不太敢收。
    想了想,她把玉佩放進匣子裏,抱著徑直去榴園。一見到常順娘就開門見山道:“娘,剛才我去見了宋老爺,他給了我一些見麵禮。我回去荷院一瞧,那禮太貴重了,不知如何處理才好,請娘給個主意。”她將匣子放到常順娘麵前打開,立刻映得常順娘滿臉珠光寶氣。
    常順娘隻稍微訝異了一下,拿起那枚玉佩瞧了瞧,笑說:“這是痕都斯坦玉,極為難得,此玉多雕琢成器具,如此精細的玉佩倒是少見得很。”說著,她又撿起一支掩鬢簪,“這是赤金的,一般富貴人家都少見,東西確實貴重了。但你宋叔叔送的東西,還是收下吧,別退了,否則你宋叔叔會覺得你這是看不起他,落了他的麵子反而不美。不過,日後見著你宋叔叔,還是要鄭重道謝才是。”
    秦寶珠便又抱著那個匣子回去荷院,隻是第一次擁有這麽貴重的首飾,不免心中有些忐忑,讓豆沙好好鎖住。不過她又覺得自己好笑,這種行為還真像個土鱉,也無怪乎秦真珠總用一種鄉下土包子的眼神看她。
    常順娘讓秦寶珠日後再見宋老爺,要好好跟他道謝,秦寶珠本以為再見之日應該不會太快,孰料才七八日,常順娘便帶她登宋府之門了。
    宋老爺名三和,字陽德,少年時與秦持重曾有同窗之誼。他屢試不第,又因家貧,便棄學從商,跟人出了海。他多年來杳無音訊,在家人俱都以為他已經葬身魚腹時,他突然回來了,成了一位腰纏萬貫的大富商。隻是這時宋三和年紀已大,仍孑然一身,便急急忙忙找媒人說了一個賢良淑德的娘子。孰料多年過去,宋夫人的肚子毫無音訊,他又納了幾房小妾,仍不見她們的肚子有動靜。心灰意冷之際,宋夫人突然有了身孕,宋三和大喜過望,誠惶誠恐伺候自家娘子十月懷胎後誕下一位千金。而那日宋老爺是親自來送剛出生的姐兒滿月酒的帖子的。